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蓮不知被我壓倒了哪裏,叫的異常淒慘,而這個時候,正好是上午兩節可是中間休息的時間,正在辦公室裏休息喝水的人看了個正著。而楊蓮的哥哥此刻正拿著書本,準備去上後麵的課時,聽到自己妹妹的慘叫第一個衝了上來。


    異常粗魯地將我從楊蓮的身上拽起來狠狠推到在地上,我悶哼一聲,本來被剛剛那一下摔得就不輕,腰上的傷又被楊蓮的哥哥這麽一拽,正好撞在了門框上,疼的我瞬間眼淚就下來了。


    “哥,你別那麽大力,顧老師懷孕了!”


    楊蓮似乎是為了維護我,又似乎是為了提醒自己的哥哥,總之這句話喊得異常的大聲,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我腰疼的幾乎站不起來,掙紮了幾次最後扶著身後的門框勉強站立。


    而楊蓮也被她哥哥扶了起來,一張小臉扭曲著煞白一片。總歸是我拉得她,無論我們兩個誰傷的嚴重一些,我畢竟是主動的一方。想到這裏,我便開了口,“小楊老師,有沒有事,剛剛我滑了一腳,沒注意把你給拽在了地上!”


    楊蓮神情有些古怪,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我的肚子,欲言又止。我腰疼的冷汗直流,哪裏還有功夫去理會她此刻腦袋裏的那些彎彎繞,見她不說話隻好又道,“如果有事你讓你哥哥帶你去醫院查查,醫藥費我負責。如果沒事,能不能暫時讓開,我想迴去坐一下!”


    或許是被我的表情嚇著了,楊老師立刻側身避開,臉色有些驚慌,下意識地就問出了口,“顧老師你懷孕了?孩子不會……”


    “不會的不會的,我剛剛墊在了顧老師的下麵,顧老師隻不過嚇了一下,不會有事的,哥,你別瞎說!”楊蓮立刻打斷了她哥哥的話,伸手過來要扶我。我本來想拒絕,可是這個時候,腰疼的幾乎站不穩,也便沒再矯情,就著楊蓮的手迴了座位上,艱難地坐下,用手嚐試著去揉腰,卻實在是不敢動。


    “顧老師,要不然我陪你去醫院吧!”楊蓮這個時候有些擔心地開了口,話音未落就聽一聲尖叫傳來,不知是誰指著楊蓮大驚失色的喊了句,“哎呀,是血!”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本能地就往自己身上看,可是下一刻,腦袋裏就又恢複了冷靜。如果真的是我的肚子出了事,我不可能毫無察覺。我又再次細細地感覺了一下下身的情況,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而我麵前的楊蓮在這一聲驚唿中也是嚇得不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楊老師一把來開,“小蓮,你胳膊受傷了!”


    原來那血是楊蓮的,剛剛被我撲倒的瞬間,胳膊正好撞在了門口的木質地板上,而那地板因為年久失修缺了一個小塊,楊蓮這個胳膊肘恰好就撞在了那個缺失的小塊上這才受了傷。


    “啊?”楊蓮似乎才發現,被他哥哥這麽一提醒,整個手臂癱軟一般,哆嗦著哭出了聲,“哥哥,我是不是脫臼了怎麽那麽疼!”


    “不會的,小楊老師,你剛剛還用這個胳膊扶著我來,如果真的脫臼了不會使得上力氣!”我開口勸慰,話已出口卻瞬間成了眾矢之的。


    “哼,還真會說風涼話。人家楊蓮為了護你胳膊都摔成那樣了,你還不鹹不淡地來了句這話。怎麽?懷孕最大嗎?”一直站在楊蓮一邊的女同事開始竊竊私語,有的人根本不怕我難堪,直接大聲質問出口。


    我真不明白這些人,我那句話明顯就是為了安慰楊蓮,怎麽到了別人耳朵裏就成了譏諷。“李老師你這話什麽意思?我隻不過是在陳述事實,你不要故意挑撥!”


    我也來了氣,本身自己受了傷疼的要死,我還什麽都抱怨,還去安慰別人,怎麽反倒成了罪人了。


    李老師陰陽怪氣地看著我,“咱們辦公室裏誰不知道你對小楊老師有看法,不就是人家代了你的課嗎?昨天那課的效果我們可都聽說了,比你那死板的教學方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你這是嫉妒人家,就開始背地裏使絆子。原來懷孕的事情還瞞著我們,怎麽,今天打算設計個意外流產把小楊老師直接趕出去?你可真夠毒的!”


    “李老師,你別瞎說啊。顧老師這孩子一直很寶貝的,為了我這麽一個人,哪裏用得著這麽大費周折!”楊蓮苦兮兮地望著李老師,大眼中含著水汽,任誰看了都要生出三分的同情憐惜。


    “唉,小楊老師你不懂啊!咱們顧老師的背景可複雜的很!這肚子裏的孩子萬一成了攀高枝的絆腳石,或者說,真的是珠胎暗結魚龍混珠,那還不得趕緊除掉!”李老師翻了個白眼,她的話瞬間引起了更多人的猜忌。


    林東在論壇上的種種流言又再次死灰複燃,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宣泄的春風,將這次我的不經意變成了刻意為之。


    麵對眾人的猜忌,我苦笑不已。原來當你成為了眾矢之的,無論是因為被嫉妒還是因為真的做錯了事情,就算你不經意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有可能帶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女人之間的八卦蔓延,我算是再次真切地體會了一把。


    “你們還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人家顧晚還有人肚子裏的孩子可都是見了裴家家長的,也是被認可的寶,你們這群人,還真的會跟人家戴帽子!”玉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將眾人嘰嘰喳喳的議論中斷。


    “是不是真的啊?一個離了婚的女人還真能攀上高枝,咱們可真是望其項背啊!”李老師陰陽怪氣地來了個總結,卻也將剛剛關於孩子的話題中斷。我腰疼的眼淚隻想往外流,在剛剛的刺激中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知道該怎麽反駁,說這孩子是裴少北的不是前夫林東的?那麽她們一定會說,我拿著孩子要挾別人,再編一個奉子成婚的豪門恩怨戲碼。我幾乎都能想象,那些被世俗規矩禁錮的人,將內心所有的壓力,源自於社會源自於家庭的所有壓力全都化成奔騰的巨獸,等待著一個機會,一旦尋到,便如蒼蠅一般死盯著不放。


    或許,究其內心,並沒有多少惡意。甚至於對我能不能嫁給裴少北,或者能不能留在學校繼續教課都沒有太多的關心和在乎,她們隻是在找一個八卦的缺口,來滿足因為壓力而扭曲的心靈。


    可悲,而又可歎。


    我低著頭不說話,忍疼忍的牙關緊咬。玉姐很快將人打發走,連楊蓮也被送去了醫務室治療。玉姐站在我麵前看著我,有點兒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說說你,這麽大人了,怎麽就跟個小學生一樣。別人說的不對,誤會了,你就不知道解釋嗎?悶頭裝孫子給誰看?你覺得現今社會還有那些多餘的同情心落在你身上?而且,你身上的光環也沒有幾個人能生出同情心來不是?”


    玉姐這人,屬於刀子嘴豆腐心。對我也算是極其了解。她說的話雖然難聽,可我卻知道她始終是向著我的。


    我抬起頭來,玉姐卻嚇了一跳,連手裏的課本都掉了。


    “我去,顧晚,你沒事吧,臉色怎麽這麽難看?”玉姐驚的險些跳起來,隨即立刻看向我的肚子,“不會出事了吧?”


    我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忙開口解釋,“玉姐,我腰傷犯了!”


    我腰有舊傷玉姐是知道的,那個時候我犯了病,在家休養的時候她還去家裏看過我。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玉姐對林東生了疑惑,也是第一次試探著跟我了解林東的所為。不過那個時候我哪裏放在心上了,如今這腰傷又犯,反而讓我想起了過去種種。再看著依舊陪在自己身邊的玉姐,忍不住就生了委屈。


    “你別哭啊!”玉姐慌的手足無措,一邊掏紙巾給我一邊張口就罵,“你們這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別管今天這事誰對誰錯,可是你們看著一個孕婦疼成這樣無動於衷,覺得自己就對得起人民教師的稱號了?要是這事鬧大了,我看看係主任查下來你們誰能脫得了幹係!”


    玉姐本就潑辣,聲音極高。這話一出,頓時辦公室裏鴉雀無聲,先前幾個附和著李老師的人也麵露慌色。


    “玉姐,你先扶起來吧,我再坐下去,恐怕就站不起來了!”


    “好好好,我先帶你去醫院!那個小林,一會去給主任打個電話,就說顧晚和楊蓮都摔傷了,去醫務室看病,今天的課不上了,改天再補!”玉姐扶我到門口還不忘迴頭吩咐了一聲。


    “啊?玉姐要不你自己打吧!”小林麵露為難。玉姐立刻接口道,“好啊,我自己打說了什麽可就不敢保證了!”


    小林一聽,忙道,“我打我打,玉姐慢走!”


    我心裏再次佩服玉姐看人的本事,論其算計人心,我還真是和她不一個檔次。我和玉姐在醫務室的門口遇見了楊蓮,她抱著胳膊,正打著電話,見我和玉姐進來神色有些慌張,匆匆掛了電話,這才說道,“顧老師,你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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