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東西?”張玄機不由得多想,問道,“是什麽妖魔鬼怪?”


    羅叔奇怪地瞧了他一眼:“不是要妖魔鬼怪,是強盜。”


    “強盜?”張玄機往荒蕪的四周瞧了一圈,除他們之外根本瞧不見其他任何的活物......若這兒真有強盜的話,不得不說,他們的‘工作條件’真是相當艱苦,就好像非要在和尚的頭上揪出頭發一般。


    “這兒的強盜倒還是當真喜歡‘安居樂業’。”


    張玄機歎了口氣,閉上眼睛開始養精蓄銳。


    等夜幕降臨,隨行的力夫點燃火把照明道路,馬車漸行漸緩,最終停在了一尊兩人高的石像前。


    商隊的所有人忙碌起來,拆開車廂上早已準備的貢品一一擺在石像前。


    張玄機閑著無聊,羅叔也不敢讓他一個陌生人去幫忙卸貨物,他就無聊地走了幾步,打量起麵前被黑暗籠罩的石像。


    石像的身軀並無特別,但它的頭部卻似有畫龍點睛之奇妙,瞧見它的腦袋後一尊石像竟渾身上下都泛起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氣。


    ——石頭是正經石頭,但雕出來的石像就不怎麽正經了。


    稍等了一會,商隊似乎準備好了祭祀給石像的貢品,他們所有人以羅叔為首,次序朝石像跪拜下去。


    “你們兩個外鄉人也趕緊過來,對山神不敬可是要招來不詳的。”羅叔朝張玄機他們喊道。


    張玄機和趙白璐走到羅叔身邊。


    “你們快些跪下磕頭,你們兩人的貢品我已經幫你們墊付了。”羅叔一片好心道。


    但趙白璐是什麽人?她是秦朝高高在上的公主,平時都隻有別人向她跪拜,怎麽可能會願意朝這麽一塊石像跪拜呢?


    “張玄機,我不跪。”


    “嗯。”張玄機點頭,自身恰好也沒有跪的打算。


    ——說得直白點,瞧著羅叔搬出的這麽多貢品,心裏原本對玄玄乎乎的不詳存在的恐懼減少了許多。


    ——試想一個連自己溫飽都解決不了的鬼神,你拜它作甚?圖它什麽?圖它不洗澡?


    張玄機和趙白璐杵在一邊,沒有半點屈服的意思。


    羅叔一愣之後,問道:“你們當真不願意跪?”


    “不信鬼神。”


    羅叔歎了口氣,扭頭帶著商隊裏的人陸陸續續開始磕頭,磕了多少沒細數,隻清楚每個人抬頭時額頭上都用一片紅印,像是到了什麽印章似的。


    對所謂的山神表達完敬意之後,羅叔起身,冷著臉對張玄機二人道:“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既然你們不肯跪拜山神,那我們就地分手,井水不犯河水,到了西荒山後不準說認識我們,免得將不詳招惹到我們身上。”


    “你這人......”


    趙白璐想痛斥一頓,但被張玄機攔下了,客客氣氣對羅叔商隊一拱手後,轉身離開。


    與趙白璐趁著夜色往西荒山深處走去。


    “張玄機,那羅老頭實在太......太不是東西了。”


    張玄機走在前方,無所謂道:“人家和我們萍水相逢,本就是沒關係的人,他留或不留,我們走或不走,都是不相幹的。”


    “到底我都懂。”趙白璐總覺得哪裏不對,心裏說不出的別扭。


    “好了,我們趕路。”


    天幕之上雖有星月之光,但那光實在太過微弱,這還沒走幾步張玄機就幾次踉蹌險些摔倒。


    “離開前應該拿支火把的。”


    張玄機小聲說了句,隨後和趙白璐在黑夜中徐徐前進,一夜都沒休息的打算。


    等數個時辰後,天邊漸漸魚肚白,張玄機也終於走到小路的盡頭,瞧見山坳之間有一處村子。


    村子裏的房屋並非尋常隱居在野林中的那種竹屋或單純的泥胚房,而是幾乎不比漢京城內屋子差上多少的屋子。


    倒是挺氣派豪華的,但也有些怪異。


    張玄機在村子外仔細打量了一番,可也沒有瞧出什麽可疑的東西,就與趙白璐進了村子。


    一進村子,入眼的就是一塊大石碑,上麵刻著“西荒村”三個大字,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這三個字上的紅顏料竟有不少血流下來的痕跡,瞧起來當真滲人。


    喔喔~


    西荒村,村村似乎都養了雞,一隻雞叫了起來後,整個村子的雞都叫了起來。


    天亮了,西荒村的村民也漸漸出門活動。


    張玄機隨便跳了一位模樣看起來比較和善的村民,上前問道:“老伯,你認不認識一個叫‘王一刀’的人?”


    村民直搖頭,他對張玄機這突然出現的外鄉人還有些警惕,甚至連話都不怎麽敢說。


    “那村子裏有沒有姓‘王’的,比如叫王麻子、王狗蛋什麽的?”


    那村民依舊搖頭,然後就轉身離開,不給張玄機問第三個問題的機會。


    “張玄機,你有沒有覺得這西荒村的村民都有些怕我們?”


    “你這不是廢話嗎?”張玄機倒是能理解村民的反應,“他們一直居住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見到外人還熱情好客,非要拉我們去喝酒吃飯,我反倒覺得這裏麵有鬼......現在這樣挺好的。”


    張玄機暫時不打算再問,反正問了也問不出來,還不如先找個什麽契機,等混熟之後,再問也不遲。


    他們在西荒村閑逛,不能說漫無目的,卻也沒能準確說出口的目的,總之就是隨便逛著。


    逛了一會後,張玄機撓了撓自己鼻子,這西荒村看起來小,卻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非但有飯館,甚至連客棧都有。


    ——這鬼地方,飯館也就勉勉強強接受了,但這客棧開著是為了什麽?村裏都沒過路人,這客棧的生意怎麽可能會好?他們靠什麽掙錢?


    張玄機猶豫了下,還是朝那家店名隨意的叫“客棧”的客棧走去。


    客棧門大開著,裏麵沒有小廝招待,探頭一瞧,甚至連客棧的掌櫃都沒有。


    四周的椅子都擺在桌麵上,看起來......不出意外的冷清。


    “掌櫃的?在不在?”


    “掌櫃的?”


    張玄機喊了幾聲都沒有人迴應,不過走到櫃台前倒是瞧見一根細繩,上麵掛滿了鈴鐺,似乎是專門給人搖的。


    張玄機猶豫了下,伸手晃了晃,一串鈴鐺立即發出清脆的響聲,聲音極具穿透力,似能夠覆蓋整個西荒村。


    “這鈴鐺到底有沒有用?”趙白璐也拽了幾次後都不見人來,便疑道。


    但張玄機也不清楚,街上的村民聽見鈴鐺後都會往他們這方向瞧一眼,可沒有一個人有其他特別的反應。


    再抬頭一瞧,鈴鐺外都覆著厚厚的一層灰,當真是沒什麽客人。


    “走吧。”


    就在張玄機準備離開時,一個穿著灰衣袍,還渾身沾著木屑的年輕人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你們...你們兩個搖鈴做什麽?”


    張玄機望著麵前雖然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但蓄著胡子的年輕人,問道:“你就是客棧的掌櫃?”


    “看不出來嗎?”年輕人張開雙臂,掉了一地的木屑下來。


    張玄機搖頭,迴道:“你看比較像......一個木匠,但也不全像,還是有那麽幾分類似廚子。”


    “好眼力!”年輕人佩服道,“一個不想當木匠的廚子,不是好掌櫃,沒想到我藏得這麽深,都被你發現了。”


    張玄機幹幹一笑,那年輕人走進客棧,很自然地走進前櫃裏,從中取出一大串鑰匙塞給張玄機,道:“客棧一間屋子一天收十文錢,你們拿著鑰匙上去開門,至於那一扇門上的鎖用哪一把鑰匙打開,我也太久沒招待客人,記不清了,你們自己多試試就好了。”


    張玄機從懷中取出一兩銀子交給這名年輕人:“一兩銀子,兩間房,先定五天。”


    年輕人掂了掂銀子的分量,確認它不是假的後,立刻笑道:“另外還有一些事需要提前和你們說,這兒是不包三餐的,想吃什麽你們需要自己做,後院有灶台,你們可以隨便用。再還有......”


    張玄機突地感覺到年輕人身上的氣勢一變,變得和路上那座石像一樣有些邪乎:“等日落盡之後,天空再見不到一點光明後,你們就不準離開客棧!最好連房間也不要出。”


    “為什麽?”張玄機一下充滿了興趣。


    但年輕臉上卻收起了玩笑,一臉邪異道:“總之照做就行了,我不會害你們。”


    張玄機與趙白璐對視一眼,臉上寫滿了疑惑,他們都想要知道這奇特規定的原因。


    “行,我們知道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先答應下來就行了,至於最後到底要不要遵守......那時候再說。


    “該交代的,該提醒的都說了。”年輕人起身,他似乎很忙碌,“我走了,有什麽需要先攢著,等事情多了之後再要搖鈴鐺,我可不希望隨便因為一點小事就把我找來,然後沒多久又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再跑過來,那樣太麻煩了,所以你們該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他得到張玄機和趙白璐的認可後,才轉身準備離開。


    但這時,街上突然熱鬧起來,不少西荒村的村民都停下腳步,都超某一個方向瞧去。


    客棧的年輕掌櫃也不例外,甚至比大部分村民更熱情地衝了出去,喊道:“羅叔,得有好幾個月沒見了,這嘴裏淡得和什麽似的。羅叔你這次一定有帶來好吃的東西吧?”


    羅叔笑了笑,指著後麵的馬車道:“馬上就要入冬了,提前給你們運點物資來,不然這冬天的貨可不好送。”


    在羅叔的示意下,西荒村的村民主動上前幫力夫們一起卸馬車上的貨物,且他們之間還有說有笑的,畢竟麵對張玄機二人時的小心戒備,他們現在不知道要熱情多少。


    而張玄機這會也從客棧裏走出,來到羅叔的麵前。


    可不等張玄機打招唿,羅叔便一臉驚恐地指著張玄機道:“他膽子很大,也很野,在麵對山神神像時,他們都不肯行跪拜禮......他們已經被山神盯上了,他們已是不詳之人。”


    羅叔這話一說出,西荒村的村民立即後退,避張玄機和趙白璐如山洪猛獸一般。


    張玄機抬起手,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解釋......因為這中間不是解開誤會矛盾一樣簡單,這裏麵涉及到的問題很深,除非將西荒村的所有村民都說服得不再信任山神那一套,不然現在就是解釋再多也無濟於事。


    張玄機來到那個年輕掌櫃麵前,將那串密密麻麻的鑰匙圈交了出來:“這客棧的東西還你,我們犯了你們這兒的忌諱,但並不想牽連你或是你的客棧,所以這鑰匙......”


    “所以你這鑰匙就拿迴去吧。”年輕掌櫃的迴答出人意料,雖然也和其他村民一樣避開張玄機,但這迴答,確實難以想象。


    “你......”張玄機還以為遇見了智者,結果下一秒就擊碎了他的幻想。


    年輕掌櫃和其他人一樣,都是很崇拜山神的,至於為什麽讓張玄機他們住下客棧,他這樣迴道:“你喊我掌櫃,其實這不算準確,這客棧並非我一個人建立的,是整個村子的老鄉父老們一起出錢出力建造的,從你這賺來的錢是要給整個西荒村用的,你還是可以繼續住在客棧裏。”


    在一旁,明明不是西荒村的羅叔卻任何一名村民都要上心,指著張玄機道:“他可是對山神大人不敬,是犯了大忌,渾身都被不詳所纏身,等山神最後來清算的時候你們也會被牽連的。”


    年輕掌櫃這次沒正麵對話迴答羅叔的問題,而是轉移話題,提出另一解決辦法。


    羅叔的商隊人多,本來是要居住在客棧裏的,他們的人正好,但現在有張玄機和趙白璐這兩不詳在,他們也就沒了繼續住下去的勇氣,所以就在年輕掌櫃的提醒下,羅叔的商隊化整為零,將所有的人分開來算,隨後分別塞入可以安排的村民家中。


    羅叔對這個提議還算滿意,但依舊對張玄機和李季耿耿於懷,幾乎像是執念一樣,依舊不滿。


    所幸年輕掌櫃有眼力見,三下五除二的就輕鬆帶著這支鬧騰的商隊統統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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