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下班早,所以她早早的就過來了,還打電話跟吳嬸說了,謊稱今晚要加會班,會晚一些迴去。


    實在沒想到,戰庭聿會忽然出現在這裏!


    他會來,那就說明自己的謊言被識破了。他知道自己沒有加班,知道自己來了這裏,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裏!


    子惜緊張的雙眉緊皺,手指緊緊的捏著自己的衣服下擺,渾身的筋都快被繃斷。


    戰庭聿隻是涼涼的掃了她一眼,“怎麽?不希望我來?”


    李嬸手裏提著幾個禮盒,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這是姑爺帶過來的禮物,我給姑爺添副碗筷。”


    說完,匆匆放好禮物,轉身去了廚房,再出來,手裏多了一副幹淨的碗筷,李嬸將之放在了子惜身邊的座位上。


    子惜這個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興致高昂的顧嵩和張伯已經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說故事。整個餐廳的氣氛,因為戰庭聿的到來,而變得劍拔弩張。


    顧嵩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不說話,而張伯則是皺著眉,瞪著麵前空空的酒杯,神色晦暗。


    很顯然,大家都不歡迎戰庭聿的到來。


    可偏偏,他像是察覺不到這些似的,兀自拉開子惜身邊的凳子,坐了下來。


    子惜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驀地攥緊。


    戰庭聿朝她看了一眼,“怎麽站著?給我倒杯酒,我陪顧老先生喝幾杯。”


    他用的尊稱是顧老先生,而不是跟子惜一樣,叫爺爺。這就說明,他心中並不認可,他跟子惜結了婚,是真的夫妻。


    這樣也好,劃清界限也好,本來這一切,都隻是一場肮髒的交易而已!


    子惜久久的站著沒有動,她不喜歡戰庭聿,甚至想要將他從這裏趕出去。但是把他從這裏趕出去,代價太大了,她不敢,也不能。


    戰庭聿也不說話,就那麽安靜的坐著,等著她給他斟酒。


    兩人像是僵持了一般,還是李嬸開口,低聲提醒,“大小姐……姑爺難得過來,給姑爺倒杯酒吧。”


    子惜迴頭看了一眼顧嵩,垂眸頓了幾秒鍾,才拿起救酒壺,給戰庭聿麵前的杯子裏,斟滿了酒水。然後,坐了下來。


    既來之,則安之。


    把他趕出去不現實,如果他敢傷害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那她就跟他同歸於盡!


    戰庭聿真的端起了酒杯,晃了晃,抬起手腕朝顧嵩的方向送了送,“顧老,這杯,我敬您。”


    語調淡然,聽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


    顧嵩笑了笑,也端著酒杯抬了抬,“戰少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張伯也抬起了酒杯,“戰少英明神武,年紀輕輕就權勢遮天,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


    “是啊,”顧嵩一口飲盡杯中酒,轉頭跟張伯說道:“老張,你還記得,當初我們手下的一個小子麽?能打能殺,最重要的是不怕死,渾身就憑著那一股韌勁兒。你還記得嗎?”


    張伯嗬嗬的笑,“記得記得,當然記得,你說的不就是小崔麽?”


    “嗯?不是小崔,人家明明姓黃,叫小黃?”顧嵩糾正道。


    “是嗎?”張伯認真的想了想,“我記得明明叫小崔嘛。”


    “叫小黃。”


    “小崔。”


    “小黃。”


    “小崔,我說是小崔!”


    兩個老人,你一眼我一語的抬起杠來。


    倘若戰庭聿不在這裏,這幅畫麵倒也和諧,可身邊多了個戰庭聿,子惜便覺得,這一切看在眼中,令人捏汗。


    因為戰庭聿,被完全的忽略不計了。


    李嬸道:“姑爺您別見外,他們主仆二人,一喝多了就是這樣的。”


    戰庭聿悶了杯中酒,並不做聲。


    顧嵩和張伯都喝多了,李嬸和子惜將他們一一送迴房間休息。


    等從樓上下來,子惜看見站在院子裏的戰庭聿,他身上的黑衣,仿佛要與這濃墨般的夜色互相融合,寂靜而深沉。


    子惜走過去,站在他身後,“戰先生,我們迴去吧。”


    戰庭聿轉過身來,他喝了一些酒,明明喝的不多,靠近了卻能嗅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子酒味。


    那一雙黑眸獵鷹般的盯緊她,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端詳著她的臉,“不開心?”


    子惜:“……”


    “戰先生,我開心。”


    “嗬~~”戰庭聿冷笑,勾著她的下頜,更加靠近了幾分,“那就做出點開心的樣子給我看看,嗯?”


    這裏是顧家,子惜當然不敢在這裏惹怒他。


    她眸光微閃,忽然抬腳靠近,踮起腳尖,討好般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後離開。


    戰庭聿舔了舔唇,“就這樣?”


    子惜咽了口唾沫,繼續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笨拙的學著他之前的樣子,摩挲著他的唇瓣,描繪著他的唇形。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眼前這小女人生澀的挑逗,竟讓他很快的起了反應。


    那晦澀的動作,攪的他心癢難耐,幹脆抬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禁錮在懷裏,用力加深了這個吻。


    口齒間溢滿酒精的味道,今晚喝的是老酒,味道久久不散。


    子惜快被他吻的斷氣,胸腔裏一陣陣的發悶,眼淚也不自覺的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戰庭聿唇間嚐到一抹鹹鹹,睜開眼便看見她在哭,頓時好心情被一掃而空,他皺眉推開她。


    “覺得委屈?嗯?”


    子惜隻是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淚稀裏嘩啦的往下掉。


    戰庭聿低咒了一聲,轉身上車。


    子惜跟上去,可他並沒有等她,直接發動汽車從她麵前飛快的駛離。


    顧子惜站在顧家院子門口,蹲下身,哭的幾乎抽抽。


    已經好久,沒這麽痛快的哭過了。


    從被戰庭聿介入她的生命開始,她的頭頂就似乎隨時頂著雷雨的烏雲,一不小心就會被傾盆大雨澆濕渾身。


    最重要的是,不管多麽的難受,也隻能自己一個人忍著。


    或許是忍了太久,又或許是因為今晚迴顧家,觸動了她心底裏最柔軟的那根弦,所以,再也撐不住了。


    李嬸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她的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聲的擁住了她的雙肩,“大小姐,您一定要堅強啊。”


    子惜最後,是打車迴的藍海灣別墅。


    隻是,到了門口才發現,別墅的門被反鎖了,她的鑰匙根本打不開那扇門。


    她被鎖在了外麵!


    寒城的天氣,晝夜溫差極大。


    即使白天熱的穿短袖,可到了晚上,最低氣溫可以達到初冬那會。最要命的是,今天晚上還起了一絲絲風。


    夜風清涼入骨,子惜在門口的階梯上坐了下來,曲起雙膝,靠在欄杆上,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越是入夜深,夜風便越是涼,吹在人身上,幾乎要涼到骨子裏去。因此,子惜睡的並不安穩。


    幾次被凍醒過來,搓了搓被凍的麻木的雙膝和雙臂,臉上的表情幾乎也要被凍僵。


    她沒有再去試試看,那扇門是否已經解除反鎖,既然他要把她關在門外,那就如他的願吧。


    隻要他能消氣,不要禍及顧家,她今夜就是凍死在外麵,也值得。


    就這麽渾渾噩噩的過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子惜迷迷糊糊之際,被人搖醒。


    睜開眼,看見灰蒙蒙的天際,以及蹲在她跟前,一臉關切的吳嬸。


    “顧小姐,您怎麽坐在這裏,不進屋呢?”


    子惜搖頭,“我沒事。坐在這裏吹吹風,頭腦清醒。”


    天色已經開始泛亮了,吳嬸是出來倒垃圾的。


    子惜搓了搓幾乎失去知覺的雙腿,扶著欄杆站了起來,進了屋。


    跟屋外的寒冷相比,屋子裏簡直溫暖如春,吳嬸見她步履蹣跚,走兩步晃一下的,不由關切的道:“顧小姐,您沒事吧?”


    子惜搖頭,努力扯起一抹微笑,“我沒事。”


    吳嬸瞧著不對,放下垃圾桶,伸手來扶她。手指剛觸碰到她的手腕,就被那溫度燙的一驚,“顧小姐,您發燒了啊?”


    說著,又抬手摸了摸她額頭,“天啊,這麽燙。您快去沙發上坐著,我給您倒杯水。”


    子惜輕咳了兩聲,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和臉頰,原來是發燒了,難怪她怎麽覺得,好像越到後麵,就越不覺得多冷了呢。


    起先她還以為,是被凍久了的緣故,原來是發燒了。


    吳嬸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之後又轉身去廚房倒水。片刻後出來,手裏多了一個杯子,她將杯子遞給子惜。


    子惜看見杯子裏是褐色的冒著熱氣的藥,有些奇怪。


    吳嬸道:“我看見冰箱裏有感冒衝劑,上麵寫著可以退燒的,我就給您泡了一杯。您快趁熱喝了吧。”


    “謝謝你,吳嬸。”子惜的聲音弱弱的,唇色也有些微微的發白。


    仰頭,咕咚咕咚的將杯子裏的藥喝了個盡。


    暖暖的水順著喉管滑下去,一杯喝完,子惜覺得身上已經熱的冒汗。


    吳嬸看見她的樣子,還有有些擔心,“要不然,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了。”子惜擺手,想到什麽,又跟她叮囑,“吳嬸,能不能麻煩你,不要跟戰先生說,我發燒了?”


    吳嬸愣了一下,一般女孩子生了病,不都是希望能被男方知道的嘛?這樣的話,就能撒撒嬌,還能博得關愛。


    但看子惜的樣子,吳嬸還是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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