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對後麵的事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知道他的表妹會救他,因為他看得出,這位可愛的表妹已經被他深深吸引。如果孟歡歡知道真正的想法,或許她就不會有救他的念頭了。


    正觀戰中,孟歡歡隻覺得心霍然一縮,一種莫名的感覺襲來,仿佛被什麽人拉扯了心弦般。孟歡歡抬起頭,正看見一頂很誇張的大軟轎徐徐而來,那轎子上的豔粉薄紗隨風縹緲,若女子的羅裙般嫵媚翩然。其中夾雜著鶯聲燕語和偶爾的調笑聲陣陣傳來,在這片吼吼哈哈乒乒乓乓的武鬥聲中,顯得極其不協調。


    一邊侍候她盥洗梳妝,一邊笑道:“奴婢不累,昨夜公主突然發起高燒來,奴婢嚇得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幸虧殿下過來,叮囑醫官立刻開藥方熬藥給公主服下,後來公主一直喊冷,殿下一直在房間裏守著公主……奴婢後來竟然糊塗睡著了,都不知道殿下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呢喃一聲,抬頭看著孟歡歡,那張臉平靜從容,看不出一點焦慮、慌懼,更沒有絲毫對舊日的不舍。她不由得整個人也放鬆下來,仔細想想,覺得很有道理。這幾年她們已走了許多地方,亦見過許多的人,但從來沒有人識得過,現在即算是駙馬站到麵前來,他也不會認識她們的,畢竟他從未見到過她們,那她又怕個什麽呢。她本就不是一個多心多慮的人,這麽一想,便完全放心了,抬起頭,衝著孟歡歡綻開笑容,“姐姐你放心,我知道了。”


    被這樣的堅毅和溫柔所感染,連聲音也變得如雲朵般幹淨。“法蘭,在我告訴你,解開我沉睡的辦法之前,請你一定要答應我:無論這個辦法有多艱難和漫長,你都不可以暴躁,更不可以傷害別人。因為,三百年無望的等待都熬過來了,我們已經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我絕不希望你因為我再背負任何罪孽。”


    詭異地一笑,將扇子在麵具上拍了兩下,才道:“好人嘛,倒也未必。你是掌門的女兒,我怎好意思對你動粗?小徒蒙你青睞,也是他的福氣。不過嘛,說到底你二人還是非親非故……這樣吧,離簪花大會還有幾個月,等宮主來了,你自己與他說吧,到時再做決定。“


    望向那半塊玉佩,模糊的記憶湧上腦海,那玉佩,不是當年上蒼山時貼身佩戴的嗎?兄弟們與他暢遊霧海之時,個個都曾見過,也知是他祖母所遺,原來,他將這玉佩送給了孟歡歡。他的心漸感沉重,簡南英,肯定已知曉容兒來曆,現如今,寧王突然到來,帶來的是怎樣的旨意呢?昨夜邊境急報,難道與寧王此行有關嗎?


    女子拾起擱在孟歡歡身後的火苗,飛快的點燃了還在含苞醞釀的孟歡歡花苗。那火舌瞬間舔滅了它勃然的生機,整個莖杆在遇火的刹那,縮成一團,不到一會兒功夫,便消融殆盡。洛羽晴嬌美的麵容,此刻,在火光的映照下,竟猙獰萬分。她嘴畔勾起一絲邪佞的笑,剛想抬眼,喚孟歡歡的時候,卻瞧見了從拱門外興高采烈蹦進來的小巧。


    空曠的院子裏栽種著各色花草,不見圍牆、不見邊際,但卻讓人有種置身須彌世界的感覺。就在他們的麵前,有一個巨大的噴泉,孟歡歡的目光順著噴泉而上,竟看到了六扇銅門懸浮在空中,圍繞在噴泉的周圍。金色的銅門上,都刻有一個圖案,其中一扇門上的圖案正從門上走下,是一個童子。童子站到門邊,銅門緩緩打開,從門檻處出現了一節又一節台階,台階從半空中落下,直到了魄澤的腳下。淡綠色的雲霧從門檻處,沿著石階如同地毯一般滾落下來,虛然縹緲。魄澤揚了揚黑色的袍子,拾階而上,淡綠的雲霧隨著他的腳步浮動漂移。


    將笑軟了的孟歡歡抱入懷裏,撫摸著她軟軟的發絲,道:“爹因曾經受了楚大人幫襯,便訂下了這樁娃娃親。爹去世後,我又是沒出息的主兒,不喜朝廷上的功名,終日流連花樓,還開了家浮華閣。楚大人一心攀高枝,對我自然不屑一顧,不想,今日竟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將你這個小東西代嫁過來,哈哈……哈哈哈哈……“


    小心翼翼取過筆墨,侍女們將一張粉紅色“玫瑰箋”在桌案上鋪好,祁皇後攜著孟歡歡的手,說道:“前些時候燕國太子給本宮寫了一封問候的信函來,我疏於筆墨,也沒有時間給他迴信,所以耽擱了一陣子,不過他畢竟是未來儲君,不答他的迴函似乎於禮不合,你的字和畫都很好,幫母後給他寫一封迴信罷。”


    孟歡歡看得有趣,便在對街挑了個僻靜處站了,隔著街看那一老一少對談。她今日就穿著昨夜孔昭縫的一套白底裹淡青椴邊的夏衣,衣襟、袖口上孔昭還細碎的繡上了山尤國人最喜歡的淡粉櫻花,長長的衣袖與裙擺垂下,腰間一束,寸著她修長窈窕的身段,遠遠看著真是亭亭如玉樹,近看的人卻惋惜著這姑娘麵色幹黃生得太平常了。


    被他口氣中的陰鷙嚇了一跳,食物差點兒卡在喉嚨裏,驚魂甫定才暗暗想道:這種級別的美男自尊心肯定特強,自己剛才那樣說可不是大大得罪他了?!連忙又改口道:“不是不喜歡,是不能作為老公……丈夫人選。而且,你……你這麽優秀,肯定不會找像我這麽普通的妻子吧?所以……所以說,我推測,我們……我們可能是假結婚。”


    別人都還沒什麽,卻是最激動的一個。整日裏就看她跑出跑進,到處找她爹娘。隻因大會五年才辦一次,整個少陽派包括最年輕的男弟子鍾敏言都曾見識過,故此雖然興奮卻也能控製住卻是生平第一次參加這種比武大會,五年前她才六歲,當時的比武情形她哪能記得?隻是她興奮之餘又替璿璣難過,她一個人關在黑黢黢的明霞洞裏,這等熱鬧場麵,她可是看不到了。


    隻見前方山腰,一片無垠的白直延伸至天際,與湖邊的高山渾然一體,湖麵的冰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目的光彩,絢**人,聖潔中帶著嫵媚;遠處的高山,閃爍著銀輝,峰巒如刀削斧砍,巍峨高聳,雄竣中飽含蒼涼;而湖邊的萬樹銀花,在冬風的吹拂下,潔白的雪浪此起彼伏,偶爾群飛的鳥恰似片片驚鴻,翩然而舞。


    將軍威名遠播,他年少卻不輕狂,足智多謀,驍勇善戰,並且傳言是世間少有的俊美男子。他原本的身份是王爺的世子,本可憑借父親的威名,一路平步青雲的踏入主都沁城,為官為爵。隻是他生性與朝廷格格不入,喜歡邊疆地區的大漠豪情,於是便請願入軍。剛入軍的時候,他並沒有報出他的原本身份,隻是以一介草兵之名,從大軍出戰征伐。


    她的雙眸閃爍,她想起來了——在課本《法》中,說過萬法來自陰陽五行,並且相生相克,例如水克火、火克木等等,而融入法力的寶物自然也會相生相克。那麽,有什麽東西可以對付左陸之手裏的銀筆呢?奇怪,怎麽越來越熱了?她從思考中迴神,赫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幾時站在一塊鐵板上,鐵板的下麵正燃燒著熊熊火焰。


    到了府後,孟歡歡咽下最後一隻雞腿,揉著圓滾滾的肚子,打了個大大的飽嗝,然後費了很大的力氣,終於爬上了曲府大牆,還抱怨著:“把牆砌這麽高做什麽?我是搶劫,又不是盜賊。“她碎碎念念地跳下高牆,卻一不小心踩到樹葉上,腳下一滑,衣兜裏揣著的蘋果就滾出了兩個。


    雖然因孟歡歡之事對孟歡歡有些不滿,畢竟身為一國之母,而且與她有母女情分,在人前總是要保留幾分仁慈關愛的皇後體麵,於是說道:“我聽宮人們迴報說,這些天你在太廟用心虔誠修行向佛,先帝在天之靈一定會覺得安慰。你得記住以此事為戒。如今既然迴宮來,不必再受佛堂拘束了。”


    “那人是有人放在了花架下,雖不知何人,但我猜是秋意亭。”孟歡歡在桌前坐下,“那人中了箭流了血,把他藏在薔薇架下讓花香掩了血腥味,而地上有沒有發現有血跡,顯然是有人點穴為他止血了。”一邊答話一邊翻開書,“知道這裏有薔薇花的又做得那麽仔細的必是秋意亭,至於他與那人有何關係,等他迴來了你問他便知。”


    “其實也未完全恢複。隻是那日孟歡歡失蹤後,我找了很久,心頭的恐慌一點點兒加劇,隨後是一種陌生的冰寒。我的體內仿佛潛藏著一個惡魔……”他笑笑,有些冷,有些澀,“當恐懼達到極點的時候,我已無法再控製它。那時,身邊人來人往,我的手一直在發抖,幾乎忍不住想讓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中。然後,腦中有一些片斷湧了出來,雖然很淩亂很破碎,但我知道那都是真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孤劍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豬蹄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豬蹄糕並收藏孤劍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