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之行終於在忐忑中渡過了,雖然中間波折不斷,隱忍壓抑,可是最終結果還算是平靜的。至少沒有發生想象中的正麵衝突,這對於我來說已經算是萬幸。


    我坐在裴少北的車子上,舒服地調整了一下座椅,長長地歎了口氣。


    裴少北被我的樣子逗樂,忍不住調侃道,“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跟走了萬裏長征一般,有那麽難嗎?”


    “你別坐著說話不腰疼,你換位思考一下就知道我到底經曆了什麽可怕的事情!”我故作誇張地癟著嘴,惹得身後的裴梓樂也忍不住悶笑出聲。裴少北側頭看了看裴梓樂,嘴角笑意漸深,“梓樂,我發現你從出了家門,心情就變得挺好,而且你和晚晚之間,也沒有以前針鋒相對的感覺了?說,在我不知道的時間裏,你們兩個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和裴梓樂……”我忙坐直身體解釋,話說了一半就被裴梓樂給接了過去。


    “哥,她是你女朋友也是我老師,我們之間的事情也沒必要事無巨細地向你迴報吧!”裴梓樂鮮少和裴少北這樣嗆聲,我有些擔心地頭迴看了一眼,卻見他眉宇之間並無陰鬱之色,反而帶了幾絲張揚得意。


    我心裏忍不住好笑卻也覺得不錯,至少這一次裴家之行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我和裴梓樂之間那個莫名其妙存在的心結不見了,再相處起來也輕鬆很多。


    裴少北對於這樣的現象似乎也是喜聞樂見,並沒有刻意追究,而是將話題轉開,聊起了裴少北父親關心的時事以及裴梓樂畢業之後的去向。我插不上嘴,腦袋也因為疲勞而意識漸漸模糊,到最後什麽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小區的地下車庫。


    “嗯?這麽快迴來了?”我揉著眼睛,下意識地轉頭去看裴少北,還未看清對方的臉就覺得一個陰影投下,唇上瞬間感覺到溫軟的氣息。


    瞌睡蟲瞬間趕跑,我幾乎本能地一把將人推開,急急喝道,“你瘋了,還有人那!”


    裴少北悶聲低笑,“有人?哪裏有人?”


    我迴頭一看,可不是嗎,裴梓樂早就不在車上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間下得車。我臉上有些燒,抿著嘴道,“沒人也不合適啊,萬一,萬一被人偷拍下來怎麽辦?”


    我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裴少北自然懶得跟我計較,隻不過伸手將我放在腿上的手握在掌心,很認真的跟我說了一句,“晚晚,委屈你了!”


    我的鼻子一下子有些堵,可能我所有的清高自傲,在裴少北眼裏都是無所遁形的,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正麵說過。在裴家,我的的確確有好幾次真的想拔腿就走,那種委屈,即便是在和林東那種婚姻關係中也是不存在的。畢竟當時,我們結婚的時候,我是占據高階層的一段,即便劉娟對我多有微詞,可是並沒有這種將自己壓抑到極致,將自己的清高自傲全部粉碎的憋屈感。


    “你也知道我委屈了,以後你如果再敢惹我生氣,我絕對不會饒了你!”我氣鼓鼓地迴了一句,卻將眼裏的淚花憋了迴去。


    “我知道!”裴少北將我的手往他懷裏帶了帶,“晚晚,未來的路可能並不好走,但是我希望我們可以彼此相信,彼此扶持,一直走下去!”


    我拚命地點了點頭,眼淚還是很沒出息地流了下來。


    裴少北沒再說話,隻伸手輕輕抱了抱我,此時,任何多餘的語言都是沒有必要的。將從裴家拿迴來的東西搬上樓,裴少北先去了自己的房子收拾了一下,又囑咐我休息一會,我躺在床上也沒了什麽睡意,反而響起了今天楊蓮代課的事情,也不知道反響如何。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給玉姐打個電話。


    電話那端很快接通,因為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鍾,我倒是不擔心會影響玉姐上課。


    “玉姐,今天學校沒發生什麽事吧?”


    玉姐正在做臉,語言不太清晰,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我見她也不八卦,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麽去問楊蓮的事情。


    我正躊躇用詞的時候,卻聽見那端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玉姐怎麽樣?我說這一套保濕效果很好吧!”


    楊蓮?我一怔,玉姐卻在這是開了口,聲音比先前要清楚許多,“晚晚,你剛剛問我什麽?我在和小楊老師做臉那!”


    我總感覺玉姐這話是在給我提醒,告訴我楊蓮在場不易多說。我忙隨便扯了件瑣事,就匆匆掛了電話。


    玉姐一直是辦公室裏最為圓滑的一個人,從來不會為了哪個人哪件事而跟別人紅臉,看似是個老好人,可是這辦公室裏誰有什麽背景誰有什麽把柄她都一清二楚。


    我有點擔心楊蓮那樣巧舌的人會不會從玉姐口中問出什麽事情來,隨即我又覺得自己多心了,同事之間的交往再平常不過,有什麽八卦也都是一笑了之。而且我應該相信,玉姐即便是拉攏楊蓮也不可能出賣我。


    審時度勢是玉姐的本能,不過,我相信裴少北賦予的神秘感也能讓她有所顧忌。


    “想什麽那,那麽入神,我叫了你好幾聲了!”裴少北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我看著他拿進來的一個大皮箱忍不住問道,“你幹嘛?要出差嗎?”


    “把這個季節要穿的衣服拿過來,也免得整天兩邊跑,以後我就在這裏安家了,你可不要欺負我!”裴少北笑著走進臥室,將衣服從皮箱裏整理出來一一掛進櫃子裏,我起身過去幫忙,卻有些心不在焉。


    “出了什麽事嗎?”裴少北又問了一遍,我想了想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學校下個月要搞教師評比,有點兒擔心!”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裴少北有些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就拿出你看的那些外國文集,這麽深厚的知識涵養,有什麽好擔心的!再說了,教育局的這些評審,很大一部分都是走程序。你在的院係並不大,不會成為重頭戲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將最後一件衣服遞給裴少北,轉身坐在床上,“張嘉嘉起訴的事情,我不知道會不會在這幾天鬧出來。雖然咱們占有有利局麵,可是張嘉嘉的性格和劉娟的性格太像了。她們才不會按照常理出牌的,萬一再給我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我真要從教師界除名了!”


    “嗯,聽你這麽說也不無道理,你打算怎麽辦?先發製人?”裴少北收起嬉笑的心情,環抱雙臂靠在櫥櫃旁邊看著我,“我其實不太同意這樣做,先發製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個律師,帶著我們手裏的證據直接以補償的姿態去解決這件事。用法律的手段杜絕起訴的發生,也就是讓張嘉嘉無法起訴你,不過,就像你說的,張嘉嘉那樣的人,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就算是走法律程序這一條路行不通她也會想貝的辦法,到時候秀才遇上兵也是有理說不清的!”


    “啊!”我煩躁地撓著頭,“那怎麽辦,還真粘上趕不走了?”


    “不用著急,有一招最笨的辦法叫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你不能主動出擊的時候就看對方怎麽發招,見招拆招唄!”裴少北說的很是輕鬆,我卻無論如何也輕鬆不起來。


    “行了,趕緊去洗把臉,我們現在就走,我訂了飯店,電話也打了!”裴少北說著兀自走出臥室,朝著洗手間走去。


    我一怔,有些反應不過來,趕緊追上去問道,“你剛剛說什麽?今晚要出去吃嗎?打電話,你給誰打電話了?”


    “你爸媽啊!”裴少北的聲音從洗手間裏飄了出來,伴隨著水流的嘩嘩聲。


    “我爸媽?為什麽要請我爸媽吃飯,我怎麽不知道啊?”我伸手拉開洗手間的們,順手將架子上的毛巾遞了過去。“好端端的怎麽要吃飯?你說了什麽?”


    “我說你還真是沒心沒肺,你爸媽對於你去我家的事情多著急擔心的你沒看出來啊!我剛剛跟他們通了電話,咱們剛迴來,明天我還有事,今天過去吃個飯也是應該的,至少讓他們二老放下心來。本來我想著去接他們過來,在家吃。看你也累,還不如吃去吃來的方便!我好了,你趕緊洗把臉,再晚了恐怕堵車!”


    裴少北將毛巾重新掛在架子上,抬手捏了捏我的臉,轉身迴了客廳,卻是從那些在裴家拿來的東西裏翻找著,顧及是給我爸媽的禮物。我看著他弓著身體,背影在夕陽的餘暉中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讓人抑製不住那種想要靠近的渴望。


    那般溫暖而又讓人安心,我鼻子一酸就有些想哭,抽搭了一下,趕緊鑽進了洗手間裏。等我收拾完出來的時候,裴少北已經整理好了禮盒,相比較我去裴少北家那的東西少了許多,檔次卻又多了不知一星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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