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秋迴春轉,近四年的時光輪轉。


    此刻,已是公元前227年十月末。


    寒霜即降,燕國之內,易水之旁,寒風之中,獵獵作響的旗幟之下,十數道人影綽綽而顯。


    陣前之列,一道魁偉的身影顯露,盡是風霜之色的臉龐滿是滄桑歲月,其後背著一柄及其獨特的長劍,即便玄黑劍鞘覆蓋,依然掩蓋不住的透出兇戾到極點的煞氣。


    一口飲盡領頭之人雙手奉上之酒,這道魁偉身影,再也不看四周之人臉上顯露的無盡擔憂,目中顯露出視死如歸的堅毅,背著那柄兇戾之劍,於易水湖畔,轉身而去。


    寒冽的霜風,與激蕩的易水河流,仿佛奏響一場蕭瑟絢麗之曲,隻是這曲中,有著無盡難以言語的悲傷。


    如後世韓愈名言:自古以來,燕趙之地,多是慷慨悲歌之士,果不然也!


    ……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


    滿天的凜冽寒風之中,一道隻是身裹單薄勁服的青年佇立,他仿佛立於此地很久,如一刻寒梅般傲然挺拔,不動不搖。


    腰懸一柄方正連鞘寶劍,黑如綢緞般的墨發輕揚,但頗為奇異的是,迎麵刮向青年的旋風,全部不著痕跡的流轉而過,沒有絲毫動搖跡象。


    青年佇立了許久,三個多時辰過去,等寒風稍小之際,才稍稍有了動靜。


    影影綽綽間,前方數十丈之外,一道魁梧身影徐徐而來,步伐緩慢而堅定。


    來到近前,前方的青年身影映入魁梧男子眼簾,濃眉下的雙目一凝,十步外停下了腳步。


    “你是何人?”


    男子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獨有的魅力,卻於他的身形不顯搭配。


    青年人目光綻放奇芒,緊緊盯著男子,足足打量了數息,才開口道:“你自己應該很清楚,這條路是一條沒有迴頭路的死路!”


    “嗬!我早就沒有迴頭路了!”男子輕笑一聲,仿佛是這些日子來首次微笑,不僅沒有笑容獨有的高興之色,反倒配合其麵容,給人一種難掩的悲哀之色。


    “此時迴頭,也許還有生機!”


    青年人徐徐而語,此話中似是帶有某種深意,隻是常人隻會聽得雲裏霧裏。


    “劍既出鞘,已是無路!多謝朋友提醒!”男子搖頭,眸中的堅毅之色更濃。


    青年搖頭輕歎,不再多勸,說出了此行的目的:“韓某素聞荊軻大俠劍法,今日特來領教一番,否則……”


    話不說盡,卻也表達的十分清楚,荊軻自是很明白。


    微微沉默,迎著對方從容的麵容,緩緩點頭:“你與很相似,都十分執著,好!我答應了!”


    “不過,我的劍法過於暴戾,不如我等隻出劍勢如何?”


    青年也知對方接下來要辦的大事,也不強迫,點頭道:“也好!”


    “小心了!”


    荊軻收斂麵上情緒,冷酷無比,背上的兇戾之劍已被取下,別於左手掌中。


    ‘這,就是淵虹的前身,號稱可屠龍的殘虹嗎?劍鋒未出,殺氣已至此,果然可怕!’


    青年目光隨著荊軻未曾出鞘的寶劍移動,眼中透著沉凝之色。


    鏘~


    荊軻踏前數步,來到了青年五步之內,不符於外表的細膩手指搭在了殘虹的劍柄之上,微微輕提健腕,無盡的淩厲恐怖的氣息透露,一道似是從屍山血海中升騰的劍芒綻放,充斥著五步內所有的視野。


    鏘鏘鏘!!!


    隨著殘虹劍身被監控緩緩拔出,駭人聽聞的冷冽劍氣暴漲,即便是功力深厚如青年男子,周身可輕易抵擋劇烈寒風的無形氣罩,難以抵擋這等兇戾劍氣。


    青年男子再也無法顯露之前的從容之色,懸於腰間的寶劍也被他緩緩拔出,顯露出如電似幻般的劍芒綻放,才抵消掉殘虹之劍的鋒芒披露。


    無形的劍勢由小及大,完完全全籠罩方圓五步之內,以常人難以理解的層次進行著激烈交鋒。


    唯一可以看出激烈的角逐,隻能從雙方腳下不斷裂開的土地可以看出,似是受不了這股可怕的力量,如被牛兒犁了一遍般。


    吱吱吱!!!


    似是比拚到了白熱化的程度,雙方的劍勢再次一變,滿臉凝重的荊軻手中的殘虹劍身如裹著一團熊熊燃燒般的烈焰,可怕無比。


    而青年男子也不甘示弱,手中散發劍氣之淩厲的寶劍,也升騰起焱火的氣勁,徐徐而明。


    四周的冷冽無比的寒風,仿佛也受不了兩人猛烈的氣勁交擊,狂暴的風聲盡被壓製,呈現出波紋狀般的輪廓,讓人心悸。


    鏘!鏘!


    就在比拚到了最頂峰,馬上就要出現勝敗結果的時候,場中的兩人陡然收手,可怕無比的氣勢刹那消弭於無形,四周再次恢複了原狀之樣。


    雖沒有真正動手,但所產生的消耗一點不亞於一場生死激鬥,兩人皆是不言不語的調息片刻,才恢複了過來。


    荊軻輕歎一聲,首次開口:“我能感覺到,這招劍法,你並沒有使出全力,否則我必會敗北!”


    “不!”


    青年男子搖頭:“你的驚天十八劍,也沒有被完全使出,誰勝誰負,言之過早!”


    “也許吧!”


    荊軻極為灑脫,露出曠日以來首次可觀的笑容:“荊某要上路了,閣下珍重!”


    “亦是如此!”


    青年男子遲疑了一下,輕歎一聲,讓開了道路,抬手請道:“保重!”


    曬然一笑,荊軻背著那柄可屠龍的長劍,義無反顧,昂首挺胸的再次踏上明知必死的路程。


    看著他的背影,青年男子再次低聲吟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


    此人,自是韓選。


    自太行山迴轉,得到了‘辰宿’後續的變化,就再次宣布閉關,前一段時間得到了墨子巨子,六指黑俠被流沙主人衛莊所殺,他才被得以驚動。


    為了見一見這一位名傳千古的慷慨悲歌之士,也為了領教對方號稱‘五步之內,百人不當’的絕學劍法,才長途跋涉來到此地,就是為了一覽殘虹之劍及「驚天十八劍」的風采。


    此一見,算得上不虛此行了!


    隻是,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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