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轉身麵對聲音傳來的方向。


    “深山野嶺也會有人殺人?”司南譽冷沉自語。


    “八成有一方是石二公子。”黑衣蒙麵婦接著道。


    司南譽彈起身形,如鷹般掠下峰頂。


    “好俊的身手,這種人豈能放過!”說完,也跟著下峰。


    山坳裏一塊小小的平地,淺草平鋪。


    平地上圍了一圈人,圈子中央石家輝麵對一胖一瘦兩名奇裝異服的老者,旁邊橫陳了六具武士的屍體,死狀奇慘,頭臉變成了爛肉,而兩名老者跟穿的衣服一樣古怪,獅鼻巨口,突眼紅發,簡直就像兩頭人立的怪獸。


    石家輝長劍橫胸,臉上除了寒意沒有別的表情。


    “石二公子,如果你不想再見到流血,我們好好談談。”胖的說,聲調也是古怪的,一聽就知道不是中原人。


    “對,我兄弟實在也不願殺人。”瘦的加上一句。


    “可是本公子卻極想殺人。”石二公子淡淡地說。


    “嗬嗬嗬-----”胖的怪笑。


    “嘿嘿嘿-----”瘦的也跟著笑。


    石家輝殺機已經衝頂,但他仍保持冷笑,天下第一堡的少主,涵養和氣度是高人一等的,他等對方笑夠自動斂了笑聲才開口。


    “大漠雙惡,你兄弟的血腥豹爪伸進關來,是看上太原的風水好。”


    大漠雙惡在長城外的大漠中是數一數二的兇殘人物,比野豹土狼還要可怕,殺人絕無全屍,而且嗜食人心,由於武功高強,關外黑白兩道恨之入骨,卻莫奈其何,想不到居然進關找上石家堡。


    大漠雙惡互望了一眼。


    “兄弟,你聽見了,此地風水好?”胖的說。


    “可惜我們現在不想埋人,要捉活的。”瘦的迴答。


    石家輝嘴角牽動了一下,似笑非笑。


    “大漠雙惡在關外無惡不作,天怒人怨,惡貫滿盈,應該遭到報應,你兩個巴巴地趕到太原來了,本公子隻好替天行道。”


    “兄弟!”胖的擠了下眼睛:“這帳怎麽算法?”


    “老哥!”瘦的撇了下嘴:“這帳的確是不好算,你我兄弟是任性了些,多殺了幾個人,不過,比起別人可就小巫見大巫了。”


    幹笑一聲又道:“姓石的在中原武林一手遮天,把武林天下當成了家業,自稱家主,還自封‘武林千歲’,對同道門派予取予求,做的全是滅門大血案,怎不見有人出來替天行道?”


    “可不是,江湖上根本沒有公道二字。”胖的點頭。


    “你我兄弟來主持公道如何?”


    “當然,不過-----時機還沒到。”


    “老哥的意思是要等到練成絕世神功之後?”


    “對,所以這一步不能走錯。”


    雙惡一搭一唱,演技還真不賴。


    “你兩個如果演唱完畢,就聽本公子說幾句話。”石家輝向前挪了一步,臉色已經泛寒:“武道式微,必須有非常之人出頭維護,要成非常之事,必須用非常之手段,除舊布新,當然就必有所取舍揚棄,這道理-----”


    “歪理!”胖的嗤了下鼻子。


    “強辯!”瘦的立即附和。


    “外人對本堡的評說本公子不想爭辯,隻是你兩個的做法太幼稚,手段太卑鄙,不值一笑。”


    “喲!有意思!”胖的裂嘴笑笑。


    “嗬!口齒還很伶俐。”瘦的幫腔。


    石家輝也笑笑,但卻是鄙夷不肖的笑。


    “你們的算盤是打的很如意,想抓住本公子作為人質,然後勒索‘玄功解’,這不是幼稚是什麽?”


    “你真聰明,居然一下子便想通了。”胖的點頭表示讚許之意。


    “石家堡的少堡主當然不笨。”瘦的接一句。


    “言止於此,你兩個一起上吧!”


    石家輝原姿不動,眸子裏已閃射出淩人的殺光,單隻為了六名慘死的手下,他必須討迴公道。


    “我兄弟聯手是慣例。”胖的說。


    “你石公子當然不能例外。”瘦的又接話。


    外圈十八名武士作出備戰之勢。


    雙惡揚手,一左一右,象是同伴的雙手。


    現在可以看出揚起的不是雙手,而是兩隻鐵製的豹爪,用皮套齊肘套住,被抓爛頭臉的六名武士就是毀在這兩隻鐵爪之下,這不能稱之為兵器,是殘狠的殺人利器。


    寒芒乍現,石家輝長劍攻出。


    兩隻鐵爪疾起而迎。


    一場古怪的搏鬥施展開。


    鐵爪的攻勢配合得無衣無縫,一隻主攻,另一隻便是助攻,快速淩厲,仿佛就是雙豹鬥猛虎;石家輝的劍術當然也相當驚人,每一式都是致命殺招,但由於雙惡配合得太巧妙,兩隻鐵爪忽緊忽馳,有時後發先到,有時先發後到,而且變化多端,虛實互用,招裏套招,式中藏式,隻要一隻主攻,另一隻便自然變成牽製,是以石家輝一時之間無法奏功,但這類惡鬥,生死隻係一發之間。


    激戰持續了盞茶工夫。


    石家輝招式一變,攻擊重點指向雙惡的鐵爪,憑他手中銷鐵如泥的青霜劍,隻要切中,鐵爪必斷無疑。


    雙惡可不是易與之輩,當然是識貨的,鐵爪盡量避免跟對方的劍作直接的碰撞,同時也加強配合牽製,在一爪有失利之際是,另一爪便疾攻對手之所必救,適時化解,扳轉敗勢,當然,這必須有高度的默契才能辦到。


    獨鬥雙惡而能保持攻守自如,光隻這一點便彌足驚人。


    轉眼間又過了二十招。


    石家輝在一輪疾攻之後,忽地退出圈子。


    雙惡太過自負,跟著收手。


    “怎麽,準備打退堂鼓?”胖的斜起眼。


    “用和平方式解決也未嚐不可。”瘦的目芒連閃。


    石家輝閉口不言,冷沉得像石雕,亮出了一個古怪的起手式。


    “兄弟,人家要亮絕活了。”


    “老哥,有幾套的人總是要耍完才甘心。”


    “那就好好打一場過癮的吧。”


    “對!揀這樣的對手還真不容易。”


    石家輝踏著沉穩的步子挪到出手位置。


    雙惡雖然很自負,但麵對天下第一家的少主可也不敢太托大,互望一眼之後,神色嚴肅下來,也各占位置,作出備戰之勢。


    另一場風暴已臨觸發邊緣。


    石家輝的氣勢令人望而生畏。


    十八名石家堡特級武士,沒一個都成了待發的雄師,神情上表現出了昂揚的鬥誌,這是由於六個同胞的慘死而激發的悲憤情緒所致,如果不是大漠雙惡這等拔尖魔頭,以他們的身手在江湖上都可以列入高手行列。


    雪亮的兵刃在陽光下泛起一片森森的寒芒。


    現場的空氣一片肅殺。


    石家堡的青霜劍在此時顯露了本質,雖在豔豔的陽光下,給人的感受如麵對寒霜,冷,由心底散發的冷。


    “看劍!”石家輝沉喝了一聲。


    隨著這一聲沉喝,霜花罩出,刺目泛膚。


    兩隻鐵爪暴揚。


    石門三絕劍是家主“武林千歲”石中龍憑其畢生修為與對敵的曆練所創,乃是傳家的獨門絕藝,一共三招,現在石家堡使出的是其中一招,可以算得上殺招之中的殺招,其威力與玄奧若非目擊是無法想象的。


    不但角度部位大異武術常規,其間的變化更是完全出乎一般練武者的意表,使人格架閃截俱感無從。


    真正的殺招絕不繁雜,展現威力隻是一瞬。


    “啊!”慘哼乍傳,接著是“噗!”地一聲,那瘦老者的鐵爪齊腕掉在地上,肘彎留有半截皮套,紅光迸現,人隨著連連倒退。


    “哇!”又是慘叫。


    三名武士三支劍,齊齊插入瘦老者的背心,劍尖從胸前透過,這等於是送上門的生意,三武士撿了便宜。


    胖老者的臉孔突然僵住,他是做夢也想不到石家輝一劍的威力有這麽大。


    瘦老者身軀僵直,雙眼突發,口鼻沁出血沫,形象十分恐怖。


    三武士抽劍,其中之一補上一腳,屍體標出,直撲場心。


    “兄弟!”胖老者狂叫一聲,胖臉扭歪。


    石家輝又迴複出劍前的姿勢。


    “小子,你將付出百倍代價。”


    胖老者咬牙切齒,獰態畢露,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一個大跨步,鐵爪暴伸。


    霜花再閃,石家輝又攻出。


    大漠雙惡是邪惡之中的邪惡,什麽武道武德天理人性跟他根本沾不上邊,唯一奉行的銘言是“隻問目的,不擇手段”八個字。


    瘦的已經斷腕橫屍,胖的當不會重蹈覆轍輕視青霜劍之鋒,他這一手是虛招,爪到中途倏然後縮,同一時間,左手疾揚,一蓬烏芒罩向石家輝。


    咫尺之隔,完全談不上距離,任何暗器一發必中。


    石家輝打了一個踉蹌。


    “嘿嘿嘿!石小子,你已經中了老夫的‘五步毒芒’,你走不到六步便得躺下,本要留你活口,你卻自己找死-----”


    石家輝咬緊牙,厲哼一聲,閃電前衝出劍,這一劍快得簡直無法形容,胖老者閃避不及,本能地舉爪格架。


    “嚓!哇!”胖老者一條右臂被齊齊禦下。


    石家輝坐了下去。


    “呀!”暴吼聲中,十八名特級武士蜂擁撲上。


    劍光亂閃中,胖老者被斬成了一堆爛肉。


    “二公子!”武士們圍上了石家輝。


    石家輝由於內功深厚,能暫時逼住毒勢,但已經無法開口說話。


    “解藥!”有人突然悟到。


    數名武士立即在爛肉堆中找解藥,但一無所獲。


    石家輝連坐都坐不住,身軀搖搖欲倒。


    “怎麽辦?”一名武士問。


    “快馬送迴堡。”另一個似是頭目的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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