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和裴少北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級別的宴會。我很慶幸蕭晨的圈子和裴少北並不相同,也很慶幸裴少北並沒有帶我出席過任何與他相關的聚會,否則,我這樣的打扮舉止還真的很丟人。


    想象裴少北身邊的女人,事實再一次證明,我並不適合他。除了那個醫生蘇陌,我甚至不認識任何裴少北的其他朋友。可能這也是他對這段感情不確定的表現吧,如裴少北那樣冷靜自傲的人,都不敢麵對自己內心真實的膽怯,更何況是我。


    立在探究的目光之下,也因為不認識,不知道,所以,我並不畏懼。總感覺自己仍舊是這場盛宴的局外者,不爭不搶,看所有人帶著麵具,笑的明豔如花,算計著人心。我立在外商的身側,偶爾將一些重要的言論翻譯過去,手裏一直禮貌地端著一杯紅酒卻一點也沒有喝,可是因為身處這樣的地方,滿身倒是不可避免地沾了些味道。


    蕭晨沒有為難我,可能是覺得為難我並沒有任何成就感,又或者相信了我和裴少北分手的事實,畢竟,敵人之間最了解彼此,我失蹤一年,他肯定有所了解。


    剛過九點,我將外商送到了車上,便告辭離開,蕭晨讓先前接待我的助理送我,我本想拒絕,可是,看了看時間,這個點公交車是不可能有了,我算計了一下從這裏迴去的出租費用,很識相地選擇了接受。


    有專車我為什麽不用,能省錢我又為什麽不省。如果是之前的我,對於這樣近乎於賴皮的念頭是絕對會報以不屑的態度,可是現在,我有了顧曉,有了一種就算天塌下來,我也要承擔住天的重量的豪情壯誌,那種可以摒棄一切矯情的勇氣,卻是我從來不曾擁有過的。


    那個助理在路上對我的業務水平表示讚賞,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我聊天,並承諾之後如果有類似的工作一定會找我。我並不想和蕭晨有更多接觸,卻也不願意將掙錢的生意往外推,隨即禮貌疏離地點了點頭。


    我沒有讓他送到小區裏麵,而是在距離小區幾十米外的街邊停了下來。那人也沒有強求,笑著離開。我轉身揉了揉自己已經笑道僵硬的臉,深深吸了口氣,抬步往小區裏走,剛走了沒幾步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扯進了一旁的沒有路燈的小巷子裏。


    母親住的居民樓很古舊,除了最寬敞的那條主街道,還有很多通往別的小區的小巷子,而這些小巷子因為年久失修,地麵坑坑窪窪,而且路燈基本都壞了。我被人抱住的瞬間,就懷疑是不是遇見了劫匪。


    我的包裏裝著剛剛賺來的三千塊錢,我在金錢和生命之間簡單衡量和以下,一邊掙紮一邊嗚嗚地求饒,手也下意識地去掏包,希望在這個時候,用現金滿足劫匪的貪念或者轉移劫匪的注意力伺機逃走。


    我的手剛碰到那個紅包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低沉壓抑的聲音。“顧晚,你還真是什麽都做的出來!”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質責,我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將紅包重新放迴包裏,抬手去抓裴少北捂住我嘴的手。


    裴少北並沒有阻止,任由我將手抓下來,卻是反手一下子拉住我的手腕,雙手撐在牆上將我禁錮在小小的角落,隨即熾熱的吻便落了下來,倉皇而又霸道,從嘴唇蔓延到脖頸,我雙手奮力去推,可是身體卻因為他的熱情而有些發軟。我不想承認自己想他,可是身體卻的確比心更誠實。


    就在我幾乎要迴應的時候,裴少北卻突然放開了我,他大口喘著氣,低低笑出了聲,“顧晚,做交際花的感覺怎麽樣?是不是覺得自己魅力不減,是不是覺得離了我,你還有無數條出路?”


    我一怔,氣得抬頭瞪他,“你又派人跟蹤我?”


    “哼,我不該派人跟蹤你嗎?”裴少北抬手捏住我的下巴,雙手使力,疼的我眼淚都快下來了,“你是我孩子的母親,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影響他的成長。你不呆在家裏照顧孩子,卻像一個放蕩的女人一樣,流連在酒宴上,顧晚,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賤!”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心裏卻是如被冰錐狠狠地紮著一般。


    這個男人逼得我連一分正經的工作都找不到,如今卻又站在正義的立場,以道德的帽子狠狠羞辱我,他憑什麽。


    我死死咬著嘴唇,不說話,就那樣瞪著他,我不善於吵架,更不善於跟裴少北吵架。以往的經驗告訴我,和這個巧舌如簧的男人爭吵有多麽愚蠢,他會以無數種理由將所有的錯誤扣在你的頭上,不聽你辯解,不理解你的痛苦,卻又能讓你那種愧疚真切地在心底產生。


    裴少北和我對視,以一種極其偏執的神色。


    沒有燈光,從主街道投射來的微弱光線打在裴少北的臉頰上,而另一半臉卻全部隱沒在黑暗中,無端端的就讓人在這種無論走到哪裏都不可能被人忽視的臉上,看到了落寞,看到了悲傷。


    他,在悲傷什麽?


    環肥燕瘦,應有盡有的女人,我這一年來,不是沒有在報紙上看到他意氣風發的樣子,怎麽就到了我麵前裝起了可憐。


    我越來越看不透這個男人,越來越不想再和他糾纏在一起。我承認,我害怕,我膽怯。我承認,我輸不起。在他這種仿佛裝可憐的目光中,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他轉身打算離開。


    裴少北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喚了我,“晚晚!”


    我一怔,沒有動,也沒有迴頭。


    “晚晚,為什麽?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你知不知道,我這一年是怎麽過的,為什麽,你連一個分手的理由都不給我,我不懂,我想不通!”


    裴少北的聲音很低沉,微微沙啞。


    我的鼻子一酸,幾乎瞬間就想原諒,可是隨即又克製住,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沒有什麽理由,我們不合適,我和你在一起,很累,很壓抑。我不喜歡那種感覺,便也不再喜歡你了!就這樣!裴少北,你不是不懂也不是想不通,你隻是不甘心,不甘心被我一個離了婚的女人拋棄!不要再自欺欺人的覺得喜歡我了,我們都是成年人,這種遊戲,不好玩!”


    我一把掙迴自己的手,快步走出小巷子,幾乎逃也似地往小區門口跑去。裴少北沒有再追過來,我在樓梯口大口大口喘著氣,深冬的夜裏,我的汗,卻從額頭滴了下來,滑進了眼睛裏,合著妝容,撒的眼睛生疼。


    感情,其實很容易原諒,特別是愛還沒有消失的時候。可是,感情卻很難再信任,即便是愛還沒有消失。


    如果不信任,即便是愛著,又能如何那,最終的結局不還是要走向終結。既然已經知道結局,那麽又何必在此互相傷害。


    我揉了揉發酸的鼻子,收拾好情緒迴家。母親竟然獨自坐在客廳裏,我一驚,連鞋子都沒換就急著問道,“媽,曉曉那?”


    母親似乎才迴過神來,看見我焦急的樣子有些不解,“晚晚?你迴來了,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怎麽臉色這麽差勁?”


    “媽,曉曉那,曉曉去了哪裏?”我在樓下看到了裴少北,上樓又見母親那個樣子,我幾乎立刻就覺得,顧曉被裴少北帶走了。


    母親一把拉住我,擔憂地道,“晚晚你到底怎麽了?曉曉睡覺了啊,你不要吵醒了他!”


    我一聽顧曉睡著了,這才鬆了口氣,整個人卻是因為過度緊張而氣息不穩,胸口如同被東西壓住一般,我大口大口地喘氣,卻怎麽也無法紓解,倒是把母親嚇了一跳,再加上我滿身的酒氣,又急又氣地地嚷道,“你這是去做什麽工作了,怎麽就弄得這麽一身酒氣,你是要讓媽媽擔心死嗎?”


    我一邊擺手一邊挪到沙發上,半躺下來這才緩和過來。


    “媽,我沒事,我沒喝酒,又外商來,我去做翻譯了!”我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今晚的工作,卻又想起了什麽,急急問道,“媽,你剛剛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人來咱們家了?”


    “沒有啊,我就是等你等的有點兒走神!”母親說著說著卻又皺起了眉頭,隨即歎道,“唉,也不是沒事,我今天帶曉曉在小區玩,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覺得有個人特別像裴少北,一直在不遠處看著我們。我老了,眼神不好,也看不真切,再說了,一年多沒見,我對他的身形有點陌生,不能確定。晚晚,你說,會不會是裴少北?他是不是想來帶曉曉走啊?”


    我搖了搖頭,卻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那個人的確是裴少北,可是,他是不是要帶顧曉走我卻不知道。


    母親看我不迴答,急的做到我身邊又問了一遍,“晚晚,那個人是裴少北對不對?”


    “媽,我很累了,你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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