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幫司直府地屬員對他們的鬥氣恍若未見,還是一本本的細致地查架上的書籍,連最麵的書帛都給翻出來好好的看了一遍。不過他們雖然搜查得很細致,還是一無所獲,眼看著整個書房都已經查過一遍,韋晃也有些皺起了眉頭,他掃視了一眼房裏,又看了一眼吹胡子瞪眼睛就準備拉他去見夏武帝的伏典,以及外麵圍成一圈的伏家奴仆,不免有些撓頭,對著旁邊的一個隨從使了個眼色。那隨從心領神會,正要邁步上前加入搜查,伏典卻上前一步,攔在那個隨從的麵前,冷笑一聲說道:“韋大人,難道想給我伏家栽髒嗎?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伏家了。”


    說實在的,韋晃是有這個打算地,他來伏府之前就做好了準備,如果萬一搜不出張鬆要的東西,他就給伏家安個罪名,反正要搞一搞伏家,而他那個隨從的懷中,就藏了一本從郗慮府中借來的書籍,想趁著伏典不注意的時候當成罪證搜出來,沒想到伏典雖然迂腐,卻不笨,一下子就喝破了他的打算,一時不免有些惱羞成怒。


    “伏大人,你這是妨礙我執法麽?”韋晃眯起了眼睛,語氣很不善的說道。


    “豈敢。”伏典傲然一笑:“我隻是想看看,你這位隨從的身上有沒有帶著那位禦史大夫書房裏的典籍罷了,韋大人又何必如此緊張。”


    韋晃一時語塞,他豈能讓伏典去搜那個隨從地身,這一來豈不是什麽都露餡了,自己以後還怎麽混?沒想到這個老頭倒還是老奸巨滑,一不小心倒小看了他。他眼珠一轉,大步走到伏典經常坐臥的榻前,一把扯起榻上的一隻已經露出裏麵墊的絲絮的靠枕,大聲喝道:“你們這裏搜了沒有?”


    伏典一下子就火了,這是父親在世的時候用了十幾年的靠枕,他放在這裏,就是時常睹物思人的,哪能讓韋晃這麽放肆的拿在手裏,他顧不上那個隨從,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個靠枕就奪。那個隨從一看,機會來了,腳步一錯,晃到旁邊,正要從懷裏掏出那本書塞在書堆裏,卻聽得韋晃忽然欣喜若狂地大喝一聲:“這不是罪證?”


    一支一尺一寸長的竹簡,捏在韋晃的手裏,還有幾支更短些的,捏在韋晃的手裏象一朵盛開的花,散出一種不祥的氣息。


    伏典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一種強烈的恐懼感象一塊大石頭一樣堵在他的心頭,讓他覺得太陽**嘭嘭直跳,兩腿軟,兩條手臂也開始麻,一直麻到手指尖。這支竹簡他太熟悉了,一尺一寸長的竹簡,是詔書專用竹簡的長度,十三年前他見過這支竹簡,在隨之以後好長一段時間裏,這支竹簡象是一柄利劍,一直懸在他的心裏,時時讓他從噩夢中驚醒。不過那一夜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這支竹簡,這麽多年前,他以為已經被父親悄悄的毀了,慢慢的也就淡忘了,隻是午夜有時莫名其妙的驚醒之後,才會偶爾想起這支上麵寫了不過二三十字的尺一竹簡。


    這是夏武帝的詔書,藏在一隻玉帶裏賞給父親的,那幾隻短些的竹簡,則是妹妹伏皇後向父兄請求援助的書信,字字血淚,觸目驚心,曾經讓伏典悲傷不已,熱血沸騰,也曾讓他汗流遍體,而現在,卻是一道晴天霹靂。原來父親一直藏著它,怪不得這隻靠枕從不離身,死之前還鄭重的讓他好好保存。他萬萬沒有想到,父親原來是把夏武帝的詔書藏在裏麵。


    伏典的額頭上沁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他覺得身子有些不聽使喚,雖然想極力走向前麵奪迴韋晃手中的詔書,可是他挪不動步子,隻能木然的看著陰笑的韋晃。韋晃瞟了一眼那幾支竹簡,臉上在笑著,手卻不住的抖,看起來似乎有些興奮過頭。他吐出一口長氣。緩步走到伏典麵前:“伏大人,你將夏武帝的詔書藏在這靠枕裏,是不是還經常坐在上麵?如此對夏武帝不敬,難道還不是罪證。你世受皇恩,就是這麽報答夏武帝的嗎?”


    他地聲音聽起來很平穩,似乎在極力壓抑著那絲得意。


    伏典根本說不出話來,他眼前有些虛,頭昏腦脹,韋晃那張臉在他麵前似乎開始搖晃起來。他無力的抬起手,指著韋晃,嗓子裏出咯咯的聲音,卻沒有一句完整的話來,忽然一條腿象是失去了知覺,撲通一聲向韋晃倒了過來,看起來象是要一隻垂死的猛虎要撲向最後的獵物。


    韋晃一驚,連忙向後退了幾步。伏典一下子撲倒在他的麵前。手腳**了兩下。卻沒能爬起來。伏雅一看大驚失色,顧不得那些橫眉豎目的士卒手中閃亮的長矛,衝過來一把抱起伏典,慌亂地叫喊著,隨即他另外幾個兄弟子侄也衝了過來,圍著伏典哭成一團。


    韋晃皺了皺眉,揮手斥退了要衝上來的士卒。猶豫了一下,將幾支竹簡放進懷中,立刻帶著人匆匆離開了伏府。他一邊往迴趕,一邊讓一個親信悄悄的趕到鍾繇的府上,傳了一句口訊給鍾繇。鍾繇聽後。驚得半晌無語,迴過神來以後立刻進宮請見夏武帝。


    “詔書?”夏武帝細長的眉毛挑了起來,好象有些不太想得起來了。


    “正是。”鍾繇滿麵是汗,抬起頭見夏武帝還沒搞明白,連忙提醒了一句:“好象是建安五年的事情。”


    夏武帝的眼珠轉了轉,忽然明白了過來,他驚得一下子跳了起來,聲音變得又尖又細:“國丈還留著那封詔書?”


    鍾繇點了點頭,夏武帝的臉色變得蒼白,他怔了半晌。忽然對站在一旁地金和魏諷叫道:“快。快讓人傳韋愛卿。”


    “陛下,陛下……”鍾繇連聲輕叫道:“陛下不必慌張。韋大人自有分寸,就是他讓人通知為臣地,請陛下立刻下詔廢後,誅滅伏家。”他說著,從袖子裏掏出一封奏表,雙手托到夏武帝的麵前。


    “韋……愛卿是……忠臣?”夏武帝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鍾繇,看了好久,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眼角流露出一絲劫後逃生的慶幸。他極力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伸出手接過鍾繇的奏表,快地看了一遍,臉色越蒼白,手也在輕輕的顫抖著。


    “陛下,時間不多了,請下詔,以免事態進一步擴大。”鍾繇壓低了聲音,急急的叫道。


    夏武帝呆呆的立了半晌,忽然咬了咬牙,大步走到書案前坐下,提起魏諷已經蘸飽了墨的筆,撿起案上金剛剛找出來地一支竹簡,看了片刻,忽然覺得有一種荒謬的悲哀。他奮筆急書,不大一會兒,就在那支宮裏已經不多見的竹簡上重新寫了一份詔書,交給金,金懷揣著這支竹簡悄悄的趕到了韋晃的司直府。****


    韋晃正靜靜的坐在府裏,旁邊隻有那個向鍾繇報信的親信,那幾支竹簡就擱在他的麵前,他臉色很平靜,可是眼神裏卻不時的閃過一絲慌亂,扶在案上的雙手,不自然地顫抖著。聽到外麵地腳步聲,他下意識的伸出手,飛快地將那幾支竹簡一把抓起,塞到胸前。看到進來的是金,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德,夏武帝下詔了嗎?”韋晃急急的問道。


    金顧不得擦額頭的汗珠,從懷裏掏出那支竹簡交給韋晃,韋晃細細的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將那支從伏家搜出來的詔書遞給金,金看了以後,順手扔進了旁邊的火盆裏,火苗舔著幹燥的竹簡,一下子竄起老高,很快就將竹簡燒成灰燼,連同著上麵的夏武帝詔書。


    金盯著火苗,目不轉睛,直到竹簡燒盡,他才長出一口氣,轉過來對韋晃說道:“孟明,這次真虧了你了,夏武帝已經準了鍾大人的奏表,下詔廢後了。至於曹將軍那裏,你還要小心應付,不能露出破綻。”


    韋晃點點頭:“我自有數,你還是趕緊走吧,不要讓人看見。”


    金點了點頭,又向韋晃拱了拱手。匆匆的走了。韋晃這時才鬆了一口氣,對親信做了個手勢:“走,我們去見曹將長的竹簡,輕輕的放在一旁,又拿起那幾支短些的竹簡,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放下竹簡,向後坐了坐,對坐在對麵的韋晃笑道:“孟明。這件事做得不錯,有了伏後這些書信,她這皇後是做不成了,我地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你說我賞你點什麽好呢。”


    韋晃暗自吐出一口氣,淡淡的笑道:“韋晃得公子提攜,理當為公子效勞。”


    李辰海笑著擺擺手:“有功則賞,有過則罰。這也是常理。這樣吧。你這功勞太大,我可能還賞不了,待我報迴丞相府議定之後再說,你稍安勿燥,耐心一點。”


    韋晃大喜,連忙拱了拱手,匆匆的走了。等他出了門。李辰海臉上的笑容已經全無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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