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黯淡下去。


    “是如此麽?”司南譽目光電射。


    “是如此,難道你……”


    司南譽把牙齒咬了咬,臉孔扭曲變形。


    “閣下已經說了實話?”


    “老夫之言可以對天!”


    “那死者身上遺落的‘都天令’怎麽解釋?”


    “都天令?”誅心人栗叫一聲,雙目暴睜,身軀連震,搖搖欲倒,久久才呻吟似的道:“都天令……這怎麽可能?”


    “石中龍納了新寵玉鳳,不惜殺妻滅子!”司南譽厲叫。


    “天底下會有……如此惡毒的……人父?”


    “有,就是石中龍!”


    司南譽的目光幾乎可以殺人,這種目光,膽大包天的人也不敢與之相接,就像是魔眼,可以戳人心髒,奪人魂魄。


    “誅心人”的目光不斷變幻,許久,許久。


    “司南譽,司南譽,司南譽,十三……”聲音有如夢囈;“十三,石三,哈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起來,聲震長空,有如午夜潮奔,懾人心魄,又若九天行雷,撕空裂雲,環墓古柏落木蕭蕭。


    司南譽兀立如像。


    久久,笑聲止歇。


    “老夫猜得不錯,你果然是石家老三家光,承認麽?”


    “在下毋須否認!”司南譽的聲音如從古井發出。


    “好,好,浪子,令堂她……”


    “含恨葬身沉魚潭!”


    “啊!”誅心人望天。


    “閣下現在已經知道在下來路,怎麽說?”


    “前言不改,代石中龍了斷。”


    “如何了斷?”


    這句話問得很好,以“誅心人”的立場,如何代別人了斷家變?


    這並非江湖恩怨,也不是武林冤仇,而是倫常慘劇,除了當事人,可以說誰也插不上手。


    “誅心人”愣了一愣。


    “浪子,是老夫出言太快,故而失言。”喘口氣又道:“老夫的意思是石中龍業已殘廢,欠人人欠的老夫站在‘友誼’的立場不計任何代價承擔了斷,至於家務之事,理應由當事人自了,老夫會要他親自還你母子公道。”


    “他人呢?”


    “老夫保證他會在近日之內跟你見麵。”


    現在輪到司南譽發愣了!聽口氣,“誅心人”知道石中龍的下落,甚至就是他把人藏匿起來的,否則用什麽保證?


    “不過,對朋友有此擔當,卻是可佩的,武林中如此重義的還真難找。


    “浪子,你除此之外,還有什麽企求?”


    “對付秘密門戶和其他仇家。”司南譽慨然發言。


    “你……願意這樣做?”誅心人顯出激動。


    “有所為有所不為,在下做該做的。”


    “很好,老夫會給你滿意的交代。”


    “還有件重要的事……”


    “什麽事?你說!”


    “石家輝身為人子,不管如何不能自毀家業,他如此遠情悖理令人無法索解,你閣下有何看法?”


    “老夫會查清楚,此中必有內幕。”


    “好,在下也有責任究明真相。”


    “那老夫暫且告辭。”


    “請便!”


    “誅心人”飄閃而去。


    司南譽目送“誅心人”的背影,心裏在想:“照‘誅心人’的說法和反應,石中龍當年並未以‘都天令’殺妻滅子,那誰是真兇?秘密門戶的執法‘鬼雷’包金戈被‘都天令’擊殺滅口,現在已經明白是不讓他說出特使是石家輝,這證明秘密門戶人會使用‘都天令’,他是誰?‘鬼秀才’本人?當年沉魚潭血案也是同—人所為麽?這就明白了,報複的行動早已展開……”


    “司南譽!”輕喚傳來。


    “小翠、你怎麽這樣快就迴……”


    司南譽轉頭一看,把後半句話咽了迴去,來的不是小翠,是東方月華。


    “你心裏隻有小翠。”


    “除了她,又有誰把我司南譽放在心裏?”


    “不跟你爭?太無聊,我來告訴你—個消息。”


    “什麽消息?”


    “二夫人玉鳳走上石中龍的老路,中風!”


    “中風……玉鳳中風!”


    司南譽大驚意外,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分明是人為的,照此推測,石中龍之中風也是—種陰謀手段,如果說是秘密門戶所為,玉鳳不該是對象,那就是第三者,第三者是誰?


    “不錯,兩個時辰前的事。”


    “你怎麽知道?”


    “當然有我的消息來路。”


    司南譽似乎猛然醒悟了什麽,仔細一想,心弦立顫,早該想到的竟然疏忽了,月華、月女分明是姐妹,月女便是黑衣蒙麵婦,她姐妹為了達到使石中龍家破人亡的複仇目的,當然不擇手段,難怪東方月華對褒內事這麽清楚,進出自如,連地下密室的機關也了如指掌。


    想到這裏,情緒立起浮動,他急想,現在該不該點破?


    “為什麽要巴巴地趕來告訴我?”


    “你不想知道?”東方月華避重就輕地反問。


    “想.當然想!”


    “那不就結了!”撇了撇嘴又道:“你跟老小子逗留太原不走,又數度出進石家堡當然有其目的,你曾經替我辦過事,所以我多少該有些迴報,對不對?”


    她說的可是近乎合情,誰能說不對?


    “中了風之後又怎樣?”司南譽試探著追問。


    “她被送入大書房的練功室保護。”


    “噢!”


    “練功室有三層機關,我這裏有開啟之法,喏!”說著,把—張紙片遞給司南譽:“你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照著做,我有事不多耽擱了!”


    她說走便走。


    司南譽手持紙片,點點頭,自語道:“這與黑衣蒙麵婦當初交給自己密室圖的做法完全一樣,故事重演,目的是增加對石家堡的破壞力……”


    夜已臨。


    夜是神秘的,代表詭異,所以許多神秘詭異的勾當都選擇在夜暗進行,不易被發覺,也多一層掩護。


    大書房練功室機關緊鎖。


    石家輝在陪伴他娘。


    “娘,您暫且忍耐,爺爺—到,問題便可解決。他老人家絕對有辦法使您複原,天下第一家就要改姓盛了。”


    二夫人玉鳳眼睛眨了眨,口唇微動,沒聲音。


    “娘,不管石中龍落入誰手,已經不重要了,沒半點價值的人質威脅不了誰,綁架者會出現,那時便可一掃而淨。”


    驀在此刻,室門機關突然開啟。


    石家輝脫口道:“月女麽?”


    在他的直覺裏,除了大嫂月女無人能啟動機關,—看之下,駭然劇震,進門的竟然是“誅心人”,立即退到床頭,栗聲道:“是你?”


    “誅心人”目光在室內一繞,反手掩上房門。


    “不錯,是老夫!”


    “意欲何為?”


    “查證—件事。”


    “什麽事?”


    “價錢的真正身世?”


    二夫玉鳳除了眼色表示驚惶,不能作任何反應。


    石家輝眸子裏已透殺機。


    “我的身世還需要查證?”


    “對,你的作為違反人子之道。”


    “閣下自稱是家父的至友,但我—直不敢相信,家父生平交友不多,少數朋友中沒你這號人物,你閣下到底是何來路?”


    “誅心人”淩厲的目芒連連閃動。


    “老夫是石中龍的仇人!”


    “你……”石家輝眼睛瞪得老大。


    “石中龍開創霸業,—意孤行,所犯罪行不可恕,他不該再活下去,老夫除他是替他贖罪。”誅心人的聲音充滿了激動之色。


    “你……是仇家?”


    “不錯,仇字有多種解釋,是仇非仇,自仇亦仇。”


    “在下聽不懂閣下所……”


    “你很快就會懂!”目光又變白熱的電芒。


    石家輝眼珠子一陣溜快,突地轉身撫慰他娘,口裏道:“娘,不要怕,不會有事的!”


    邊說邊整理枕被,然後徐徐直起身來,突地扭身揚手,動作快如閃電。


    “誅心人”虛空一抓,五指似握住一樣東西。


    石家輝的臉孔立起抽搐,直退到房角。


    “誅心人”的目芒直射在石家輝臉上,冷森森地道:“你的功候還不多,沒得到真正的決竅,你娘定比你強,想不到你娘早就已經偷學到這門不傳的功夫。”


    說著,目光移向床上的二夫人玉鳳,又道:“二夫人,當年在沉魚潭畔的山頭,石夫人母子的不幸是你的傑作對不對?你夠狠,也夠精明,這麽多年居然不露破綻。”


    二夫人玉鳳目光發直。


    “誅心人”放開五指,攤起手掌,掌心裏是一個小小銅環,環上有個紅紐結。


    “都天令,害人害己!”誅心人這句話仿佛是在自語。


    “你到底是什麽身份?”石誅心人栗叫。


    “這問題要你迴答,你現在是何身份?”


    石家輝瞠目,答不出話來。


    “家輝!”月女的聲音傳來:“怎麽這樣大意,門都沒關好……”


    “誅心人”轉身退到床尾角落。


    虛掩的房門被推開,月女跨入。


    “小心後麵!”石家輝急聲說。


    月女急迴身,發現了“誅心人”,不由驚叫出聲。


    就在雙方窒住的瞬間,石家輝以免脫之勢飛標出門,速度之快,有如浮光掠影,月女驚愕地望著“誅心人”。


    “……前輩,怎麽迴事?”


    “……”誅心人不答。


    “我早和家輝說過,前輩十分關切石家堡的安危,是家翁的至交好友,對本堡裏外的機關布置了如指掌……前輩是為了我們二娘來的麽?”月女又開口。


    “二夫人怎麽迴事?”誅心人發了話。


    “突然中風!”月女側顧了床上的二夫人一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孤劍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豬蹄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豬蹄糕並收藏孤劍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