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飯在愉快的氛圍中結束,臨走了碧霄還不忘說道:“給您一個任務哦,想想怎麽完美地滿足他的願望。”


    “你放心!”治修打著酒嗝拍著胸脯說道:“小事一樁,保證完成任務!”


    “嗯。”臨走,碧霄向晝遨送了個憐憫的眼神,讓晝遨不禁打了寒顫。不禁自己開始設想,很痛苦,但是又不髒,死相很安詳的死法……原先,他是知道那家夥不會真的讓他死,他才一天尋死覓活地找茬的啊,現在,人家要讓他安詳而痛苦地死去……好冷。


    當治修向他走來的時候,他,怕了。


    果然,治修陰邪地笑了,伸出手掌,掌心是一紅一黑兩顆丹藥。“紅色的這顆,叫做醉生夢死;黑色的這顆,叫做悲歡離合。你可以想象一下它們的功效,然後選一顆吃。”


    晝遨欲哭無淚,什麽叫做“想象一下它們的功效”?這是可以想象的嗎?隻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這人是當真的,他是真的要自己選一顆。什麽叫做騎虎難下?


    “我,可不可以不選?”晝遨怯怯地問道。


    “當然不可以!”治修瞪圓了眼睛說道:“你要不選我幫你選。”


    “老先生,我是來陪您玩的。”晝遨陪笑道:“您想怎麽玩?不如我陪您玩哪。”


    治修這下眼睛瞪得更圓了,隻聽他吼道:“我很老嗎?啊?我很老嗎?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老了?”這氣息都能掀翻個人!嚇得晝遨“撲通”就跪了,“不不不,您不老,不老,我說的是您資格老,不是年紀老。”


    “資格老?”治修似乎是細細盤算了一下,他覺得他盤算不清楚他的資格到底老不老,這其實是一件很煩人的事情。這片刻的沉默讓晝遨流了幾通冷汗,不知道自己到底話說對了沒有?


    “不行,你得吃。”盤算不清楚,治修也懶得盤算了。難得糊塗,做人太清楚了就隻剩下痛苦。糊塗,是一種智慧。


    “你是自己吃,還是我喂你吃?”治修不太喜歡磨嘰。


    “我是自在門的執法長老。”晝遨還想抗爭一下。


    “自在門就是被你們這些敗類搞砸了。”不說還好,一說就來氣。


    “我不是敗類!”晝遨很不服氣。


    “幫自己後人搞歪門邪道,不是敗類是什麽?宗門要培養的人才你也敢害?目無宗門,說你是敗類都侮辱了敗類。”


    “……”


    “好了,說那麽多廢話,快挑。什麽人你不好得罪,非要得罪她?我就饒不得你。”


    “我得罪了誰?”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治修又是雙眼一瞪:“自己想!”


    晝遨淚目,自己想象,自己想,他想不出來啊。這人好難交流。


    “你不選是不是?”


    “……”讓他怎麽選啊?通過想象,他完全能夠想象得到,這兩顆藥丸殊途同歸,肯定都能達到“安詳而痛苦地死去”的要求。


    “好吧。”治修又把藥丸寶貝似的收起來,“你發個誓,就說一生一世都當我們的玩具,否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當玩具,他是人啊,不是玩具。


    “發誓!!!!…………………………”治修音功一發,嚇得晝遨閉上眼睛大叫道:“我發誓……”


    原來,“當玩具”的意思是,人家手一指,說,“變個木馬”。他就變了個木馬,會跑會跳會搖的木馬;人家說,“變把彈弓”,他就真的變成了彈弓,大型的人形彈弓,給人家打大鳥玩兒;人家說,變隻鳥兒,他就真的變了隻鳥兒,小鳥,關籠子裏,上躥下跳……


    原來,自己真的是玩具,不是人……


    做玩具,真的比死好嗎?


    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饒不得……


    其實,晝遨要是看見了其他幾個“同案犯”、“教唆犯”的下場,他估計就會覺得,做玩具的人生其實是很美好的人生,死亡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治修很滿意,自己這個任務完成得,很完美。


    (然而很快,治修滿意的表情僵了。


    他收到了一條來自凝貞的消息……


    “老祖宗……”治修滑下兩滴淚來。他恨,恨自己怎麽這麽沒用,真的一點忙都幫不上。)


    (真的很喜歡凝貞,舍不得讓他這麽早就遭遇不測,糾結了一個小時,終於還是要留下他。)


    隨即,治修收斂了得意的勁兒,深深的鞠了一躬:“老祖宗,您迴來了?”


    “哼。”凝貞輕哼一聲,“怎麽,巴不得我不迴來了?”


    “那哪兒敢哪?”治修笑得有些心虛,所有他喝過的酒,吃過的菜,都在提醒他,要小心。“早就盼著您迴來了。”


    真是想啥來啥,怕啥來啥。果然,就聽凝貞酸溜溜地問道:“嗯?吃得很滿意?”他能不酸嗎?緊趕慢趕要趕迴來參加一個月一次的聚餐,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呃……嗝……”治修不自覺地狠狠吞了口口水,使勁搖頭:“不,不是很滿意。”


    “嗯?”凝貞悠悠說道:“竟然不是很滿意?那把你吃過的菜都重新做過一遍,我來看看是不是不滿意?”


    “呃……”治修立刻苦瓜了臉,瓜兮兮地說道:“老祖宗,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做菜沒有水平。”


    “多做幾次就有了嘛。你瞅見沒?那個臭小子都能做出水平來,你還能差了他去?速度去,老祖宗我餓了。”


    “你餓了,你知道餓是什麽嗎?不是人的老東西。”治修小聲嘀咕。


    “嗯?你說什麽?大點兒聲說話。”凝貞極度危險地說道。


    “你聽見了,我還大聲作甚?你等著,我這就去做菜。”治修一溜煙地跑了。


    “哼,臭小子。”凝貞也小聲嘀咕了一句,往躺椅上一躺,還搖了搖試試效果。“你這是終於成為玩具了呢,是她來過了吧?我早就跟你說過,她的意思我們最好都遵守,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至少你還可以做人形玩具。可是你非不聽啊,非要折騰。現在好了吧?人形都保持不了了,滿意了?誒誒誒,放平點兒,你這樣我不舒服。”


    凝貞閉上眼睛,腦海中全是那個黑洞,那邊到底是什麽?能讓他都感覺到恐怖。


    常青正自“閉門思過”,卻突然被帶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眼前是一個“慈祥”的美男子,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常青卻開心了,“大人,是您!”他不能不開心,這輩子讓他魂縈夢牽的人,除了她和師尊,就是這兩位跨越時空去救他迴來的人了。


    治修憑空寫上一溜菜單,笑眯眯地問:“小子,能做嗎?”


    常青掃了一眼計上心來,也是笑眯眯地迴道:“大人,小子能做。”


    “太好了!”治修猛地拍了下常青的肩膀,笑得更開心了,“那你快去做吧,就照這個菜單做,原樣來一份。”


    “可是這個……”常青指著一個名字,“這瓊花珍髓釀,小子不會做。”


    “哦,這個啊。”治修手一揮將之收起,“剩下的這些都會了吧?”


    “嗯。”常青點點頭。


    “那你快去做吧,就照這個菜單做,原樣來一份。”治修又說了一次。


    常青頗為為難,“可是,小子在受罰啊。”


    治修思索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帶你去見你師尊,你當麵向她請個罪,問問她的意思?”


    “啊?嗯。”常青使勁點頭,這個好,這個非常好。“可是,”常青又沮喪了,“他們說我現在沒有資格見師尊,我怕師尊會不高興。”


    治修也蹙起了眉頭,“那…如何是好啊?”


    “不怕。”想了一下,治修又說道:“她要是不高興,你就死皮賴臉地求,她還能把你殺了不成?隻要死不了,其它事情都是小事。”


    常青滿頭黑線,大人,您說話要不要這麽耿直?直爽直爽,你直了,人家會不爽的。死皮賴臉,自己很死皮賴臉嗎?然而,常青還是由衷地讚道:“大人,您說的好有道理。”


    “嗯,我向來是很有道理的。”治修說道:“那走吧小子,閉上你的眼睛。”


    “為什麽要閉上眼睛?”常青不解。


    治修照例眼一瞪,“讓你閉上就閉上,哪兒那麽多廢話!”


    “哦。”常青乖乖地閉上眼睛,還貼心地給自己的眼睛施了個障目咒。


    治修滿意了,心想這小子還算識趣。


    “治修大人,是什麽風兒把您給吹來了?”常青聽到一個清風爽朗的女聲。


    “諾。”治修把常青一丟,常青就又好好地跪在一個人麵前了,他想要解開自己的障目咒,卻發現自己的修為被封了,區區一個障目咒,自己已經無能為力。


    好吧,原來遊戲是這樣玩的。


    “我把你這不孝的弟子給你帶來請罪了。”隻聽治修說道。常青一聽連忙磕頭:“師尊在上,弟子常青,來向師尊請罪。”


    “起來吧,我本沒有怪罪你,何來請罪一說。”女聲非常溫柔。


    “多謝師尊不怪之恩。”常青又猛地磕頭,磕完了才站起來,憑感覺退到一邊。


    “好了,那我把他帶走了。”


    “等一下。”常青聽見師尊朝自己走過來,連忙站得端端正正。他感覺到師尊在他眼皮上一抹,他就複明了。


    “本來想,你我太早見麵對你修煉沒有好處,不過今次你既來了,便見上一麵吧。”常青看見的是一個極美的女子,十分的端莊高貴,尤其讓常青稱奇的是,他竟有種,仿佛見到母親的感覺。母親,對他來說是多奢侈的一個詞啊。


    常青好半天才迴過神來,深覺失禮,連忙下跪磕頭,“弟子拜見師尊。”對他來說,這才是自己跟師尊真正的第一次相見,是自己跟師尊的第一麵,像拜師那樣行禮才合適。


    “起來吧。”女子將常青扶起來,“既是你我第一次見麵,為師理應給你見麵禮,這塊腰佩,便贈給你吧。”


    “多謝師尊。”常青雙手接過。這是一塊泛著瑩光的像瑪瑙一樣的腰佩,星光掛墜褶褶生輝。如果常青沒有曾經獲贈過手串,那麽他也許不知道這腰佩是什麽材質,但是現在,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土之心。


    “迴去吧,好好修煉。”女子說道。


    “是,弟子定不辜負師尊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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