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機瞧著街上所有人散去,他們似乎都有意無意避開自己。


    等街上空無一人,張玄機和趙白璐拿著鑰匙上樓。


    客棧有三層,但第二層通往三層的樓梯被許多雜物擋著,無法上去,他們就隻好住在二樓。


    “張玄機,我們的房間是門對門,還是左右挨著?”趙白璐問道。


    這不是什麽需要深思的問題,他就隨便道:“對麵也行,左右也可以,就瞧我們先打開哪把門鎖。”


    張玄機抬起那一大把鑰匙,有些頭疼。


    鎖似乎是統一買的,鑰匙長短都相同,隻要一把一把試過去。


    這差事需要不小的耐心,尤其是在連續試了數十把,然後手中鑰匙不慎跌落地上,將試過和未試過的鑰匙又重新混合在一塊時......脾氣再好的人也難以忍受。


    張玄機抽出青玄劍道:“不要攔我,我要拿劍劈了這鎖!”


    趙白璐竟真的乖乖站在一邊,一臉期待地望著張玄機。


    “......,怎麽不攔我?”張玄機悻悻地收迴劍,並沒有真的打算破壞客棧的門鎖。


    “我也早就想劈了,又為什麽要攔著?”


    張玄機無話可說,收拾了一下心態後,又花了不少的時間打開了左右相鄰的兩間客房。


    各自進屋。


    張玄機縱觀全屋,屋子確實不大,走幾步就能從外走到裏。


    屋內的擺設也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和幾條椅子,便幾乎再無其他的東西,比較簡陋。


    張玄機伸出手在桌上擦了下,再放到眼前一瞧:“這灰比想象中的要薄,看來商隊的人在這裏住過。”


    又來到床邊瞧了下,被子散發著一股黴味,且也覆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如果打掃一下,也許還沒直接睡在野外來得幹淨。


    “我下去打盆水來。”


    趙白璐聽到聲音後也立即跑了出來,跟著下樓。


    在客棧一樓後廚的院子裏的水井邊找到了兩隻銅盆,張玄機打了水後,便走迴客棧一樓的大廳。


    咚!


    一塊石頭從街上飛來,被張玄機避開,砸到趙白璐的水盆裏。


    “是誰?是誰?!”趙白璐將銅盆砸到地上,抽出劍就跑到街上想要問個明白。


    但等她出客棧後,才發現街上就一個蓬頭垢麵,臉和黑土地一個色,衣衫襤褸的乞丐......或是瘋子。


    “就是你朝我們丟石頭的?”趙白璐將劍尖指著她,要是按照以前的暴脾氣,這手中的劍已經刺入了此人的身體。


    張玄機這時也走了出來,皺眉盯著她。


    “你...你們不...不跪拜...山神,滾...滾出去。”她說話時結巴。


    “我們跪不跪山神管這個你女瘋子什麽事?”趙白璐收了劍,用手指著自己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麽人?一向都隻有別人給我下跪的!”


    女瘋子瞧了她一眼,不利索道:“死......死人。”


    “嘿,你這個臭乞丐!”趙白璐說著就要動腳,但被張玄機攔下了。


    “不要胡鬧。”張玄機突然貼身靠近女瘋子,抽了抽鼻子,又趁機抓住了她的手,摸了摸。


    驚得趙白璐在一旁呆若木雞,吞吞吐吐道:“張...張玄機,你連......一個瘋子的便宜都占?”


    女瘋子猛地抽迴自己的手,倉皇逃走。


    張玄機望著她的背影道:“不要胡鬧。你看她一身狼狽,臉比地麵還髒,但身上卻並不怎麽難聞,更重要的是她的手。”


    “她的手怎麽了?”


    “很光滑,一點繭子都沒有,不是練武之人,更不像一個瘋子的手......”


    趙白璐道:“你是懷疑她是裝瘋?”


    “有這可能,”張玄機皺起眉頭,“但不明白她這麽做的道理,總之,我們現在就先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靜觀其變。”


    “嗯嗯。”


    張玄機和趙白璐重新打了盆水,各自迴屋休息,等差不多快日落時,年輕掌櫃送來一個菜籃,裏麵裝了些米肉菜等東西。


    “之前就說過客棧裏沒有廚子,這些菜給你們,你們自己看著做。”


    張玄機接過菜籃,本是打算留他下來再問問西荒山的情況,但他卻找了一些理由強行離開,似乎的並不遠願意交談。


    “這西荒村確實到處都顯得古怪。”


    ——山神是什麽?


    ——那個女瘋子又是什麽?


    ——自己要找的王一刀又在哪......


    張玄機在這些疑問中做好了飯菜,與趙白璐簡單用過。


    客棧的油燈油不多,又無店家添加,於是在燈熄之後,他二人就早早迴房休息。


    但張玄機不是習慣早睡的人,他推開窗,坐在窗沿之上,往外處望去。


    西荒山這地方確實與世隔絕,在漢京,在龍虎山上,即便到了夜晚,總是燈火通明,遠遠望去,天空之上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紅。


    可西荒村,名副其實,真的荒涼,這一整個村幾乎沒一家人有點燈的,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中......


    房屋的輪廓模模糊糊,越看越覺得那是一座座墳頭......


    荒涼的地方,風似乎也更冷些,但也許是失去內力的緣故,張玄機打了個哆嗦,感覺有些扛不住這深夜的寒意。


    關上窗,張玄機衣不解帶地躺在床上,發黴的被褥、枕頭沒法用,他就用包袱做枕頭,然後蜷著身子躺在上麵漸漸入睡。


    意識沉入湖底,屋裏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哢哢~


    哢~


    哢哢~


    極輕的一點點響聲在屋內響起,若是常人,這比樹葉落地聲大不了多少的聲音肯定是不會被人發現的,但張玄機不是普通人,是擁有著“偽教主境”實力的人,他的五感要敏銳許多;再者,玄玄乎乎的西荒山讓人多少感覺不安,張玄機雖睡去,可沒睡死過去。


    哢哢~


    哢~


    張玄機鼾聲加重了,似乎睡得更沉了,但他的眼睛卻有意識般地定住不動,且悄悄眯起一道縫。


    哢哢~


    哢~


    “背後什麽東西?”張玄機抱怨自己怎麽朝牆睡,要是朝外麵的話就能瞧見現在的動靜了。


    哢~


    哢~


    身影停止,黑暗中的東西停止不動。


    張玄機繼續偽裝鼾聲——這是什麽東西?不像是活物,感知不到唿吸。


    過了一會,那東西似又走了起來。


    哢哢~


    哢~


    聲音越來越清晰,那怪東西也越來越接近......


    “三、二、一!”


    張玄機驟然暴起,等瞧見麵前之物後,整個心髒像是被人死命攥了下——那是一具骷髏!


    森白的骷髏本就駭人,現在又在黑夜中,而且還在行動!


    張玄機確定自己再小上十歲的話一定會被嚇到尿褲子.......但幸運的事,現在是十年後。


    青玄劍劍鞘末端重重砸在骷髏的胸骨中央,將它擊退一段距離,隨後趕緊抽出青玄劍往前一劈。


    縱使張玄機現在沒有內力,但削鐵如泥的青玄劍還是很輕鬆得斬斷骷髏的一條肩膀。


    “什麽妖物!”


    丟了一臂的骷髏沒有任何戰鬥的欲望,突然朝房門的方向奔去,以強硬的頭蓋骨撞出一個不小的窟窿來,溜了出去。


    張玄機提劍衝了出去,可黑暗且寂靜的走廊上已經沒有了骷髏的蹤影。


    他本是可以去追的,然而追了沒幾步之後,他猛然想起隔壁房的趙白璐,便隻好折返迴去,衝進了趙白璐屋子。


    撞開門,床上彈坐起一個前麵統統被長發覆蓋的無麵女鬼。


    “妖怪,休得作祟!“


    張玄機提前提前刺去,好在那“無麵女鬼”及時喊道:“張玄機,是我!”


    ——好熟悉的聲音?


    青玄劍在千鈞一發之際停住,再瞧“無麵女鬼”身上的衣服與趙白璐的衣裳一般無二,才漸漸鬆了口氣。


    “趙白璐?”


    “是我。”趙白璐將兩側的頭發挪到後腦勺,提前解釋道,“我的頭發一向多,所以一睡覺就會這樣,以前在宮裏就曾嚇到過剛來的宮女。”


    張玄機點點頭,環顧四周,檢查趙白璐的屋子裏有沒有那些邪門的東西。


    “張玄機,你突然闖進我屋子做什麽?”趙白璐整理好自己的發後發問道,她不認為張玄機不是那種半夜看見月亮就獸性大發的禽獸,現在他突然闖進來一定是有什麽要緊事。


    “我的屋子裏出現了一具會動的骷髏。”


    “什麽?!”趙白璐失聲驚唿,趕緊從床上爬起來,緊緊摟住張玄機——雖然這恐懼有五分假,但也有五分真。


    “會動的骷髏那不就是鬼嗎?張玄機你遇見鬼了?”


    張玄機推開幾乎快掛在自己身上的趙白璐,道:“你挨這麽近不方便抽劍,稍微過去點。”


    之後,拎著趙白璐走向自己的屋子:“鬼不鬼的,不清楚,但那句骷髏卻貨真價實地會動,我還削下了它的一條手臂,就在屋裏。”


    可等他迴到屋子裏後,卻驚駭地發現地上空無一物,根本不見什麽骷髏手臂。


    ——若不是牆上還有骷髏撞出來的窟窿,自己還以為剛剛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這時,趙白璐走進屋子,在地上找了找,沒找到張玄機口中說的骷髏手臂,就隻有門房上一個窟窿......但這窟窿完全不能證明張玄機的屋裏出現了一具會動的骷髏。


    她拍了拍張玄機的肩膀,安慰道:“張玄機,你是不是太累了,都做噩夢了?”


    張玄機眼皮一挑,指著門牆上的窟窿道:“那個洞就是骷髏撞出來的!”、


    趙白璐微微搖頭,說道:“你一定是太累了,我依舊就聽說過‘夜遊症’的事,他們似乎在特殊的時候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我這......”張玄機舞著手,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的意思,這事確實荒誕,在沒證據的情況下,確實很難讓外人相信。


    “嗬~~”趙白璐打了個瞌睡,“我有些困了,先迴屋再睡會。”


    張玄機想要解釋的手抬起,卻又放下,最終隻能由得趙白璐迴去,不過還是提醒道:“不要上門閂,有情況隨時喊我。”


    趙白璐揮起自己的拳頭,道:“不要小瞧我,可不是那種柔弱的女人。”


    “總之......還是小心些。”


    張玄機目送趙白璐迴屋,又在走廊上站了一會,確定沒有其他異常後就迴到自己屋子裏。


    沒鎖門,萬一趙白璐發生了什麽,也好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


    進屋後,張玄機檢查了一遍屋子,確定沒有再藏著其他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便蹲在地上,在當初骷髏手臂墜落的地方仔細尋找......到還真給找到了些細細、白白的粉末。


    隻是屋子裏太黑,又沒有油燈,甚至都不敢確定這粉末到底是不是白色的,就小心翼翼地取來一隻茶杯,將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麽粉末倒扣在裏麵,等天亮後再查看。


    接著,張玄機盤坐在床上,青玄劍劍柄朝右橫擺在腿上,再有什麽意外,就能第一時間抽劍應對。


    望著黑漆漆的屋子,他想到——這具骷髏到底是怎麽出現的?


    它逃離時選擇了撞牆,那就說說明它也是凡間物,至少不會什麽神奇的穿牆術。


    可既然是凡間物,它又怎麽會動?


    這個問題顯然比上一個問題還難迴答,張玄機隻好先放下,選擇從簡單些的“它怎麽進到屋子裏?”這個問題著手。


    ——記得門是上了門閂的,從外麵根本無法打開。尤其是這門閂上的卡扣很精妙,像小說裏從門縫伸進薄薄的刀片然後挪開門閂,是根本沒辦法的完成的。也就是說,骷髏肯定不是正大光明從門口進來的。


    張玄機的視線又落向另一處能容納人行動的窗欞。


    ——這窗戶不高,兩層樓對於一般的武者來說,是能夠輕而易舉就到達的地方。可在睡覺前,自己覺得窗戶縫隙漏風,就用一些布條釘在縫隙上......現在縫隙上的布條完整如初,也證明了,骷髏絕無可能是從窗戶闖進自己屋子的。


    “......”張玄機百思不得其解,又敲敲打打,將每一處地板、牆壁和大小物件又檢查了遍,也還是沒有發現類似機關暗道的地方。


    ——嘶,其實也不存在存在暗道,現在這屋子東是街道、西是走廊,南北挨著其他房間,地板又那麽薄,當真沒有再安裝機關暗道的空地。


    ——可這.......可這骷髏到底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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