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榜考生即將聯合起來衝擊府學的時候,十幾個捕快匆匆趕來。


    加上原本就在府學的差役,三十多個衙門的人,總算是壓製住了落榜考生們躁動的情緒。


    而跟著捕快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人。


    徐飛。


    短短幾天,這位南河縣小神醫,就憔悴了許多。


    幾天前跟陳浪在一起吃酒,醒來後發現睡在客棧的房間內,但陳浪並不在。


    經過打聽,才知道陳浪被蕭家關起來了。


    徐飛不敢大意,急忙跑去知府府找老師,希望他能說動知府出麵,把陳浪撈出來。


    然而經過老師的一番交涉後,知府並沒有出麵的意願。


    徐飛氣的在心裏把知府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一遍。


    老師的救命之恩,竟然都不能讓你出麵說句話。


    這些當官的,當真沒有一個好東西。


    徐飛又輾轉來到了蕭家,給門房小廝遞了銀錢,希望能讓自己見一見府上的大管家,最不濟也得見個管事的。


    結果是,小廝拿了錢,進院子晃了一圈,出來跟他說,管事不見。


    徐飛這下是徹底沒招了,畢竟他的名頭也就在南河縣管用,離開南河縣的地界,沒有人把他當小神醫的。


    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陳浪能夠通過府試。


    倘若落榜,那麽陳浪就隻是一個農村出來的童生,蕭家這樣的顯赫世家,想怎麽拿捏他就怎麽拿捏他,甚至拉到荒郊野外殺了,都是有可能的。


    上榜了,就有了考秀才的資格,蕭家在處理陳浪這件事兒上,也會更加謹慎,說不定立馬就能把他放了。


    徐飛擠過人群來到了文榜前,但並沒有立馬往榜單上湊,而是閉上眼睛雙手合十,一個勁的祈禱。


    等把漫天諸佛都求了一遍後,徐飛才小心翼翼睜開眼,看向了二榜。


    在徐飛的認知中,雖然陳浪在縣試的時候位列一榜,但那個成績是受到場外因素幹擾的。


    而身處廣陵府的陳浪,名望口碑極其的差,上一榜幾乎是不可能的。


    在二榜上沒有找到陳浪的名字,徐飛差點就要哭出來。


    “陳老哥,這可如何是好啊。”


    “現如今能救你的,就隻剩你老師盛舉人了,但等他來至少要七天,你能活到那時候嗎?”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個考生的聲音:“哦,我說這裏怎麽如此混亂,原來陳浪的名字在一榜第八啊。”


    徐飛心頭大震,急忙往一榜看去。


    第八名的位置上,大喇喇的寫著陳浪兩個字。


    徐飛轉憂為喜,放聲大笑道:“陳老哥,你可真是太牛了呀!”


    “比縣試還要高兩名,看來你就是天生考學的材料!”


    笑聲未落,徐飛就感覺四周投來了好幾道不善的目光。


    有人問道:“你是陳浪的朋友?”


    徐飛猛然意識到,陳浪現在可是眾矢之的,這些人無法找陳浪撒氣,怕是要把氣撒在自己身上。


    於是指著榜單上排名第五,同樣姓陳的人說道:“我說的是他。”


    說完後,不等這些人反應過來,轉身就跑。


    “陳兄,你認識他?”


    “我根本沒見過他。”


    “他說的就是陳浪!”


    “太奸詐了!難怪能跟陳浪當朋友!”


    “算他跑得快,否則我一定要揍他一頓出出氣!”


    ……


    府試的放榜成績,也在第一時間傳到了蕭家。


    當看到一榜第八的位置上,出現了南河縣、陳浪幾個字後,管家的表情驟然一變。


    這段時間秦州府、廣陵府官員之間鬧出來的風波,管家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而這場風波中頻繁出現的名字,就是陳浪、唐伯虎、盛褚良。


    有人說陳浪寫的所有詩作,都是盛褚良代筆,因為隻有盛褚良這種仕途不得誌的人,才能寫出那麽洞悉人性的詩文。


    但也有人認為,陳浪是個真正的文學天才,所有的詩作都是他原創,理由是陳浪在參加南河縣詩會、以及初臨廣陵府時候參與的學子聚會上,都是臨時拿出了兩首詩,即便提前準備,也不可能這般巧。


    尤其是那首祝壽詩,堪稱祝壽詩的絕筆。


    許多跟盛褚良同一批的老官,都認為盛褚良沒有這樣的水平,寫不出這麽好的詩作來。


    所以唐伯虎就是陳浪的第二個名字。


    管家相信的是前一種說法,因為他跟陳浪打過幾次交道,認為一個臉皮厚如城牆的讀書人,是不可能有那麽驚才絕豔的才華的。


    至於府試,最多也就是個二榜末位,甚至大概率會落榜。


    這樣的人,蕭家關了也就關了。


    但現在,陳浪的名字出現在一榜第八,形勢立刻就變得複雜起來。


    因為府試一榜上的考生,通過院試的概率至少有八成,通過鄉試的概率,少說也有五成。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陳浪很有可能在明年四月份,成為舉人!


    這麽一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卻被自己捆在了馬棚裏!


    管家徹底慌了,急忙往馬棚跑去。


    必須得立刻把這個瘟神從家裏請出去,否則後患無窮。


    來到馬棚,發現陳浪正在唿唿大睡。


    管家也是真心佩服。


    這家夥完全沒有一點身為“階下囚”的慌亂,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心情好的時候還在馬棚裏麵打拳!


    管家無視了馬棚角落裏麵那堆醃臢之物,走上前蹲下來,輕輕的晃了晃陳浪的肩膀,把他喊醒後,正色道:“你可以走了。”


    陳浪睜開眼,打了個哈欠,道:“去哪兒?”


    別看陳浪此刻是一副憊懶模樣,其實他心裏非常激動。


    因為今天是放榜的日子,管家又改變了之前的態度,那麽答案就很明顯了。


    自己一定是中了,並且排名還不低。


    隻有這樣,管家才會放低姿態來跟自己說話。


    不過還是那句話,陳浪不是狗,唿之即來揮之即去。


    關了我,就得付出代價。


    管家的麵色變得越發柔和,道:“太老爺說了,你汙了蕭家的門風,關你這些天也差不多了。”


    “你可以迴去了。”


    陳浪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士族的門風何其重要,我覺得關這麽幾天,遠遠不夠彌補我犯下的錯誤。”


    “所以我決定繼續留下,直到完全清洗掉我給蕭家帶來的負麵影響。”


    管家臉上的柔和,瞬間轉為了鐵青。


    “你這小子,怎麽如此不識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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