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舅兄和妹夫一見如故,聊得熱火朝天。


    屋內蘇氏趕緊把北雪拉到一旁,細細盤問,“雪呀,夏昱他對你好不好?公公婆婆如何,還有小叔小姑的是不是好與人相處的,特別是那個妯娌為人怎麽樣?”


    蘇氏的一連串發問倒是令北雪一時不知從何作答了,苦著臉笑道:“娘,一口氣問這麽多,你倒是讓我喘口氣啊!”


    胡桃就在一旁端來了茶水,笑道:“喝口茶,慢慢說。這兩天舅母日夜不安的,就怕姐姐你在婆家過得不好,現在原原本本地告訴舅母,也好讓她放了心,別再日夜難寢了。”


    北雪一聽,眼眶就紅了。惦記自己的還得是親娘啊!


    “怎麽?夏家待你不好?”蘇氏見她落眼淚,這下可緊張了。本來這門親事她就不太滿意,皆因為北雪在外麵的名聲不好,又因為孫木匠以不嫁女兒相逼,否則她怎麽可能讓女兒嫁到夏家去。


    說起來這事,事到如今蘇氏還覺得心酸不已。


    “不是,不是!”北雪趕緊擺手解釋,“我就是想到我這一嫁,娘親在家難免寂寞,夏家沒有待我不好。”


    蘇氏一歎,“女兒家早晚都是要嫁的,家家養女兒還不都是這樣。你就不要惦記我了,隻要你在婆家過得好,娘這心裏就能安生了。”


    若說好,倒是談不上多好,首先北雪就無法適應那樣的吃飯方式。嫁過去三天,似乎是每一頓飯都在對付的狀態。北雪吃得帶飽不飽的,現在弄得胃都不舒服。


    可若不好,也說不出哪裏很不好。


    北雪就笑道:“娘,夏家都挺好的。公公很少言語,平時就和大哥一樣喜歡琢磨,每天在院子裏拆拆卸卸的,家裏的事兒都是由婆婆管著。婆婆過日子節儉,人看上去也比較嚴肅,但卻沒有偏袒誰。兩個小叔也是吃飯的時候才能碰到麵。小姑子一般埋頭於繡花和看書,多半都是呆在自己房間不出來。”


    蘇氏一挑眉,“那夏昱呢?他好嗎?”


    聽到這個話題,北雪不由微微臉紅,“他,他也挺好的。別看長得人高馬大,心思還挺細致,每天早晨給我打洗漱水,怕我涼到,都是燒好的溫水。”


    蘇氏聽著,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那,那個小孩呢?”胡桃突然問。


    “對啊!”蘇氏也猛地想了起來,“那個孩子怎麽樣?是不是像大家說的那樣病歪歪的。才兩歲的孩子若真是那麽不經風雨的身子,夏家要遭錢不說,照顧起來也要勞累得很。”


    “孩子的身體確實不太好,但也沒達到病歪歪的程度,就是偏瘦小了一些,但是人還是蠻懂事的。”北雪拍了拍蘇氏的手,“娘,你們放心就是了,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北雪之所以直接把軒兒睡在自己屋裏的事兒省略了,就是怕蘇氏擔心。誰的母親願意看到自己的閨女嫁做人婦後就給婆家照顧孩子的。按這個年齡看,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又如何照顧得好別人的孩子。


    蘇氏半信半疑地歎了一聲,“能這樣,那自然是最好了。”又道,“好在你還有個婆婆當家,少做主少出錯,特別是孩子這件事情上。寵愛得多了說你沒安好心,嚴苛了一些又說你是個不容人的。”


    無論怎麽樣,對於北雪嫁給一個帶孩子的男人的事,蘇氏還是一直耿耿於懷。


    母女幾人又聊了一會兒,蘇氏一拍大腿,“好了!新姑爺上門,咱們家得做點好的。”


    “可不!”胡桃笑得燦爛,“菜品什麽的,昨天舅母就吩咐焰哥和川哥備下了,隻等著今天新姑爺上門,開動灶火,炒得噴香流油就好了!”


    北雪就想到夏家那整天幹巴巴的飯菜,特別是那個紅薯飯,吃得胃裏直冒酸水。好在夏昱今天能在這裏吃一頓好的,也算給他的腸腸胃胃灌進點油水來。


    蘇氏下廚,北雪和胡桃幫忙。趁蘇氏出去的功夫,北雪偷偷問胡桃,“妹妹,白卓謙家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我今早在胡同口碰到他了,雙眼泛紅,麵色慘白,臉上似乎還帶著淤青。”


    “誰知道他們白家的事,整天陰陽怪氣的。”胡桃明顯也在躲閃。


    北雪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懷疑,抓住胡桃的手就問,“妹妹你告訴我,這事是不是和我有關?”在外麵大家都傳言北雪是掃把星,這時間一久,讓她這個來自現代,相信科學,受黨的教育這麽多年知識份子也漸漸的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掃把星,誰和自己接觸誰倒黴。


    看來這謠言極盛之時,還是很可怕的。


    胡桃見躲不過,隻好嘟著嘴道:“外麵的人都在說,白少爺的妻子小產了。”


    “嗯?”北雪一愣,心想:若隻是這事兒恐怕和自己沒有關係吧?


    “然後小產的原因是被白少爺打了一頓。”胡桃吞吞吐吐,繼續道:“那天姐姐你成親,白少爺就到酒樓大喝了一頓,酒醉之後迴家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和妻子發生了爭執。他一氣之下出手極重,所以就把那孩子折騰沒了。至於他自己身上的傷,恐怕是白老爺子氣極所以對他動手了。”


    北雪目瞪口呆。


    本來她還以為白卓謙還算是一個謙謙君子,沒想到竟然會對有著身孕的媳婦動手,而且還偏偏是自己成親的那一天。農閑時節,大家閑得蛋疼,終於有了花邊新聞,不扯過來大做文章才怪。


    流言也就算了,可看著白卓謙那樣子,還真是有幾分不正常。不過自己現在也成親了,以後也沒有機會接觸了,相信這流言早晚會不攻自破的吧!


    二人沒有說完,蘇氏就笑嗬嗬地捧著食材走了進來,一臉歡喜地琢磨著怎麽配菜。


    再抬頭看窗外的北焰和夏昱已經研究完那所謂的兵器,二人正一人掄著一個大斧頭劈柴呢!北雪心裏覺得好笑,這夏昱還是個挺有眼色的,知道到嶽母家多幹點活討得嶽母和舅兄高興。


    蘇氏就笑了起來,“看樣子這夏家大郎倒是個勤快的,他對你好我就放心了。”接著又不放心的地問:“他的家裏人對你真的還可以嗎?”


    “還可以啦!”北雪一邊說話一邊剝著蒜皮。


    “那就好,我告訴你呀,咱們做女人的可不能太貪心。自己男人對自己好才是真的,隻有這樣以後才有你好日子過。其它的事沒什麽緊要的就不要太去計較。”蘇氏向北雪傳授著與家族裏的相處之道。


    “知道了,娘。”


    接著蘇氏繼續傳授經驗,“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抓緊時機生個兒子才是正經。你可別想著夏家大郎已經有了個兒子你就不著急了。那是不一樣的,你照顧那個孩子也是本份,但自己有個孩子才能在家中有地位,那才是正經事兒!”


    說起孩子,本來心情極好的北雪,竟有些煩躁起來。


    夏昱和薛氏的那幾句對話就在腦海裏繞來繞去,驅之不散了。


    薛氏說讓自己晚幾年要孩子,又說讓大郎節製一點自己不會知道的,她倒是用了什麽方法呢?夏昱說自己的娘曾經在大戶人家做過丫鬟,那是不是她想用一般大戶人家對付不讓小妾或通房生孩子的那個套路:服藥!


    可是自己沒有服藥啊?薛氏也沒有讓自己服啊,難道是夏昱說通了薛氏?


    不想不覺得怎麽樣,一想就煩躁不已。


    讓她晚幾年要孩子,若是好說好商量,她是可以考慮的。而且軒兒確實還小,若是她再生一個,一起照顧兩個身子吃不消不說,家裏現在也不具備多養幾個孩子的條件。


    可是薛氏竟然在私下算計她,這可是北雪無法容忍的。得找機會把這件事情弄清楚才行。


    蘇氏也發覺女兒的情緒有些不對,就換了話題,“我已經找過媒婆了,這兩日媒婆就去孫木匠家安排納采的事,事情安排完之後,兩家一見麵,商量一個成親的日子,就開始各自準備著了。”


    “這都冬月了,再有一個多月可就過年了。”北雪有些吃驚不已,娘親也太著急了吧!


    “知道,知道。”蘇氏笑道:“成親的日子肯定要定在過年之後,年前兩家就是先準備著,時間寬裕準備的也好一些。你成親的時候就有些匆忙了,好在沒有什麽大的差錯。”


    “嗯!”北雪嘴上答應著,心裏卻想著這個孫家女兒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姑娘,非要把自己嫁出去,她才肯嫁進來。北雪倒是對她好奇不已。


    待飯做得差不多的時候,北雪從廚房出來就直接去了北川的房間。


    北川正在習字,見她進來抬頭笑著叫了聲:“姐!”


    “你寫著,我就是看看。”北雪笑著走了進來。


    此時北川的書桌上鋪著大小不一的宣紙,上麵都已經寫滿了大小不一的字,別的不說,字體上倒有了不小的進步,“二弟這字真是越寫越好了。”


    北川一臉開心,轉頭笑著問,“姐,姐夫他會寫字不?”


    “他?他……”北雪愣住了,成親三天,反正她沒有見夏昱摸過筆。成親之前北雪買了兩套文房四寶一套送給北川,另一套送給了夏駱,壓根她就沒有考慮夏昱會不會寫字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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