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多,但錢財之事自然是該歸媳婦管著。”夏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


    北雪也笑,這算不算孺子可教?


    不過那錢真的不多,據北雪目測也就一百多個大錢,怎麽可能夠買一張小床的。按她對這裏的銀錢標準的估計,一張孩子用的小床少則五六百大錢,多則需要一兩才是。


    好在自己手裏有一些積存,別的用處雖然舍不得花,但是給軒兒買床也就不得不拿出來了。於是她大大方方地接過夏昱的錢袋子,笑道:“好吧,以後你當錢耙子,我當錢匣子。要是運氣好,咱們也弄成一對地主婆當一當,那咱們的軒兒就是個富二代。”


    “富二代?”夏昱不解。


    “就是有錢人家的兒子。”


    夏昱一聽很是高興,抓起北雪洗好的衣服,拿到外麵晾曬去了。但是迴來時,那臉上就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吞吞吐吐道:“雪娘,恐怕我這錢耙子耙不來多少錢,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望著夏昱的一臉坦誠,北雪反而覺得心裏異常的舒坦。夏昱這個人,包括整個姓夏的這一家人,他們的生存能力確實有問題,但是貴在夏昱能認清問題,並坦然相待。所以北雪覺得有了坦誠,其它的都不是問題。於是就笑了笑說道:“天無絕人之路,以後一起都會好起來的。”


    夏昱一聽,頓時心情大好。也跟著她笑了起來,可是不一會兒,他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麽,麵部的線條就漸漸生硬了下去。


    據北雪猜測,他或許是想到了薛氏和他說的話,而他又是怎麽處理的呢?對於這個,北雪表示很感興趣。


    第二天是迴門的日子。


    一大早晨夫妻二人就歸整昨天夏季和夏駱到集市上采購的迴門禮。


    依著三河鎮的規矩,夏家也是備了四樣迴門禮。兩盒糕點,兩瓶白酒。一大塊豬肉,外加上一捆包了紅布的大蔥。北雪也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麽彎彎道道,反正大家都是如此,她也就不想多盤問原由了。


    隻是馬上要準備出門了。軒兒卻歪在北雪的懷裏不肯下來,而薛氏卻也沒提讓軒兒留在家裏的意思。


    難不成這是讓自己抱著軒兒迴門?


    北雪不由得一臉黑線。


    軒兒雖然可愛,可她畢竟才過門三天。這三天裏軒兒常常粘著她,她已經抱著胳膊酸疼了。此去迴門,夏昱定要拿著迴門禮而抽不出手來。若是北雪抱著軒兒招遙過市走一路,自己的胳膊受不了不說,讓別人看了去又要議論一番了。自己倒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別人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可是娘親卻是極在意這些的,被她聽了去定要心裏不好受的。


    再者哥哥和娘親若是看到自己迴門還拖著一個孩子。那心裏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而且自家還有一個好事多言的二嬸,若是被她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萬一被軒兒聽到了,對孩子也不好。


    正在這時,高芳茹抱著孩子走了進來。她不看別處。兩眼專往四樣迴門禮上瞧著。


    “喲!這幾樣禮可夠豐厚的。這豬肉足有十來斤吧?還有這酒還是桂花陳釀。呀!這糕點居然是‘飄滿香’的核桃酥。”話沒說完,臉上就變色了,她訕訕地坐在了離薛氏不遠的地方,就不太高興地喃喃道:“我迴門那會兒,迴門禮可沒有這麽好。而且我的嫁妝可比大嫂要多。”


    提到嫁妝,北雪就在心裏笑了笑。


    自己的嫁妝在外人看來確實是寒酸了一些。能看得到隻有家具和首飾還有衣著飾品之類的。而看不到的卻是蘇氏偷偷給她的銀票,和那幾十畝她沒有露出地契的土地。


    她可沒有心思和高氏比較這些。所以並不著急拿出來。


    夏季在一旁聽不過去了,指責自己的婆娘,“你那是什麽時候,現在是什麽時候。早就有所不同了。”


    “有什麽不同,迴門都是四樣禮。”高氏忌妒得直翻白眼。


    夏昱和北雪都不喜看她那樣,就張羅著早點出門。可身上的軒兒卻是歪歪地靠在北雪的肩膀上。很舒服的樣子。


    “娘,那軒兒……”夏昱首先開了口。


    “軒兒還小,怪鬧騰人的,還是把他留在家裏吧!等他大一點了,天氣暖和了。雪娘迴娘家的時候,再帶著軒兒迴去見外祖母和兩位舅舅也不遲。”


    薛氏何等聰明,一個眼神就瞄透了北雪的心思。


    可軒兒一聽卻不願意了,兩手鉤著北雪的脖子就不鬆手,“我要和娘親一起出門!”


    於是大家又七手八腳地哄軒兒,隻有高芳茹一副興災樂禍地神態,坐在一旁瞄著幾個大人和孩子之間的戰爭。最後北雪還是使出了殺手鐧,偷偷在軒兒耳邊道:“軒兒乖,娘親迴來給你帶糕點。”


    這下軒兒才動容,眨著眼睛問北雪,“娘,真的嗎?還有今天能不能換個口味?”


    這小家夥嘴還挺刁,隨即也就點點頭。心裏卻默默想著,迴來時記得給軒兒買糕點,不然哄騙了小孩子,下次他就不聽了。


    夫妻二人安排妥當了軒兒,這才提著禮盒出了門,一路上倒是有說有笑。


    隻是快到北家的時候,在一個拐角處,北雪的腳步卻頓住了。


    夏昱順著她的眼神一望,前麵站著的居然是白卓謙。依舊是一身月白色長袍,在大冬天的時候顯得很是清冷。他根本不把夏昱放在眼裏,眼神隻一瞬不瞬地盯著北雪看。


    今天北雪穿了一件薑黃色亮綢夾襖和一條同色係的挑絲褲子,臉上略施薄粉,青絲高高挽起。雖沒有什麽刻意的裝扮,卻是淡雅如菊,清新宜人。


    可是三個人就這麽互相對望,也不說話,也不擦身而過,終究不是一迴事。


    夏昱臉色漸差,他很想發火,很想指著白卓謙大罵不要盯著自己的媳婦看,可這畢竟是在大街上,而且之前北雪和白卓謙還因退親之事在鎮上鬧得沸沸揚揚。未免此事對北雪的影響雪上加霜,夏昱吞了下口水,決定隱忍。


    正要拉著北雪往前走,北焰已經在家裏等得著急,所以走出門來迎接了。


    夏昱如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遠遠地就喊了一聲,“舅兄!”


    北焰嗬嗬直笑,但是看見白卓謙那一刻,臉上的笑容頓閃無光。他看了看白卓謙,沒有搭理他,卻是徑自喚著自家妹妹,“妹妹,都到家門口了怎麽還不趕快進來了,娘都等急了。”


    北雪又看了白卓謙一眼,這才疾步與北焰還有夏昱會合,三個人一同往自家走去。


    她之所以站在那裏看了白卓謙好一會兒,是因為她感覺到白卓謙好像不太對勁,眼神中分明有些別的東西。當即也沒顧夏昱在場,揚頭問北焰,“哥,那白少爺家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我怎麽感覺他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對呢!”


    “談論他做什麽?”北焰一副不想說的樣子。


    “舅兄,沒事兒,我知道雪娘和姓白的沒什麽,君子坦蕩蕩,說什麽都不怕。”夏昱笑著說道。


    北焰眼神一閃,倒是對夏昱高看了一眼,隨即笑道:“其實也沒什麽,那白少爺還不就是那樣,臉上總是陰睛不定,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家裏的人大家都懶得打聽。”接著又囑咐道:“日後你們若是再看到他,就當做沒看到一樣,不要理他就是。”


    夏昱和北雪雙雙點頭。


    大門一開,進了院。


    北川和胡桃齊齊跑了出來,這邊叫姐,那邊叫姐夫。


    北焰相當開心,指著兩人就道:“知道今天妹妹迴門,這兩個一個沒去蒙館,一個沒去繡坊,娘說他們兩個都要造反了。”嘴上說著責怪的話,臉上卻是笑容滿麵。


    “可不!不是造反還是啥?”蘇氏也滿麵春風地迎了出來。


    “娘!”


    “嶽母!”


    二人扶著蘇氏進了正屋,待蘇氏在正堂坐定之後,二人齊齊脆下給蘇氏磕頭。緊接著又到北玉山的牌位前磕頭上香,蘇氏也跟在牌位前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陣,“他爹,咱們的雪兒嫁了。今天閨女帶著女婿迴來看我們了,你看到了嗎?女婿長得高高大大,濃眉大眼,想必你也很滿意吧?”


    北雪雖然與這位父親沒什麽接觸,但是從她的記憶與諸事來看,北玉山對她的前身還是很疼愛的。


    緊接著夏昱跪在那裏也說了一通,無非就是讓嶽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對北雪好的話。


    進門禮走過之後,北焰就拉著夏昱去院子裏看他新研究的兵器。


    夏昱一驚,“舅兄還會研究兵器?”


    北焰臉一紅,“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兵器,也不知道若是真打杖的時候能不能用上。我也是在一本兵法書上看到過,書上寫的很簡單,這農閑的時候無事,我就弄來玩一玩。至於管不管用,等到青凡從軍迴來時,倒可以讓他試一試。”


    夏昱自然不知道青凡是誰。北焰隻簡單地告訴他,是鄰居家的孩子,已經隨著征兵隊伍走了。


    北雪站在屋內,笑看著北焰拉著夏昱比劃著手中那個類似於什麽暗器的東西,一陣陣地發笑。當初自家的木犁,播種鬥等東西都是北焰在實踐中慢慢研究出來的。現在居然又研究起了兵器,照這樣走法,說不準北焰就成了這個世界的魯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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