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笛最終還是安穩到達了蘇亥鎮,他走下車,站在墓碑環繞的當中,從他身邊走過很多穿著軍服的人。他們好奇地打量霍笛,並且把一些已經破碎的墓碑移動到一邊去,有些還沒損壞的就打碎了移動到一邊去。本身在城市的入口是一座寬闊的廣場,墓碑環繞破損的環形噴泉,幾十年過去了,噴泉早就停止了運作,裏麵的水也已經幹涸了。現在四處都是穿著迷彩服背著長槍走過來走過去的軍隊,其中有一些人對霍笛露出鄙夷的眼神,和看見任何獵魔人露出的眼神一樣。


    他先前搭乘的越野車上麵陸陸續續地走下來人,後麵的一節車廂裏麵走下來十來二十個人,什麽膚色的人都有,最統一的還是他們的裝備和體形。想一排排會移動又壯實的樹一樣,一站在地麵上,他們對霍笛投來了相同的厭惡表情。


    林奇走下車,關係戶拉米奧也跟著走下車,隻有關係戶對著霍笛笑了笑,幾乎所有人看著他都板著臉。


    霍笛最後也沒能和林奇在某種看法上麵達成一致,霍笛已經感受得夠明顯了,獵魔人和軍隊之間似乎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不管這人是否願意,隻要是身為獵魔人,遇見了聯邦軍隊的人,總是不受到待見。


    現在他應該盡早離開這個地方,而且越快找到線索越好,他的任務其實無關緊要,迴去的時候報告這裏的任務失敗了就好。但是為了銀蛞蝓的事情,他得在處處尋找線索,雖然他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聯邦軍隊已經駐紮在這裏了,霍笛從林奇說的話裏麵推測出來。至少半個月前就開始在這裏駐紮營地,他像是走過了很遠,霍笛感覺至少有三條街,才算是完全走出了聯邦軍隊駐紮的區域。


    如果是軍隊住在這裏,那就表示這裏不怎麽需要獵魔人了。時間越是拖得久,越是對霍笛的搜索不利。


    最後幾個人吃著燒烤從霍笛身邊走過,他們光著上身,一個朝著霍笛的方向撒尿,一個脫了褲子把雪白的屁股高高抬起,最後一個站在中間,豎起一根中指,深處長的誇張的舌頭,舌頭上麵有一個小醜的紋身,即使隔了近十個人展臂的距離,霍笛還是看的清清楚楚,他簡直佩服自己的視力。


    這座城鎮的前半段已經被聯邦軍隊的人駐紮得到處都是,裏麵四處都是啤酒和燒烤的味道,還有隨處可見的嫌棄獵魔人的視線,這是聯邦軍隊的三大特色。他們隱瞞了孤兒的事情,否則這就應該被命名為聯邦軍隊的四大奇景。


    因此如果想要在城市的前半段尋找什麽線索,就得頂著軍隊的口水和濃痰,這些東西很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包括霍笛的臉上和背上。而如果動起手來,會麵對聯邦軍隊包括上層人物裏麵出奇一致的口吻:“全都是他的錯!我們走在路上,他舉刀就砍過來,像是在宰殺一頭牲畜!”


    稍有腦子的獵魔人是不會冒然和聯邦軍隊起衝突的,因為世界掌權的人傾向人數占多的軍隊,因為他們在自己的管轄之下,而人們傾向獵魔人,上層的人隻會保持中立,而敗壞的名聲卻是永久的。不得不說軍隊的人隻要是有心,還是擁有不是的本領,隻要是針對獵魔人的方麵,他們倒是總能夠有發人深思的演講和文章。


    而城市的前半段也不見得會有什麽線索,霍笛來到這裏是為了尋找關於銀蛞蝓的線索,如果銀蛞蝓會忘人群聚集之處移動,那也不會有這麽複雜了。甚至霍笛都到不了今天這一步,總得是相當複雜,才會讓霍笛有這種機會到得了這裏。


    之前厲微芒很多次地向霍笛發問:“如果來這裏之後,仍舊是什麽線索也沒有,那時候霍笛你應該怎麽辦?你會辜負他們的期待,如果什麽都重新開始,我都想不到什麽辦法,這其實就像是在尋找一個桃花源,也可以說是在求證一個傳說,很大程度上都是虛假的。到那個時候,霍笛你該怎麽辦?”


    霍笛當時迴答的是:“我會繼續找,直到無法挽迴的時候。”隨後他看向厲微芒注視他的雙眼,他搖頭說:“我隻是聽從所有人的吩咐辦事,我也在盡全力辦好,如果這沒有成功,那我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厲微芒迴答說:“希望你到時候也能這麽以為,所以這句話我要提前說,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我希望你忠於自己內心。”


    霍笛現在就切身實地地站在蘇亥鎮當中,途經的很多場景都已經在厲微芒給出的照片和視頻當中見過了。唯一更加令人驚奇的,是當霍笛站在這種環境當中,感受到周圍的蕭條,沒來由地感受到一陣落寞。似乎流經岩石縫隙之間的時光,就變成了催人變老的魔力藥水,現在霍笛就泡在裏麵,他自己不知道這種感傷從何而來,隻是清楚隨著他的深入,越是靠近城市的另一端,這種感覺就越是濃鬱。就像是在荒野的叢林裏麵一樣,以往伴隨自己的是對危險的警覺,而這次是一股似乎就要遏製不住地感傷。


    一整個白天,霍笛在很多的街頭巷尾穿梭,看見了不少的獵魔人,他們有一些對霍笛揮手示意,有一些視若無睹,還有兩個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士兵,隔著好遠的地方對霍笛大喊大叫,然後大笑離開。霍笛這一整個下午在很多地方兜兜轉轉,在廢棄的城市裏麵四處找著一些完全沒有頭緒的線索。


    試著想象一下,對於霍笛這樣還不到十五歲的孩子,本身應該是被放在學校裏麵玩電腦遊戲的年紀,突然被放到荒野當中來尋找捕風捉影的傳說,妄圖從抽象的腦海裏麵找出蛛絲馬跡。甚至於霍笛最開始的時候以為會在什麽地方找到銀色的黏液,那或許可以表示銀蛞蝓最近出現在這裏。隨著他逐漸深入,也逐漸認識到這一趟的機會該是有多渺茫,自己在先前又是有多麽樂觀,才會有什麽也不想地走到這裏來,身處於兇狠的異獸埋伏圈裏麵,光明正大地成為活靶子,卻又什麽都找不到。


    一整個白天過去了,霍笛從最開始的想著找到一些黏液,變成了後來的找到一些找到哪怕一點點的蛛絲馬跡。為此他還去問了問遇見的其他獵魔人,其中一個年輕的露出貪婪的笑容說:“我上次在城市裏麵見過她,那是我見過最完美的女孩,花了我不少錢。”結伴而行的人年齡偏大,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霍笛一眼說:“64年聯邦總統大選的那一年,我在荒野上麵受了重傷需要動一個手術,期間我的心髒漏跳了幾秒,在那段時間裏麵我見到了銀蛞蝓,她有幾對天使的翅膀,她的臉龐隱藏在光幕當中,我隻看得到空中垂落的銀色羽毛。天老爺那真是一個神跡,也把我帶迴了人間。”


    霍笛覺得他們都是在瞎扯,但是他找不到證據,就隻能禮貌地迴複一聲:“謝謝,這對我幫助匪淺。”


    此後霍笛經過了好幾棟廢棄的樓,走遍了好幾座廢棄的小區,青藤和老樹在磚石之間瘋長,泥土衝破水泥表麵冒出來新芽,一部分新芽已經翻過了圍牆,這裏滿是人類聞名世界的蕭條,但是又是自然界的繁盛。


    傍晚的時候,霍笛又從高樓之間看到了一線紅色的光景,最後一瞬間紅光沒入地麵,廢棄的城市裏麵沒有燈光,起碼這城市的後半段沒有,前半段的軍區駐紮營地有足夠的燈火和喧囂,在層層密林環繞當中與世隔絕。


    經過一整個白天,霍笛有些氣餒。他什麽也沒找到,他發消息告訴厲微芒,自己一無所獲,然後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背靠一座大樓當中的圓柱,這裏以前很可能是一座商務樓,幾十層樓的高度,在這座小城市裏麵顯得十分突兀。幾十年過去了,它仍舊屹立不倒,這其實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


    霍笛的四周都是黑暗的環境,一絲光亮都沒有,他故意找到的這個地方,隨意地坐了下來。黑暗能夠使他的感官調到極致,他並不擔心自己是否處於危險當中。而是在想如何從麵前的困境當中走出來。


    他已經找了整整一天,也開始明白。自己先前其實就是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困難一直都在,他先前意識到了他們在找一個幻想,但現在到了他手上,他必須要把幻想變成現實,因為何喬還在神兵塞裏麵等著他。神兵塞裏麵的人認為霍笛是他們的奇跡,至今為止都相信霍笛能夠救得了何喬,而霍笛現在坐在這重重黑暗包裹的樓層裏麵。寒冷的風從城市的上空吹過來,霍笛並不覺得冷,他能感受到寒冷,隻是冰涼的溫度不會滲透體表,能夠融進血液裏麵的,是他現在無計可施的心情。


    厲微芒發來通話邀請,這在先前並不夠成功,是因為聯邦的衛星不對群眾公開,往外幾十公裏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信號。厲微芒也算是費了一些功夫,用著霍笛不知道的方法,得到了傳輸信息的權力。在霍笛出發的時候還並沒有成功,但是現在卻突然成功了,霍笛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某種征兆,然而他清楚,這個電話會是自己想要接的。


    “你似乎遇上了不小的挫折。”厲微芒用輕鬆的語氣問道。


    “不隻是小挫折,我一無所獲,什麽都沒有,我是說,我連異獸都沒見到過。”厲微芒輕鬆的語氣帶給霍笛安慰,但是不會讓他現在麵臨的情形好一些。


    “一無所獲就意味著遇見什麽都是突破,孩子,你馬上將迎來巨大的成功,洗幹淨眼睛和脖子等好,如果你死了,也是一個眼睛澄澈的少年。”


    霍笛在電話這表笑著,但是沒有說什麽話,這個時候厲微芒話多了一些,她告訴霍笛:“責任並不在你,責任不在任何人,是我們太弱小了。哪怕你沒做到,也不該怪你,你也不該怪別人,也是因為我們太弱小了,弱小的生物會成群結隊在一起,對他們當中的強者俯首稱臣,並且報以希望,霍笛,這是一條孤獨的路。”


    霍笛先前和厲微芒說過很多次這種話題,至今為止到厲微芒一開口他就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即使如此,他還是不能做到完全置身事外,也沒辦法完全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這但這帶給他安慰,尤其是當厲微芒這麽說的時候。


    “謝謝。”長久之後霍笛開口說,他決定再次起身去尋找線索了。


    “如果你休息夠了,我建議你往東南走,那裏有軍隊的人,他們這半個月都在籌劃這件事,連我都不知道的事,不管怎麽說,我都覺得你該去看看。尋找神秘的事就該從神秘的方向入手。”


    “嗯?”霍笛來了興致,“給我詳細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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