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北對我的提議沒做任何表示,沒說同意也沒說不行,他隻是很快轉移了話題,帶著我迴了家。


    我不肯就這樣被他敷衍過去,急著說道,“裴梓樂剛剛跟我說的話我已經跟你講明白了,你怎麽就一點兒也不擔心啊?你就不怕他真的一個衝動,去坐下無法挽迴的事情?他這一次腿都給人家打斷了,你保證他說的殺人,就不會?”


    我急的快哭了,裴少北卻一直不說話,拉住我迴到了家,去冰箱找冰袋給我敷臉,我簡直要被他的無視弄崩潰了,直接伸手打掉他遞過來的冰袋急聲又道,“裴少北,你到底什麽意思,你到底有什麽打算能不能跟我明說,別皇帝不急太監急,我一個人在這裏瞎擔心個什麽勁!”


    裴少北定定地看著我,眼神中透著一種我有些看不明白的漠然。我皺眉迴望,心裏想了一圈也沒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難不成,剛剛他媽媽打我,他選擇了站在我這一邊,一迴頭就開始找我算賬?


    我認識的裴少北不是這個樣子的人!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我知道我自己幫不上忙,可是,作為這件事情的參與者,我是不是應該知道,至少我不會惹出事情來,讓現有局麵變得更糟糕!”我歎了口氣,逼問的氣勢卻並沒有剛剛那麽強烈!


    裴少北彎腰將地上的冰袋撿起來重新遞給我,我被他弄得沒了脾氣,伸手接過來放在臉頰上,頓時疼的呲牙咧嘴地連聲吸起。


    “我去煮兩個雞蛋給你,一會兒滾一滾明天應該不會留下痕跡!”裴少北說罷轉身去了廚房,我一邊揉著臉,一邊看著他,突然發現,此刻裴少北的沉默太過不同尋常。


    我又細想了一邊,確定自己並沒有說什麽或者做什麽過分的事情,除了動手打裴梓樂。


    我一直看著裴少北煮了雞蛋出來,都沒有想起來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可是就這樣提心吊膽的憋著,我又實在受不了,索性將手裏的冰袋一扔,起身過去將裴少北拉過來摁在了座位上,欺身上去逼問道,“你到底怎麽了?你給我句話行不行?”


    裴少北看著我,神色已經極為平靜。他輕輕笑了笑,卻是有些苦澀,他說,“顧晚,其實,有時候我真不喜歡自己那麽聰明!”


    如果換做平時,我一定極力嘲笑他的自戀,可是此刻聽著,心裏卻是莫名有些慌亂。


    “不明白,你說的詳細一些!”我從裴少北的身上下來,做到一旁,有些不自然地伸手又將桌子上的冰袋拿起來摁在臉上。


    “顧晚,其實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的爸媽,就隻有梓樂一個人,我沒有辦法,無可奈何。他是我弟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親人。這和我和我爸媽之前的關係不同,顧晚,你明不明白!”


    我的手一顫,有些抓不住那冰袋,腦袋卻是慌亂地點了點,“我明白,所以,所以我才說,讓你送他走,要不然,萬一,萬一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你會,會後悔的!”


    “是啊,會後悔的!”裴少北重複著我最後那句話,帶著無盡的歎息,頓了一會兒才又道,“算了,有些事情一旦挑破,可能就真的沒辦法迴到曾經的樣子!無論是你,是我,還是梓樂,都不會想看到那樣的場景!我會勸服我爸媽將梓樂送走,至於梓樂打人的事情,無論是我還是我爸媽,都不可能讓事情惡化下去,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裴少北說完站起身來,去那煮好的雞蛋,蹲在我麵前默默的幫我扒了皮。我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裴梓樂在病房裏跟我說的那些話,我想裴少北一定聽見了。再聯係以前,裴梓樂因為林東為我出頭的種種,以裴少北的智商,就算是再想忽略,也不可能心裏一點兒都不在意。


    更何況,對方是裴梓樂,是他一直陪伴長大的裴梓樂,一個脆弱,孤單,卻又太過偏執的少年。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最了解裴梓樂,我想,應該就是這個看上去並不怎麽關心他的裴少北。


    我對我曾經對裴少北和裴梓樂之間兄弟情的判斷趕到羞愧,曾經的曾經,那些年少的幼稚的,純真的時光,是他們彼此攜手度過,我看到的,隻不過是這鏡花水月的一個幻影,隻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才會明白其中的含義,而不是以局外人的身份自以為了解的胡亂定論。


    “對不起!”我給裴少北道歉,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為了剛剛動手打了他最親愛的弟弟,還是因為在某種感情的引導中誤導了他最在乎的人,我不知道我該為了什麽道歉,可是卻又覺得,這句“對不起”不得不說。


    裴少北抬頭看向我,卻是淺淺地笑了笑,伸手將雞蛋遞給我,又抬手揉了揉我的腦袋,“傻丫頭,有什麽好道歉的。你是我選的人,那個人是我天生的弟弟,你們不管是說,我都想盡我所能地去保護好。不過現在,”他又苦笑了一笑,道,“你也看到了,我做的太差!”


    我想反駁,說他做的已經很好,可是嘴張了張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我以什麽樣的身份去說,還有什麽樣的資格去說。


    我找不到,能做的隻有沉默。


    裴少北不是傷春悲秋的人,就算某一個時刻被一種悲傷的情緒所蠱惑,沉淪其中看似無法自拔,可是他絕不會允許這種情緒在經曆一個夜晚之後還繼續發酵。


    所以,在第二天一早起來的時候,裴少北就又迴到了曾經的那個樣子,睿智,沉穩,冷靜,淡漠。


    我看著他,總算是放下心來。笑著和他打著招唿,吃早飯,一起攜手去上班,在電梯裏,我問他我還能不能去看裴梓樂,卻被他一頓嘲笑。


    “你是他未來的嫂子,為什麽不能去看!傻瓜,不要胡思亂想了,不過如果去的話,盡量避開我媽,要不然我不再,梓樂又受傷護不住你!”


    我拚命點了點頭,挽著裴少北一同去驅車,還沒走到裴少北的車子旁,就被一個人叫住,那人似乎很是驚喜,笑的溫潤有禮,卻麵帶激動,“裴律師?真的是你?”


    裴少北有些吃驚,迴頭看過去,頓了一會才伸出手握了握對方遞過來的手,笑著寒暄道,“你好,我是裴少北,你是?”


    “西寧事務所,新晉小律師,袁紹!”那人急匆匆從兜裏逃了名片遞過去,裴少北接過來看了一眼,隨即放進兜裏,對著袁紹點了點頭,“嗯,你就是方大律師最近剛收的那個徒弟吧!圈子裏最近對你的評論很多,我倒是第一次見你!”


    袁紹笑的有點靦腆,“讓裴律師見笑了,我師父常跟我說,在律師圈裏,年輕一輩的楷模就是裴少北,要想站在法庭上,就必須要跟裴少北較量異常,不是讓你們去贏,而是讓你們知道自己怎麽輸!”


    袁紹說罷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嗬嗬,當時啊,我就再想,裴律師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還專門去找了你的資料來看,真沒想到你會這麽年輕,以後有機會,真要好好和你學習一下!”


    我聽著對方把裴少北誇得是天上有地下無的,心裏隻覺得好笑,暗戳戳地扯了扯裴少北的胳膊,而對方卻依舊一本正經,笑的極為坦然,好像那些誇他的話全都是理所當然一樣,最氣人的是他拍了拍袁紹的肩膀說的那句話,“好,過來輸一場,也是進步!”


    我簡直要忍不住笑出聲來,趕緊拉著他往車的方向走,剛走了兩步,卻聽袁紹在身後又道,“裴律師和顧老師還真是般配!”


    我一怔,想迴頭問一句他是怎麽知道我的,可是對方卻笑著對我們揚了揚手,鑽進了車裏。


    “怎麽了?”裴少北幫我係好安全帶,看我心不在焉的隨即問道。


    “沒事,我就是覺得剛剛那個人應該見過我,你聽見了,他知道我姓顧!”


    裴少北輕笑一聲,搖頭無奈迴了句,“你沒聽他說嘛,他已經把我的資料查了一遍,我天天和你秀恩愛,別人能不知道你才怪!”


    我氣得伸手拍了他一下,“你就貧吧,什麽時候秀過恩愛,我怎麽不知道,還是說有另外一個顧老師在?”


    裴少北笑著沒再理我,我卻陷入自己的思緒掙紮之中。到底是誰?為什麽我突然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知道裴少北把我送到了學校大門口,我還是沒有想起來那人是誰,倒是被裴少北一陣奚落。


    我氣鼓鼓地下了車,悶頭繼續想著事,剛走進校園卻迎頭碰上了一個學生,背著雙肩包,腳步匆忙地從我身邊經過,還刻意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


    我疑惑地迴頭看了一眼,學校裏的學生裝束發雜,倒也見怪不怪,心道可能是哪個想要逃學的孩子吧,我心裏鄙視了一下,便很快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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