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你的大腦裝入這麽多信息居然還能安穩,不知道這算是一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突然間這股聲音傳進了維克多的腦海當中,在他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響起,來的很突兀。


    維克多並不熟悉這股聲音,但是毫無意外的,這是他的先祖。他的聲音不像是先前,先前和他具有同樣形體的時候他的聲音要尖銳得多,而現在則像是無限綿長,仿佛穿越了幾千年的時空山海奔波到他身邊一樣。


    “我沒什麽其他的感覺。”維克多直白地說,他看到的那些畫麵都在飛速切換,場景一幕接著一幕,但是他就是了解到了每一幀畫麵當中發生過的事,他了解這種感覺,這是小時候看見《罰》之書的場景,這種行為被元老閣的那些人稱之為傳承。


    “你自然沒什麽其他的感覺,因為你就是為此而生的。”葉欽科夫的聲音繼續在維克多的腦海當中響起,不大不小,但是總讓人聽起來會因為他的綿長而感到悲哀。


    “什麽意思?”維克多立即問道。


    “意思就是我那時候說過的那樣,你並不是你媽親生的,你應該是我的孩子,或者說你就是我的一部分,出生就是為了承載這項使命。”


    維克多緊鎖眉頭,他感覺自己的臉上肯定能被克林娜看出來不止一點點慍火。


    “我以為你了解到賦予還沒出生的人一項使命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事了,但現在看來並沒有,你可能還需要經曆一場持續了幾十上百年的戰爭。”維克多帶著諷刺的語氣說道。


    “這說到底,也是因為人們從來做不到相互理解。但是要實現這個目的,總會需要一些人做出犧牲,比如說犧牲自己享樂的心情,在這個前提下奮鬥無數的歲月,最終一定能夠實現那個目標。”


    “那麽你們實現了嗎?”維克多有些出言不遜,因為他現在已經沒有繼續接收什麽信息了,而目前已經接收到的信息則是很明顯地預示著,魂王和葉欽科夫其實隻是換了一個稱號的新密奧法術世界,世界本身沒有前進一步,隻是停留了很久終於開始移動,繼續安穩腐朽的每一天。


    “是什麽樣的你自己不是一清二楚嗎?我自己也是很清楚的。”魂王的聲音在維克多耳中並不具有最初那種強勢的意味。


    “所以你偷偷跑到我媽的子宮裏麵把我改變成這樣是因為什麽?我想問問我從小就瘦弱不堪也是這個原因嗎?”維克多感覺自己正在麵對那個巨大的先祖,龐大的身軀被木藤甲籠罩在其中,而他看向自己的那張蒼白的臉沒有血色,此刻低垂眼簾不敢看他。


    “你怎麽不說話了?我說到什麽不該說的了嗎?還是你已經無話可說了?”維克多節節逼問過去,他從一開始聽到自己其實被自己的先祖設計過之後就感到內心蘊藏了一股怒火,甚至感覺自己這麽久以來受到的指導和教育都算是失敗的典範,他完全生活在一個密閉的房間裏麵,這房間裏麵什麽都有,隻是全都是假的。這如果進一步來說,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而他還把這樣的先祖當作是唯一的格律來信仰,現在想來那其實都是元老閣的人想讓他相信的事,他想到更可怕的事,那麽是不是這一切都在他的先祖料想當中呢?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悲,而要證實自己並不可悲到那種程度,維克多意識當中的自己清了清嗓子,朗聲問道:“迴答我,葉欽科夫,這都是在你的預料當中嗎?包括我的身世,以及我父親、我叔父和我二哥的死?”


    維克多問出這些話的時候感覺自己內心忍不住顫抖,麵對自己親手揭示出來的真相,他甚至覺得自己忍不住想吐,即使現在的自己隻是一股意識。


    經過一陣不算短的沉默時間,維克多忍不住催促了一次,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現在沉默的時間越長,他就感覺自己的猜想越加真實。


    “迴答我!葉欽科夫,我要你迴答我!”


    “沒人能想到這麽幾百幾千年後的事情,不管是我,還是他。”維克多很容易就能夠想到葉欽科夫口中的他是那個神通廣大的魂王,也是那個跟霍笛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聖人。


    葉欽科夫補充說道:“如果能夠計算到這麽長歲月以後的事情,那我們根本就沒必要努力那麽久,我們可以商量出更多的辦法來完成那些使命,我並沒有計劃到你身上來。”維克多立刻覺得葉欽科夫說的有道理,他感覺有些惡心的感覺得以製止了一些,但是他聽到了葉欽科夫接下來的話,這讓他才有些鬆懈的心理立即繃緊,“所以我選擇的是另外一個辦法,我保留了我的思想,然而我也沒料想到這些思想到現在也變成了這種蠻勇的方式,我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但我知道我的努力錯了方向。”


    維克多內心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他問:“你的意思是,葉欽科夫的理念和格言,是繼承你意誌的工具?”他聯想到自己還小的時候,又是問道:“通過《罰》之書?”


    “沒錯。”葉欽科夫的聲音變得沉悶,短促又強力,就像一記悶錘,錘子了維克多逐漸冰冷的心髒上麵。


    然而已經察覺到真相維克多並沒有露出絕望的表情,他反倒是一揮手,有些灑脫地說道:“那麽這就算是歪打正著了,我已經迴不去了,這是你說的,我算是失敗作,你也是。”他看著葉欽科夫那張蒼白的臉,說道:“我們可能還真是一模一樣的人,我弱小,偏偏又具有跟自身實力不等同的孤勇和正義感,而你同樣弱小,自己做不到的事強行寄托給我們這些後人,都是罪惡滔天的人。”


    “世上的人人都有罪,沒有任何一個人,或者說任何一種生物能夠逃過弱小的瞬間,那些瞬間總會讓人看清自己是個什麽東西。”葉欽科夫的聲音不停,這讓正準備說話的維克多閉上了嘴,“但即使如此,我們還是應該追求更加完美的人格和意識形態,我們並不是永生,本來就是一個缺陷,時間不夠我們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也無法逃避將要麵對的弱小,一切都是時間,一切都在努力當中,總有一天,總有一天能夠達到,到時候人們仍舊會有罪孽,但是會有足夠的時間讓他來改正自己,那是我的願望。”


    “但是你把你的願望強行加在了我的身上,而沒有問過我的意願。”維克多沉聲說道。


    “我沒辦法詢問一個沒有意識的受精卵,即使是他也沒辦法。”葉欽科夫迴答說,“但這同樣也有一種好處,你變得弱小的那段時期是怎麽過來的呢?你還記得嗎?”


    這句話帶有一種能力,猛然間把維克多扔進了一股漩渦當中,記憶當中的畫麵和場景變得鮮活,又突然在眼前重新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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