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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熱的泉水將阮玉儀攪得心神混亂,她身子發軟,隻有勾住他的脖頸,才勉強使得自己不再次滑落到水下。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久呆了。


    她借著水的力道,脫離他身邊,抓住池沿,意欲出水。


    可薑懷央並未給她這個機會,將人一把扯了迴來,扣住她的腰肢,低頭覆上她的唇。他帶著她往池底沉去。


    她嗚嗚咽咽的聲音,被溫熱的池水吞沒。她唿出了幾個泡,才屏住了唿吸,不消多時,窒息感便鋪天蓋地地裹挾上來。


    她驚懼地死死扣住他肩,費力掙紮著,卻被他牢牢桎梏在懷中。


    他似乎尤其樂意體會這般瀕臨絕境的快意,要她與自己一道沉淪。他撬開她的唇齒,渡了氣過去,叫她覺著好受些。


    池子並沒有多深,很快便抵到了池底。


    兩人烏發交纏,不分彼此。她神思渙散,恍惚以為自己要融入這池水中,灼熱的水湧入她的身體。


    幾乎是觸到了臨界,他方才帶著她起身。


    她趴在他肩頭,劇烈地咳嗽著,空氣鑽入她鼻腔中,每一下都是牽著經絡般的疼。他一手托著她的身子,空出一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為她順氣。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傳來,“可還要如此了?”


    她無暇分辨他話語的含義,聞言,隻不住搖頭。


    他輕笑一聲,溫聲道,“自盡會很疼,泠泠受不住的。不若好生待在朕身邊,莫要想其他。”他聲音冷然,如毒蛇吐信。


    見她緩過些氣來,他方才捉住她纖細的足腕。


    木香侍立在竹林外,對裏頭的動靜充耳不聞。不知過了多久,才被喚進去侍候。


    彼時小娘子已在新帝懷中睡著了,睡夢中還蹙著眉,麵色潮紅,微張著唇,唿出一股股熱氣。薑懷央接過木香手中鬥篷,為她蓋上。


    他注意到她像是病了的模樣,沉聲道,“去將寧太醫喚來。”言罷,帶著她往他的院子中走去。


    木香也擔憂自家小姐,哪裏敢耽擱,垂手應下,忙迴身去了。


    他將小娘子放至榻上。


    從宮中來的侍衛有事相稟,早候了許久,見新帝迴來,上前低聲說了幾句,麵色凝重。


    他將手從她腰下抽離,挑下鏨銅鉤上的簾幔。簾幔在他身後飄落,掩住裏邊的光景。他身形頎長,負手而立,“擺駕迴宮,阮婕妤等人不必相隨。”


    侍衛垂首稱是,備車馬去了。


    待阮玉儀悠悠轉醒,屋中便隻餘下木香了。


    “小姐,您醒了。”木香打起簾帳,“寧太醫在外頭候著呢,可要喚他眼下便進來看診?”


    她喉間發癢,掩嘴咳嗽了幾聲,緩了口氣,放輕聲道,“叫寧太醫進來罷。”


    寧何攜診箱步入,對著落下的床幔行了一禮,神色恭敬。


    自入了京中,她病得卻比在婺州家中時還要頻繁了,這些日子一來一迴,落梅軒中的人與寧太醫也算是相熟了。


    寧何對她的病情自是了如指掌,隔著紗巾左右換手診了脈,平和道,“小主還是要好生修養,不然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她不住咳了兩聲,聲音虛弱,“妾記著了。”


    這病情反複,也不是個辦法。寧太醫難得將藥開得重了些,好叫她快些大好,也免得一日日受罪。


    送走了寧太醫,阮玉儀委實是難受得厲害,又已是夜色沉沉時,沾了枕頭,昏昏沉沉又睡去了。


    木香待她睡熟,減了些木炭,關好門窗,將寒風盡數擋在外邊,這才去了外邊守著。


    倦意湧上來,她倚著堂屋中的小榻,草草睡下。


    屋中靜默下來。約莫一刻鍾後,屋門被人輕手輕腳地推開,月涼如水,撒落一地白霜。那道瘦挑的影子打起軟簾,入了內室。


    月升月落,鳥雀啾鳴,不過天蒙蒙亮時,木香被接連不斷拍打門的動靜驚醒,那力道似乎要將門拍通了才罷休的。


    木香發懵了一瞬,忽地記起小姐還睡在內室。她本就病了,身子疲乏,若是被吵醒了,更添頭疼,可怎生是好。


    她趿著繡鞋,趨步往門邊去,去了鎖,壓低聲音斥責,“大清早的不曉得輕些嗎,吵醒了小主你來賠罪?”


    她的話忽而頓住,蹙眉疑道,“你這是怎麽了?”


    拍門的是淑妃身邊的宮婢,這會兒她抽抽噎噎滿眼是淚,鬢發散亂,手還維持著拍門的動作抬在半空。


    “娘娘……”那宮婢年歲不大,像是被嚇壞了,話也說不明白,“我們娘娘……”


    木香歎口氣,迴身取了茶水過來給她,要她莫著急,慢些說。


    宮婢仰頭將茶水飲盡,喝得急了,流出的茶水滑至頷處。“我們娘娘昨兒被宮裏的侍衛帶走了,求阮婕妤救救我們娘娘!”她哀聲道。


    她撲通便跪了下去,伏了身去。昨日,宮裏忽然傳來搜得容家私藏胡椒八百石的消息,胡椒本是尋常之物,不足為奇,但出問題的便在這數量上。


    胡椒一物,因其味香防寒的特性,常被和了泥塗於皇城中的壁上。而尋常官員百姓家,是不允許如此做的。


    這八百石的胡椒一被搜出,容家野心,便昭然若揭了。陛下為了處理此事,忙動身迴宮,而作為容家女的淑妃,自然被召迴了宮中,禁足重華宮。


    事出突然,淑妃也是惶惶不安,情急之下,她留下身邊的小宮婢,托其向唯一與她交好的阮玉儀傳信。


    木香聽罷,麵色一凜,知曉此事耽擱不得,攜小宮婢進了屋中,自己則迴身去了內室。


    她的手按在門上,施力推開。


    一股嗆人的氣味鋪麵而來,她不由得後退了幾步。忽而想起什麽,她心口發緊,忙往裏邊走去,一麵高聲喚著阮玉儀,一麵猛地將門窗大開。


    地上的炭火仍舊在滋滋燃燒著,赤紅之上,冒出滾滾白煙。


    小宮婢聽木香急切的聲音,也知曉不妙,忙去將炭火都搬了去了庭院中。


    寒風唿嘯著灌進來,裏邊的氣味很快便消散了去。


    阮玉儀縮在鬆軟的錦衾緞褥中,闔著眼,似是還在睡夢中,不知身邊發生了何事,也不知自己的丫鬟著急得快哭了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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