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嗬!你老兄大概就是飛虎幫副幫主‘黑玄壇’伍勇了,說得好,小可敬你,先幹為敬!”


    一口喝幹了還照了照杯。


    “黑玄壇”伍勇端坐不動,根本不喝這杯敬酒。


    司南譽全不在意,自己斟滿吃喝他的。


    桌邊負責招待的氣得直咬牙,但又不便對他怎樣,如果一鬧,便成了對其他的貴賓失禮,隻好硬忍著?同桌的借著到別桌敬酒,一個二個相繼離開不迴頭,最後,隻剩下司南譽一個,但他依然是不亦樂乎。


    石大公子開始各桌敬酒。


    姚管事怒氣衝天地來到桌邊。


    “小子,你夠了麽?”


    他不敢再稱小要飯的了。


    “噢!姚管事,怎麽?你要陪我?”


    “快離開,算我請你。”


    “菜沒出齊就趕客人,你什麽意思?”


    “我已經忍夠了,無發再忍。”


    “那要怎麽樣?”司南譽翻起了白眼。


    “我要宰了你。”姚管事低聲說。


    “哈!姚長明,新任家主敬酒快到這桌了,你一鬧便成了攪局,你擔不起吧?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司南譽無所謂,反正是沒天沒地的浪子一個,了不起拍拍屁股上路。你這總招待還能在堡裏混下去?”


    姚管事的兩眼再一次發藍,但完全無奈?“小兄弟,求你,如何?”


    “這倒不必,休客有休客之道,反正我不會真的像叫化子般被攆出去,看,家主來了,你閃遠吧!”


    石大公子帶著兩名鮮衣武士來到桌邊,一看著情景,六隻眼睛全直了。


    姚管事恨不能有個地縫鑽進去,但地沒有縫。


    許久----“姚管事,這怎麽迴事?”石大公子臉色脹紅。


    “迴大公子----不,稟家主,這----這----”


    “怎麽讓他進來的?”


    “是我自己來的!”司南譽抬頭但沒起身,四平八穩地坐著,嘻著臉道:“天下第一堡堡主易位是中原武林的大事,焉能不來躬與其盛,表示祝賀之意。”


    他的口氣還真像讀過兩天書的樣子。


    石大公子仔細得打量了司南譽一番。


    “你是誰?”


    “天理人道流的創始人‘司南譽’,請多指教。”


    “天理人道流?”


    “對,三教九流外的第十流。”


    石大公子吐口氣,橫了姚管事一眼準備走開。


    “咦!大公子不是來敬酒的麽?”


    “小子!為了維持場麵,暫時不跟你計較,你別不知死活,告訴你,攪局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你瞧不起我?”


    “哼!”石大公子昂頭轉到另一桌。


    “狗眼看人低!”司南譽自語了一聲,又低下頭來吃喝。


    姚管事氣的快要爆炸了。


    “小子,你等著!”


    “我會好好等著的,不用你提醒!”


    姚管事也走開了。


    曲終人散。


    送客也是個很熱鬧的場麵,司南譽當然不需要主人送,他不見了,不知是如何走的,許多人在人群裏找他,在各角落搜索他,堡外也派了不少人在截他,但沒有他的影子,就像空氣一般消失了。


    臥房裏。


    青燈娓娓,二公子石家輝與妻子崔如萍在飲酒夜話家常,石二公子臉色沉重,劍眉深鎖,像有無限心事,不時地按杯沉吟,對妻子的輕聲曼語隻是唯唯諾諾,似乎並不注意在聽,如萍很快地便感覺到了。


    “輝哥,你有心事?”她的聲音如其人,不論在任何情況之下都是那麽溫柔。


    “哦!不!我會有什麽心事。”


    “我看你精神恍惚,心不在焉----”


    “如萍,你多心了,男人嘛,總免不了要為一些瑣事操煩,這不能說成是心事,來,我敬你一杯。”


    夫妻幹杯,如萍又斟上。


    “輝哥,今天是大哥接任家主的大喜之日,你應該高興才對,光看場麵,武林中有幾家能這樣風光?”


    “嗨!”石二公子拍下桌子,道:“我正擔心----”


    “你擔心什麽?”


    “大哥生性浮躁,勇而無謀,能維持‘天下第一堡’這塊金字招牌麽?創業維艱,守成不易啊!”


    “月女大嫂精明能幹,是女人中的男人,有她作大哥的助手,你但心什麽?”


    “你不懂!”


    “我不是不懂,莫非你認為這位子應該----”


    “如萍,不可亂說,大哥接掌家主是名正言順,而我在大典中也對祖宗神位誓言盡心盡力輔佐大哥,還能有什麽異圖?”


    “輝哥,我失言,對不起!”如萍歉然地笑笑:“我不明白爹精神旺盛,還沒到衰老的地步,為什麽急著要把家主之位傳給大哥?”


    “如萍,爹已經老了,昔日英風豪氣雄心壯誌已經消失,表麵上他維持威嚴的形象,但是心已經老了,這些年來,他一直為那件事自責,尤其大娘的死更給他莫大的打擊,現在他需要的是禦下重擔,安靜地養息.”


    “窗外有人!”如萍低叫一聲,她的座位正好麵對窗子,所以能立即發現,最後一個字出口,人已到了窗邊,推開了窗子,反應之快,動作之俐落的確非常驚人,“天下第一堡”的媳婦,當然不會是泛泛的女人。


    她快,石二公子更快,人已穿門而出到了窗外,不久他又迴到房裏,神色更加凝重。


    “怎樣?”如萍在窗邊迴頭問。


    “不見影子,堡裏從沒發生過這種事!”


    “會不會是自己人無意中經過窗外?”


    “外人自己不得而知,但絕非無意,而是有心刺探我們的,此人的身手相當不凡。哼!我會查出來的。”


    另一間臥室裏。


    同樣的時間和場麵,隻是人不同,是剛接掌家主的石大公子家慶和他的妻子月女。


    燈下,月女充分顯了她的冷豔,她是個美豔得令任何男人看一眼便心跳,看兩眼便發抖的女人,隱藏的鋒芒會讓你切實地感到,像一把末出鞘的利劍,殺人的利劍,這種女人具有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也有令人承受不了的壓力。


    石大公子紅臉帶笑,他的臉色不知是酒染的還是由於接掌家主尊位的興奮所促成。


    “家慶!”月女開口:“從今以後你必須多用頭腦,凡事不可任性隨便,‘天下第一堡’的家主在武林中也是第一等的人物,舉足輕重----”


    “這我知道!”伸手把愛妻攬到懷裏,端起酒杯,湊近櫻唇:“來!喂我!”


    “剛剛才教你正經----”


    “這是臥房,我們夫妻倆的天地怕什麽?來,快!”


    月女斜了他一眼,把酒含在嘴裏,然後口對口把酒倒吐迴去,然後,兩夫妻抱成了一團,合成了一體----“唉!”窗外傳來一聲歎息。


    “什麽人?”石大公子喝問。


    沒有反應,但那聲歎息似乎仍在空氣裏迴蕩。


    月女一陣風般旋了出去,很快又折迴來。


    “什麽也沒見!”


    “會是爹麽?”石大公子有些驚慌。


    “沒聽說過當公公的偷竊兒媳房間,不過----”


    “不過什麽,快說!”


    “石家堡從來沒發生過太歲頭上動土的事----”


    “你的意思是外人?”


    “對!這裏是內宅,家規森嚴,堡裏人絕不敢犯禁胡來,所以我認為是外人,敢於輕褸虎須的絕非泛泛之輩,而正好在你接任家主之日發生此事,顯然是對你的一項挑戰。”眸光一閃,又道:“我想到了你說的?搶綽凡幻韉男〗謝‘浪子三郎’#俊耙桓齠乖大的小子也敢胡來?”


    “大郎,你錯了,越是不起眼的人越可怕,他敢在那種場麵之下攪局必然有所倚恃,爹在開創局麵時結下了仇家無數,上門報複是遲早的事,我判斷那小叫化子身後必有極可怕的主使人,而小叫化子本身也不可輕視,他來去自如,你們布的網竟然連他的影子都沒網到,這一點便可證明,同時據管事的說,那小叫化在堡門對警衛露過一手,功力不是等閑,看來----本堡從此多事了。”


    “我非逮到那小子不可。”大公子咬牙切齒說。


    “你怎麽個逮法?”


    “發動所有各結盟門戶的人力,一根針也能搜出來。”


    “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


    “這----該怎麽辦?”


    “加強戒備,以靜觀變,現在隻不過是猜測,並沒有任何證據支持這個猜測,如果是一樁意想不到的巧合誤會,豈不是丟人現眼?”


    “唔!對!月女,你真了不起,如果你是男----”


    “我如果是男人怎麽樣?”


    “最恰當的家主人選。”


    “哈!大郎,你這一說我好像真的當了家主,可惜,女人永遠是女人,絕不會變成男人,就算有神仙把我變成男人,也必須是石家堡的男人,否則哪有當家主的份,要是我真的變成了男人,那你呢?”


    月女偏起頭,風情十足。


    “我----變女人,作你的替身。”


    “格格格格----”


    “哈哈哈哈----”


    兩人摟抱在一起!內宅上房。


    老家主石中龍在房裏徘徊,樣子像個夢遊者,跺跺腳可以使風雲變色的“武林千歲”現在似乎又變成一個衰弱的普通老人,他停下腳步,半閉著眼,喃喃的自語道:“我真的老了麽?不,我沒老。”


    腰一挺,虎目圓睜,仿佛豪氣重生,但隨即目光又黯淡下來,頹廢依舊:“老了,不中用了,石中龍的時代已經過去,永遠不再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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