越清歌與穆司南曾是知己好友,穆司南當年的劍術還是越清歌提點的。可惜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兩人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越清歌道:“我與你,從來都不曾有過什麽好的迴憶,特別是綰綰死後。”


    穆司南跳轉話題,道:“跟我迴益州吧。”


    越清歌道:“跟你迴益州?”


    穆司南道:“是。”


    越清歌嗤笑道:“那麽請問穆宗主,我以什麽身份跟你迴益州?我又如何跟你迴益州,梵音穀是我的家,是生我養我的地方,你屠我師門殺我親友,竟然還要我跟你迴益州,嗬嗬…”


    穆司南道:“我們可以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還像從前一樣…”


    越清歌冷笑道:“像從前一樣?好啊,隻要你給我梵音穀百餘條性命賠罪,還有下令不再追殺季薑和黎致,我便跟你迴益州。”


    穆司南眸子微微暗了暗,要他給梵音穀百餘條人命賠罪,豈不是要他以死謝罪?放了季薑也是不可能的,季薑是他統領仙門大計的關鍵一步。穆司南道:“開弓沒有迴頭箭,你明知我不可能答應。”


    越清歌也道:“你也明知我不會答應跟你迴益州。”


    說罷越清歌便抬劍刺向穆司南,而穆司南的劍也刺穿她的胸口。穆司南倏地愣了愣,才感到疼痛。他沒有想到越清歌竟然為了殺他不惜搭上自己的命。


    穆司南看了看刺在自己胸口的越清歌的佩劍,他神色難過到:“清歌……”


    他們曾經說過,無論將來發生什麽自己的佩劍都不會指向對方。卻不想真的有刀劍相向這一天,而且是兩敗俱傷。


    越清歌上前一步佩劍又插進了穆司南胸口了一寸。越清歌鬆了手,穆司南吐了口血。他看著越清歌一步一步走進自己,他道:“越清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越清歌快要走到劍柄處時穆司南趕緊抽迴自己的劍。越清歌吐了一口血,鮮血從她的傷口處流了出來。越清歌抬手摸了摸穆司南的臉,道:“阿南…別再錯了…”


    穆司南道:“清歌…”


    越清歌眼前一黑向後倒去,穆司南忙去接住越清歌,他一邊給越清歌輸靈力,一邊道:“清歌…你別說話了。我一定能救你的…”


    越清歌道:“…阿南…我很懷念…我…你…還有綰綰一同仗劍天涯的那段時間…”


    梁綰綰,前世家大族梁氏的長女,穆司南的發妻。梁綰綰與穆司南並無子嗣,嫁給穆司南不久便因病去世。


    三人曾因性子相投而成為至交好友,穆司南心悅的人不是梁綰綰而是越清歌,而梁綰綰也對穆司南無意,她對越清歌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感。


    嫁給穆司南後梁綰綰知道了穆司南對越清歌的心意,以為是自己害得他們不能在一起。整日鬱鬱寡歡,不久便香消玉殞了。越清歌以為是穆司南虧待了梁綰綰,所以梁綰綰才會去世,便把梁綰綰的死歸到穆司南頭上。兩人在益州大吵了一架,越清歌迴了梵音穀,一隔便是二十多年。


    穆司南道:“你別說話了,我一定會救你,一定會治好你的!”


    越清歌吐了一口血,道:“我…我…就要去跟師兄,嫂嫂,綰綰還有我師姐相聚了…”


    穆司南眼淚流了下來,他吼道:“越清歌我不準你死!”


    越清歌道:“綰綰…來接我了…”


    穆司南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吼道:“越清歌!”


    越清歌卻不搭理他,仿佛有什麽人來接她了。她抬了抬手,不久便捶了下來。


    淚水劃過越清歌的臉頰,她終於可以去見梁綰綰,薑雨昕和季思顏夫婦了,終於不用再背負那麽多。


    穆司南哭道:“越清歌,你不準死不準!你起來!你要是敢死,我就派人去把你最疼愛的小徒弟季薑殺了!


    我要把她抓起來,放幹她的血,用她的靈血去煉化鬼魅,屠了天下蒼生。


    你不準死,我不準你死…你再不說話我就毀了你和綰綰一直想守護的天下!”


    穆司南撕心裂肺的吼著,殊不知這天下他已經毀了差不多了。穆司南抱著越清歌的屍體痛哭,穆家無論是殺手還是修士,誰都不敢多勸一句。直到越清歌的屍體漸漸冷去再也沒有溫度,穆司南才把越清歌的屍體抱到了殿內。


    他出來後,道:“走吧。”


    季薑他們的小船順水而下,不知過了多久,到了河流盡頭,不能再繼續乘船了,隻能上岸步行。


    他們沒日沒夜的跑了許久,一直跑到夜郎一個叫清江的小鎮上。


    此處距離益州很近,季薑他們不敢進城,怕城裏有穆家的修士,事實上城裏有穆家的修士,而且不少。季薑和黎韻青隻能帶著重傷的黎致躲在城外的城隍廟裏。


    這城隍廟十分破落不堪,已經荒廢許久了。應該沒有人來,季薑還未摘下鬥篷就聽到裏麵有斷斷續續的哭聲。她歎了口氣,是黎韻青的哭聲。


    距他們從梵音穀逃出來已經過去了七日,一路上黎韻青除了哭還是哭。季薑摘下鬥篷,抖了抖雨水,走了進去。


    季薑道:“黎姐姐。”


    見她進來,黎韻青才胡亂擦了一把眼淚,道:“阿季迴來了,可有收獲?”


    季薑把鬥篷放在一旁,搖搖頭道:“戒備太嚴,我進不了城。轉了好幾處才碰到一個鄉村郎中,抓了些藥。”


    季薑從懷裏掏出從郎中那兒抓來的草藥,遞給黎韻青,黎韻青接過,仔細看了看。眼淚又流了下來,她哭道:“光這些有什麽用?再找不到好的郎中和藥材,子昱就…”


    季薑安撫道:“我會給大哥注靈力的,一定能撐到我們找到郎中。”


    黎韻青道:“可是你一直給子昱渡靈力也不行啊,你怎麽辦。”


    季薑搖搖頭道:“我不打緊的。”


    季薑又道:“把藥給我吧,我去煉成丹藥。”


    這城隍廟中正好有個多年不用的丹爐,季薑曾跟越清歌學過煉化丹藥。


    季薑煉好丹藥迴來,黎韻青已經睡下了,她走到黎致身旁。道:“大哥…吃藥了。”


    昏睡許久,黎致醒來他看著季薑,季薑也不多言直接把丹藥送到黎致嘴邊。喂黎致吃了丹藥。又給黎致把了脈。


    脈象不好,虛弱得很。若不是季薑一直給他渡靈力,隻怕此時黎致已經去一具冰冷的屍體了。季薑勉強扯了個笑容,道:“大哥今日氣色比昨日好多了,再用些藥便可痊愈。”


    可黎致卻不說話,隻是十分平靜的看著屋頂,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情況了,也是,那是他的身體,他如何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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