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閣軒內,並無任何異狀。”他淡淡道著。


    “你能肯定?能得到那筆黃金,用做起事的軍餉,必定會事倍功半。”


    “四處都找過了,並未找到那筆黃金。”鬼見愁穩然開口:“沒有十足的把握,也有八成。”


    寧風曦依舊是溫雅作風,他拿起桌上茶再抿一口,看似不經意問道:“王府內,可有其他動靜?”


    其他?寧風曦指什麽?鬼見愁向來不喜歡去斟酌別人話中的深意。在他看來,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我必犯你。這次委身屈就於寧風曦旗下,隻因寧風曦承諾助自己一統江湖。


    有些受不了寧風曦的扭捏之氣,他打破了沉默,“你還想知道什麽?”


    “譚蝶兒是太後欽點嫁入秦王府的,薑未晚是秦燁強娶的,這兩個女人沒有把秦王府後院掀了嗎?”


    女人也關係到大業嗎?鬼見愁抿了抿嘴,想起那張精致的臉孔。


    感受到寧風曦的視線掃射在自己臉上。鬼見愁正顏麵對他,“譚蝶兒落胎了,說是薑未晚推的。”


    聞言,寧風曦神色複雜,眼神中參雜了幾許異樣,正在斟的茶水,一不小心竟滿上了。茶水溢在手上,猶不自察覺。


    鬼見愁的黑眸視向寧風曦眸光中多了些許困惑。


    他當初選擇和寧風曦合作,不僅僅是寧風曦開出的條件,更多的是以他所見寧風曦有卓然成王的條件,在他那溫文爾雅的外表之下有著足夠的絕決和陰暗。陰險酷厲、無情絕決又有著和秦燁相似的權勢。生在四方蠢蠢欲動的亂世之中,寧風曦是當世的梟雄,必可助自己達到夢想。


    在他看來,寧風曦一向鎮定自如,他從未見到他如此心神散亂。


    他仔細迴想著,自己剛才不經意說的話,哪兒出錯了?


    “秦燁如何處置這件事?”寧風曦迴神問:“他怎麽處置薑未晚?”


    “這……”


    “這也關係到我能否順利地成就大業。”徑直地打斷了鬼見愁的話,不讓他有質疑的機會,他頓了頓,接著道:“薑未晚是大景郡主,此事非同小可。”


    原來是這樣啊!鬼見愁他把這些日子薑未晚在王府內的事兒,略說了一遍。


    寧風曦眸光驟冷,大手往桌上一拍,瞬時桌上的杯子搖晃了下,落到了倒在桌麵之上。


    “你繼續注視著王府內的一舉一動,特別要注意梅園,如果秦王府內找不出什麽蛛絲馬跡,就去梅園看看,有什麽異常情況立馬迴稟。”黑眸細眯著,他沉寒地下令。


    鬼見愁微微頷首,疾步離去。


    待鬼見愁離開後,他無法自控般地再往桌上再擊一掌,桌上的杯子倒黴地驀然落地,破碎成碎片。


    不似她的外表那般纖弱,未晚的內心是那般的倔強和善良。他絕不相信未晚會去推倒譚蝶兒,可是他不是秦燁,他相信沒有用。王府內的種種懲罰,也不知道未晚能否熬得下去?


    秦燁對薑未晚的關注,讓烈炙不敢冒然靠近山腳對薑未晚施於援手。


    接下去的幾日內,她變得更加的辛苦和疲憊。


    譚蝶兒除了冷嘲熱嘲外,還自以為是地把她的工作時間進行了延長,在原來一個月的基礎上改為一個月半。把挑水從原來的倒滿兩個缸,改為三個缸。


    不過是換湯不換藥,不把她累死,看來譚蝶兒是不會善罷幹休。薑未晚輕歎了口氣,借著夜空上的月光,她接著挑起水桶朝山上去。她必須盡快救出憐心。除了主仆兩人可以相依外,還可以借著憐心和玖雨進行聯絡。


    就這樣小心翼翼、反反複複地奔波於山上和山腳下。她真得累得無法撐了,提起木桶往水缸裏倒水的手一抖,從手中滑了下去。


    嘩啦啦的聲音傳了出來,接著就是嘭的一聲,木桶落地的聲音,連帶著她也落入了黑暗。


    一雙大手驀地攬過她的腰,“未晚……未晚……”借著月光看清懷中佳人的蒼白的俏臉,他焦灼地低喚了起來。


    一襲紋彩織金編銀的墨色長袍在風中輕揚著,不知為何,這幾日總是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山腳下,而每次一到山腳下親見到薑未晚,見到她這般隱忍,都讓他怒不可遏。


    越來越靠近目的地,投於前方的視線變得銳利而深沉。忽見薑未晚倒在一個黑衣蒙麵男子懷中,蒙麵男子低頭凝望著薑未晚,目光盈滿著深情。


    眼前的這種情景,這個姿勢在他看來是男女之間的曖昧。


    眼中利芒一閃,胸中烈焰四起。


    一身殺氣的秦燁隻身而立,握緊了拳頭,就連關節處都因為用力而隱隱泛白,他冷笑了起來:“在本王麵前,做出苟合之事,我要讓你們嚐到最苦的滋味!”


    聞言,黑影一愣,他微微抬眸冷瞥了秦燁一眼,對他的警告視若無睹。


    秦燁氣的抓狂。他運起真氣,淩空躍起,掌風淩厲直擊黑衣人……


    黑衣人迅速橫抱起薑未晚,側身一閃。


    秦燁冷若寒潭的冰眸中射出濃濃的殺意,他要親手了結了這個與薑未晚私會的男子。


    雙目對視中,彼此眼裏隻剩下深濃的恨意、敵意。


    殺氣凝結,碰撞出激烈的火光。


    他的掌風更加的淩厲,運足真氣於掌心。他誓要讓黑衣人斃命於此地。


    黑衣人抱起薑未晚,黑衣人把她護在懷中,他步步後退躲過秦燁的步步逼近。


    身為武者的敏銳,秦燁感受到了眼前的人,他有著高深莫測的功夫。


    光是可以在三掌之內躲過他的出擊,其武功必在不自己之下。


    月夜之下,秦燁的進攻讓黑衣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不得不承認秦燁是難得一遇的敵手,他與秦燁之間,何其相似的兩人。命中注定一山容不得二虎,必隻能留下一人,不過絕不是這個時候。


    秦燁怒紅了眼,“你到底是誰,竟敢鬼鬼祟祟地闖進我秦王府後山,對我妻子不軌。”


    他再次凝望著懷中的人兒,蒼白憔瘁的容顏緊緊地揪住了他的心,讓他為之心痛。就在他分神的這片刻,秦燁冷厲的一掌,似驚雷般地襲了過去直襲其肩,讓他踉蹌地退後了步。


    感受了從身子底上竄的寒氣,他放下薑未晚,一手將薑未晚護在身後。他提起掌,運足真氣於掌中,奮力反擊。


    兩人內力相當,彼此的手段都狠辣無比,絲毫不想給對手喘息的機會。


    盡管挨了一掌整個人都相當難受,他仍想放手一搏,以泄秦燁對薑未晚之欺淩,不過今日他不能,他不能再耗下去。


    薑未晚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當務之急,是讓她得到救治。為了身後嬌弱的身影他要忍耐一定要忍耐!


    黑衣人咬著牙,冷冷地笑著:“你在乎她嗎?你在乎未晚的死活嗎?”


    秦燁怒火中燒,“你算什麽東西?本王的王妃豈容得你來質問。”滔天的怒意激起磅礴的氣勢,秦燁出手比平時更加猛悍三分,敵對的視線在夜空中交織出濃烈的火花。


    他烏黑的眸中蘊含著焦急和憤怒,帶有一種複雜、矛盾又夾雜著痛苦的情緒,終是沉聲道:“如果你還有一點人你就救她!”


    秦燁的臉色變得陰霾了起來,緊盯著黑衣人,他冷聲道:“把她交出來。”


    黑衣人盡管心中萬般不甘,此時也頗為無奈,他將護於身後的薑未晚往前推進。


    “救她!不然你必會後悔!”看著秦燁接過薑未晚,他沉了嗓音,疾步離去。


    寧風曦一身黑衣沿著牆壁,往王府外安靜退去。


    自從聽說未晚被罰在山腳下時,他就開始著手潛入王府一趟,盡管沒有把握帶她離去,至少要見她一麵。


    為了不驚憂王府侍衛,他換下了錦服,穿上輕便的夜行服。他油走在城牆之中,好不容易靠近了王府後山腳下,看到的卻是酸澀、淒涼的一慕,他來不及唿喚,就見她身子一晃,即將倒下。


    即上前一步,伸手攬過她,焦灼地看著她安靜又蒼白的臉龐,心不可自抑地抽痛了起來。


    他劍眉緊擰,心中低咒了起來:該死的秦燁,他還真會挑時間,這時候來找未晚,是來譏諷她的,淩辱她的嗎?今日,你對未晚之辱,他日我必將讓你悉數償還。


    月隨人行,幽幽明明,如影隨,晃晃悠悠。


    他邊走著,邊抬頭仰望蒼穹。月懸於天幕之上,心似也懸在那端,找不到著落點。他急拐進了街頭的一條小巷,進入小巷中的一戶農家院子裏,借裏院中的小道,拐迴了寧府。


    他夜探王府並未給秦燁留下什麽把柄,大可以大大方方迴去,不過他不能累及未晚,多給秦燁一條欺淩未晚的理由。


    他開始自責了起來,無法控製自己的思念,他竟這般地莽撞,他隻身前往秦王府,怕是要害了未晚。


    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會相信,她們竟然忍心如此淩虐未晚。未晚如此嬌弱,豈堪承受她們的淩虐?


    這端寧風曦坐立難安,那端秦王府更是雞犬不寧。


    王府後山山腳下,從黑衣人手中接過薑未晚的秦燁一臉的陰霾,此刻正處於寒怒狀態,恨不得將薑未晚活剝了。


    就在他推開了薑未晚時,看清了她蒼白的容色。他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沒由來的一陣抽痛,滿腔的憤怒沒有如期地爆發出來,隻是化為一聲焦灼的唿喚。


    秦燁連喚了幾聲,也不見她反應。他想也不想就把她抱進就近的靜心閣,將她放在雕龍大床上差人去請太醫。


    靜心閣內,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氛。


    兩個丫環疾走而出,直奔承函閣。


    秦燁坐在床蹋不安地望著薑未晚憔悴又蒼白的容顏心急如焚。


    丫環們匆匆從承函閣而來滿臉焦急,見到秦燁忙不迭的行禮,“迴王爺,太醫……太醫進宮了。”


    一張俊臉緊繃著,“進宮?早晚不去,晚不去,這會?”


    迴話的丫環全身都被冷汗濕透了,有些顫抖的說道:“奴婢已差人出府去請大夫了,不過最快也要過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一個時辰會誤多少事?薑未晚氣息微弱,豈能等得了一個時辰。


    “備馬車……就去最近的大夫家中。”秦燁說著已抱起了薑未晚,著急地欲奪門而出。


    站在門外,同樣焦急的北冥早已行動迅速地去門口備好了馬車。


    “快……快把她放下。”靜心閣門口,疾步走進了一個身材輕曼的白衣女子,她攬住了秦燁上前製止道:“快把她放迴去。我來診治!”


    “你?”秦燁詫異地盯著這個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她見到薑未晚那張蒼白的容顏,再探著她微弱的氣虛,神色一凜:“秦燁,我們又見麵了。”


    華鵲麵色冷靜,她把手搭在薑未晚手腕上,蹙起秀眉:“快去取些粥湯過來。”


    “粥湯?”立在一旁的丫環,疑惑地重複了句。


    “還不快去。”秦燁暴吼了聲,“取粥湯就可以治病,又不是餓昏了。”


    餓昏?秦燁驀地瞪大了眼,難道她是餓著了?


    丫環見狀,連忙提裙急跑著出去,直奔膳食房。


    那丫環上氣不接上氣地跑了迴來,遞上一碗粥湯。


    華鵲取來水,她將熱粥的溫度稍微冷卻了下,便急灌於薑未晚腹下。一飯下肚薑未晚便稍醒。


    “您醒了!”華鵲低聲輕喚著。


    正站在床沿焦灼不安地秦燁湊得更近了。


    還來不及傾聽眾人的驚喜聲,薑未晚又疲憊地倒下去。她沒有睜開眼,秀美緊蹙著,好似非常痛苦。


    秦燁臉色驟變:“阿鵲,她到底怎樣了?怎麽又昏了過去?”


    丫環們都嚇壞了,因為這些日子主子的性情大變,極少生怒的他時不時地會暴怒。不得已之下,她們隻好去請來了王府內德高望重的張嬤嬤。


    “姑娘,罪王妃怎麽時候能醒過來?”肖嬤嬤親自前來,一個時辰前,聽說王爺為罪王妃的病情擔憂,連帶著王府上下的丫環們都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被王爺牽怒到自己頭上。


    “怕是還沒這麽快吧。”華雀將薑未晚診脈的手放下,拉上錦被為她蓋上。


    秦燁急了起來,“怎麽叫還沒這麽快?”


    “我開張藥方,你就照此去抓藥吧。一日兩幅藥,連服一個月。”一個丫環已麻利地遞上筆墨紙硯,華鵲走至書桌前,提筆開了張藥方。


    秦燁取了過來看,都是些補氣養血之方,就命丫環去抓藥。


    “王妃身體違和,脈象紛亂,似是積勞成疾,又不得飽食,身體越發地虛弱。”華鵲專業地分析著。


    “沒有什麽事,我先告退了。王妃醒來,可以通知我來複診。”不卑不亢,出言詢問著。


    “你怎麽會在秦王府?”秦燁冷瞥了華鵲一眼。


    華鵲淡淡笑道:“還不是拜你所賜,譚蝶兒失了孩子,譚大人正自處搜尋名醫替她調理身子,正好讓我趕上了。”


    聞得此言,秦燁確實有了不小的震憾,他再次打量了華鵲一眼,出口問道:“到大聶國這麽久了,可有他人知曉?”


    華鵲淡笑,“懶得讓他人糾纏,大聶國這麽大,我且隨意逛逛,豈不自在。”


    華鵲舉目直視著秦燁,“她的病本無需如此繁瑣問診。瞧你那焦慮的模樣,再逗逗你。怎麽會讓她餓昏了,你們秦王府缺糧食嗎?”


    秦燁的臉色不淡定了。


    華鵲瞧了他一眼,又道:“我累了,要迴去歇著,我不過是小住府上些時日,你可別太勞師動眾,我還不想著譚蝶兒多心,我們是初次見麵對吧,秦王爺。”


    “隨你。”秦燁本無心管她,放任著華鵲來去自如。


    退了眾人,秦燁一個人守在薑未晚床榻前,凝望著那張昏迷的臉,陰霾的緊攏起了眉峰,眼神深邃幽暗。


    黛如遠山,清華靈動讓人為之傾迷!此等容色,確有禍水之姿,禍國之本。


    該死地!為何她總是不安份呢?總能惹出事端來。


    突然見她輕動了動,秦燁臉鬆了下來,心中有了幾許歡喜,他低喚了起來,“薑未晚!”


    薑未晚沒有睜眼的跡象,倒是彎彎的柳眉輕微的蹙起。


    “薑未晚。”他接著喚了起來。


    隻見她努起嘴,咕噥了起來。


    看樣子,她是熟睡了。秦燁不自禁彎了唇角,此時的她,宛如一個稚氣無害的孩童,頗有幾分逗趣。


    沒過多久,她的身體開始微微抽搐。


    “未晚!”秦燁低喚著,急忙伸手撫上她的額頭,難道是病情反複?隻見她的嘴裏開始發出惡夢般的囈語。


    他鬆了口氣,看來是做惡夢了。


    見她把柔荑放在被子之外,秦燁恐她病體未愈再感風寒,便伸手欲把的柔荑放入錦被中,而就在這時,薑未晚好像心有靈犀般伸出素手,她緊緊地抓住秦燁的大手,“孩子不要走……娘對不起你……”


    “既然這般自責,當初為何要痛下殺手?”屋內隱隱傳來歎息,他正愣怔怔地凝著昏睡中的未晚。


    薑未晚醒時,便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很長。


    “咳咳……”未晚失撐著身子起來,凝著他,心中五味陳雜。


    “我怎麽會在這裏?你……”記憶慢慢迴籠,她記得自己昏迷了過去,而後的事情,她就一片空白。


    “昨日和你在山腳下私會的男子是何人?”縱使身在龍潭虎穴,亦有處世不驚的氣勢,此人絕非等閑之輩。


    他嗓音輕冽低穩,顯然是運用輕功穩去真音,以免被人識破。


    放眼天下,能入他眼者,寥寥可數。此人到底是誰?


    若不是見薑未晚昏迷了,他必要乘勝追擊,生擒黑衣人。


    他一直在琢磨著昨夜闖進秦王府的是何人,黑衣人冷眸之中的神韻,在他腦海中盤旋著,腦中一閃而過似曾相識的神韻,猶不敢妄下定論。


    “權相寧風曦。”


    直視著薑未晚的眸子,不錯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薑未晚水眸一閃,他此番問話是何意?薑未晚即垂下眸子,淡然道:“妾身不明白,王爺是何意?”


    “幾時起寧風曦和王妃有這般交情?”他接著沉聲道。


    薑未晚露出無害的笑容,“大聶國位高權重的丞相寧風曦嗎?王爺怎麽突然提及他?”


    “王妃和我大聶國的權相在本王大婚喜宴上秋波互送,羨煞旁人,本人所言非虛吧。”


    薑未晚心中一顫,秦燁怎麽突然提到寧風曦?她的確認識風曦,不過她不想節外生枝。薑未晚鐵了心失口否認,“你這是吃哪門子的醋,妾身就算想送秋波,也要人家領情才是。”


    薑未晚清澈的眼底仿佛藏匿著盈月光芒一般明亮。那種無辜、迷離的眼神直直地看著秦燁,仿佛要拉著他進入無底的深幽寒潭。


    他瞪著她,兩隻眼睛像要噴火似的。


    感受到秦燁熾熱的目光,薑未晚迴眸一瞪,“瞧夠了沒有,要是夠了,我要迴去幹活了。”


    薑未晚聲音比他還大,她是越來越囂張了。


    秦燁扣住她的肩,直視著她的眸子,一字一頓地道:“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你那麽留跡後山的活兒,你就去給我幹到死。”字字如烙印一般,要烙進她的身體裏。


    秦燁憤然甩袖離去。


    秦燁走後,一個丫環給她送藥上來。從丫環口中,她隱約知道自己病倒了,秦燁把她抱到靜心閣。又請了大夫給她診治。從秦燁對自己的質問中,她零星拚湊出來,大至是自己倒下後被人救了,又被秦燁發現了,而秦燁懷疑救她的人是寧風曦。


    寧風曦來找她了,雖然有些意外,不過這還真是好兆頭。


    怒火衝天的秦燁,此時正處於有火無處可泄的狀態,拐了幾條長廊直奔西廂閣。


    東屋內,譚蝶兒急得跟熱窩上的螞蟻似的。


    王爺竟然把薑未晚抱到靜心閣,還請了大夫給她診治。王爺對她的重視程度,可見非同一般。


    譚蝶兒狠狠地瞪著小菊一眼,“都是你出的餿主意,這下倒好,反而把王爺推給了她。”


    “譚妃,你在說什麽主意?也讓本王參詳、參詳。”秦燁背手走進了東屋。


    “王……王爺!”


    “妾身……”譚蝶兒腦筋急轉,妾身在和小菊討論王爺壽辰時,為王爺準備什麽賀禮。


    小菊欠身鞠禮,“奴婢參見王爺!”


    秦燁麵色無瀾,“是嗎?譚妃還惦記本王生辰?”


    譚蝶兒傾身行禮,“妾身不敢忘。”


    “本王說的每一句話,譚妃都不曾忘記?”他的話語依舊平靜,卻靜得讓屋內的人都慌亂了起來。


    “妾身從未忘記過王爺的隻字半言。”


    “很好。”秦燁上前一步,捏起譚蝶兒的下巴,“本王交待過譚妃,在王府內行事,定要有主婦之儀,相信譚妃也不曾忘記吧。”


    “妾身絕不敢忘記。”


    “那本王問你,一天一個饅頭就是你的手段嗎?”秦燁星眸泛起冷意,冰寒懾人。


    “妾身恨薑未晚,因為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譚蝶兒說著淚落滿衫,“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秦燁的俊臉沉了下去,不置一言。


    譚蝶兒接著道起來,“她不會死……她又不會死。縱使我隻給她一個饅頭,也有人日日給她送饅頭。為什麽她那麽歹毒心腸,卻有人垂憐,有王爺寵愛?而妾身卻隻能夜夜以淚洗麵。為什麽,這不公平。”譚蝶兒拭了把淚,哭得好不悲傷。


    “譚妃,莫不是你也想和她一樣?”壓抑住心情,話語平靜得好似古井之水無波無紋。


    “妾身妒忌她。為什麽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王爺卻仍然能如此寬容地對她。妾身做不到,做不到啊!”


    秦燁扯住譚蝶兒手中的絲帕,伸手為她拭了把淚,“喪子之痛,不能成為你手段狠辣的理由。”


    王爺難道就不想知道,是誰幫了她嗎?譚蝶兒開始說的婉轉,她充分顧及秦燁的臉麵,不用私會、殲夫淫婦之類的詞語來形容。


    秦燁沉聲不語。


    譚蝶兒見時機已到,便循循善誘了起來,“妾身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這是在交易嗎?像是一場交易,又像是剛來了個來投靠他的屬下在對他表達忠誠。秦燁打量起眼前的女子,他覺得從未仔細瞧過她,把她娶迴來,是一種無奈,也是為了結一件心事,圓了寧傾城的宿願。


    他一直是知道的,這個女人心中深藏著的蠢蠢欲動的東西,那是野心和貪婪。


    “本王無需女人,一同征戰沙場。本王也無需女人,來使陰謀詭計。”他輕瞥了譚蝶兒一眼,說得無半點起伏。


    “你隻需做好女人的本份即可。”


    “王爺……”譚蝶兒垂下頭,不發一言。


    “本王先行離去,你好自為之。”話落,秦燁疾步離去,不留半點餘地。


    譚蝶兒木然地站著,牙齒用力的咬在嘴唇上,鮮血溢出猶不自覺。


    她不會善罷幹休,她絕對不會。是自己逾越了,這才惱了他。不過他也沒有責罰自己,隻要自己可以引出那個殲夫,擒拿下他,就一定可以翻身。


    ———————


    夜色深沉如墨,濃重的夜色中,簇簇火把照耀得整條林萌小道亮堂如晝。


    林萌道前方一個身著夜行服的黑衣人,手握著受傷得手臂,不斷地向前狂奔。


    身後無數的侍衛在不停地追趕著。


    快追上他——


    “他在那兒,快給我追——”追趕聲在寂靜的黑夜裏響著,格外地刺耳。


    沒有想到潛入梅園的那會,竟會撞上北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此時已無處可逃,在小路上疾跑著,不知不覺已來到了東廂閣,身體有些難以承受,以高手敏銳的直覺告訴自己,


    他在北冥和眾人的圍攻中,他不僅受了傷,還耗盡了大部分的體力,如果沒有躲過追擊,他必死無疑,定了定神,壓抑住體內翻湧地真氣,舉起二指往傷口處點了兩下,勉強止住奔湧而出的傷口。


    他隻身越過牆。


    目之所及的一間屋子燈亮著,他想也不想地就疾跑上前,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運足了真氣,震開了門闖了進去,關上門扉,四處環顧,屋內沒有人。


    看到一個屏風橫在屋子裏,尋思著屏風之後,或許是個躲避地好地方,便疾步上前。


    走至屏風後,他的臉突然僵住了。


    一頭瀑布般柔順地長發沾染著水汽,緊貼在她祼露的美背上,偶爾有幾縷發絲調皮地垂在胸前,飄漾在水中,襯著那溫水浸泡的白肌嬌嫩。


    他麵前的是一圖春浴圖,他麵前的女人,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薑未晚,這一打擊足以讓他體內的熱血噴薄欲出。


    該死!什麽不好,偏要讓他看到美人沐浴。縱使錚錚鐵骨的漢子,亦有七情六欲。


    對突然闖入的黑衣人,薑未晚驚懼地將身子隱入浴湧中的茶葉瓣中,她的臉色煞白,帶著不安的聲音急促地聲音問了起來:“你,你是什麽人?何以闖進我的寢閣?”


    自己不是關著門嗎?他何以闖入的?


    見他受了傷,心神才稍定。此刻自己赤|裸地躺在浴桶之中,這種狀況足於讓她羞愧難當。


    他張嘴想說,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貌似被定住了般,無法前行也無法後退,他甚至無法說話。


    感受到薑未晚怒目中的殺氣,他這才稍移視線。


    屋外傳來喧嘩地聲音,讓屋內的兩人,心中一緊,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使他們都緊張了起來也瞬時冷卻了他心中的沸騰的。


    “我剛才看到一名刺客闖進東廂閣了。你們再四處找找看。”


    接著是沉香的聲音,“北冥侍衛有事嗎?”


    “沉香姑娘可曾看到一個黑衣人闖進來?”


    “你說什麽,黑衣人?”沉香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


    接著是敲門聲,如雷般地響了起來。


    “王妃,你在嗎?王妃……北冥追擊刺客至止,恐刺客藏匿在此,冒昧想進去搜查一番,還望王妃行個方便。”門外,北冥對門拱手一禮。


    屋內的兩人僵持著,氣氛如屋外漆黑的夜色外,格外地凝重。


    靜寂了片刻,薑未晚揚聲高喝:“什麽黑衣人?北冥,我已就寢了。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吧。”


    “刺客在此走失,我必要將其找到,好迴頭複命。屬下恐要打擾王妃了。”北冥淡然稟道。


    “北冥,你要搜刺客,我不攔你。還請你稍候片刻,待我更衣後,再進來吧。”薑未晚一邊對著門外的北冥道著,一邊朝黑衣人使了個眼色,黑衣人倒也機靈,順勢利落地躲進了薑未晚的床蹋之中。


    薑未晚穿好衣物,便徑直地打開門。


    沉香衝了起來,著急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薑未晚一遍,“王妃,你沒事吧?聽右侍衛統領導說有刺客,嚇得我魂都沒有了,生怕你有個好歹。”


    薑未晚笑著薄斥,“我這不是好好地嗎?你這個丫頭,別說風就是雨!”


    “右統領,請!”引著北冥和四個侍衛走進裏屋,未晚心如鹿撞,迴頭看了看北冥沉穩淡漠的臉色,不動聲色地和沉香一起立在一旁。


    北冥蹙起眉,張口說道:“對不起,王妃。屬下行使公務,多有打擾。”


    “右統領客氣了,我理解。”薑未晚聲音輕快,心底卻暗自捏了把汗。


    很快地,侍衛將寢居都搜了一遍,走到北冥,迴複結果,“報!沒有刺客蹤影。”


    “可有遺漏?北冥雙目冷冷地在屋子掃了遍,屏風後可曾搜過?”他明明見刺客進了東廂閣,怎麽突然不見蹤影?


    “搜過了,大人。”


    北冥的目光停到了薑未晚的床蹋之上。


    薑未晚的心頓時咯噔一下,主子的床蹋一般侍衛們不敢搜查,但是北冥是侍衛統領,要是他下令搜查,後果將不堪設想。


    未晚在心中提醒自己鎮定,她笑著上前招唿:“右統領,坐。”


    見北冥不為所動,薑未晚伸手牽住北冥,指了指屋中圓桌旁的凳子,欲把北冥往圓凳上領。、


    北冥臉色一僵,她的掌心之上溫潤細膩的觸感在真實地傳遞,手指上卻頗為粗糙,不明白什麽有這麽大的差別。


    隻是頭一迴被一個女子曖昧地握住手,驚慌之下,他本能地甩開薑未晚的手,頗為不悅地想,王妃,怎麽能如此隨便?


    身後立著的兩個侍衛麵麵相覷,卻不敢多言。


    薑未晚看向他,尷尬地笑而不言。


    北冥急忙垂下眸子,不敢直視她惑人的嬌顏,沉著聲音迴話:“寢閣既已搜過,屬下告退。”


    薑未晚心中一陣喜悅,恐北冥懷疑,麵上故意掠過幾許失望:“右統領,慢走不送!”


    北冥甩甩頭,領著眾侍衛去向王爺複命。


    待北冥走後,薑未晚幽幽鬆了口氣,迅速地關上門扉。


    薑未晚淡然支開沉重:“被他們這麽一吵,全然沒有睡意,沉香,我餓了,你去給我備些點心,我先坐會兒。”


    “你都被虐待了這麽久了,也沒吃上一點好的,我這就到廚房給你做些點心來。”沉香點了點頭,推門而出。


    沉香一走,薑未晚疾步向床蹋方向走去。


    她還未走至床蹋上,黑衣人已從床蹋下來,站定。


    未晚抽出衣袖中的銀針一把對準了黑衣人的脖頸,“說!你是誰,為何要夜闖秦王府?”


    四目對視,他清冷的黑眸子深不見底。


    “薑未晚,你還想對我施毒嗎?怎麽說我也守送你到東苑西海,這麽快就翻臉不快人了?”


    “你……你是鬼見愁?”


    “不然,你以為我是誰?”鬼見愁扔了個麵具出來,未晚一眼認出,是在東苑西海時,買下的那個麵具。


    “你什麽會夜闖秦王府?”薑未晚取來桌上一把刺繡剪線用的剪子,剪開鬼見愁傷口處的衣料。入目的是悚目驚心的一條刀痕,正敞著黑紅的血,血似是止住了,又像是還沒有止。


    “我幫你包紮,你忍著點。”未晚柔聲道著。上金創藥傷口容易好,可是金創藥的藥性極強,上一次藥就足於讓你記憶猶新終身難忘。


    “嗯。”他點了點頭,動手解開了自己點的穴道。


    “你怎麽會被當成刺客呢?難道你要行刺秦燁?”薑未晚看了他一眼,邊問著邊為他灑上金創藥粉,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可沒有未晚想象的脆弱,他劍眉一斂,竟也不吭一聲。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臉嗎?”他身著夜行服,頭上纏著黑布,黑布蒙麵,唯一可以看清的就是那雙眸子,薑未晚狡黠地微笑,上次你換麵具時,我沒有來得及看到你的真麵目。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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