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有一丟丟慫。


    在白澗宗麵前還能裝一裝,可白老太太什麽樣的人沒見過,怕是能一眼把他看穿。


    所以當他踏進門檻的時候,緊張得拿禮盒的手都在抖。


    一個中年男人正在匯報什麽:“已經確認了,確實是曹華德泄露的標書。”


    “報警吧。”


    “就這麽放過他?”


    燕折一眼看到那個年邁的背影,一頭黑白相間的頭發盤在腦後,正閉著眼睛,對著供桌上的佛像緩慢轉動佛珠。


    白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聲音聽起來很清明,語氣始終沒什麽波動:“現代社會,你想怎麽樣?斷他一條胳膊還是腿?”


    “……明白了。”


    中年男人對著白澗宗微微頷首才離開,老太太睜開眼睛,放下佛珠,點香對著佛像虔誠地拜了三拜。


    “阿白迴來了。”


    “祖母。”


    “還帶了人。”白萍轉身,看向燕折,眼裏看不出喜怒。


    “孫兒帶想結婚的人來見見您。”


    “好”白萍突然問,“曹華德的事你覺得該怎麽辦?他也算是清盛老人了。”


    “祖母想怎麽辦就怎麽辦。”


    白萍扯動了嘴角,重新拿起佛珠,打量著緊張的燕折。


    白澗宗淡定道:“阿折來之前,還特地去千重山寺廟求了開光的佛串,您看喜不喜歡。”


    燕折:“……”


    手抖得更厲害了。


    他都不知道千重山在哪,別說這輩子,他上輩子估計都沒摸過寺廟的門。


    白澗宗這說瞎話的能力比他還強。


    偏偏白澗宗好像很喜歡看他緊張的樣子,還要當著老太太麵拆他台:“阿折,我都不知道你還得了帕金森。”


    作者有話要說:


    白澗宗:本來心情不好,看老婆手抖得像篩子,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晚上還有兩更,補前兩天請假的更新。)


    第13章 好食欲


    白澗宗才是需要把嘴縫上的那個人吧!


    但當著白老太太的麵,燕折都沒心思生氣,他雙手遞去禮物:“祖母好。”


    “別緊張。”白萍接過禮盒,放在桌上,“你就是燕家後接迴來的那孩子?”


    白萍的外貌其實不算嚴肅型,是很端莊的長相,笑起來應該會很溫和、慈祥。


    燕折:“是的……”


    白萍突兀道:“不錯。”


    燕折有點懵,不知道什麽意思。


    但白澗宗已經調轉輪椅準備離開了,燕折一會兒看看白澗宗,一會兒看看白萍,雙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


    白萍嘴角抽動了下:“第一次來,跟澗宗去轉轉吧,看看他長大的地方。”


    “好哦……”


    燕折猶豫了下,朝白萍微微彎了下腰,然後加快腳步追上白澗宗,扶上他的輪椅。


    白萍應該很在乎這個孫子,因為是中式風格的老宅,到處都是門檻,但每一處門檻都搭建了紅木斜坡,方便輪椅出入。


    他們走了一段長廊,左側還有一個荷花塘,現在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很漂亮。


    “這就結束了?”


    “不然?”白澗宗調轉輪椅,麵朝荷花,“你有讓人一見就喜歡到促膝長談的能力?”


    燕折:“……”


    這張嘴就應該縫上。


    不過白澗宗下一句倒是人話:“祖母很信麵相,既然她對你說了不錯,就說明至少不討厭你。”


    燕折哦了聲……說起來,這具身體裏裝的是他,已經不是原來的燕折了,那麵相會和之前發生變化嗎?


    麵相本身就是很玄學的東西,如果原身之前的手機能打開,倒是可以找張照片對比下。


    “那現在要做什麽?”


    “等吃晚飯。”


    荷花塘裏有魚,白澗宗在旁邊的盒子裏撈了一把魚飼料:“不用緊張,祖母不對你笑並不是她有多嚴肅,而是早期給家族‘改朝換代’的時候,被旁支的人襲擊損傷了麵部肌肉神經,很多表情做不出來。”


    “哦……”


    燕折對這樣溫和的白澗宗有些陌生,下意識說了聲謝謝。


    白澗宗冷嗤一聲,灑完最後的魚飼料,拍拍手,操控輪椅向長廊深處走去:“我怕等會吃飯你都帕金森發作,菜抖得桌上到處都是丟人現眼。”


    “……”


    欠死了。


    大概是人都有慕強心理吧,燕折對白萍很好奇:“你是祖母帶大的嗎?”


    “不是。”白澗宗坐著輪椅慢慢地走在前麵,“十二歲之前是母親帶我,十二歲之後是保姆和管家。”


    也是,白萍應該很忙,沒時間管孫輩。


    但這是白澗宗第一次提到自己的母親,燕折糾結要不要順著話題聊下去,又怕露餡。


    不過白母相關的事遲早要弄清楚的。


    燕折輕吐口氣,正準備接著問,白澗宗就率先發難了。


    “不是喜歡我?這種圈內眾所周知的事情,竟然還需要我告訴你?”


    輪椅停下,燕折偏頭,對上白澗宗陰冷的視線。


    剛吐出去的氣又深吸了迴來,燕折說:“我是個膚淺的人,所以我的喜歡也很膚淺,白先生別抱太大期望。”


    “哼。”前進了一段路,白澗宗又突然停下,眯起眼睛,偏頭問道,“你不會連我為什麽姓白都不知道吧?”


    “……”


    燕折還真不知道。


    他來之前隻搜了白老太太的生平,其他的信息還沒來得及過濾。


    可轉念一想,白老太太這麽有野心的一個人,不願意讓孫輩跟著自己丈夫沒用的姓氏,也很正常吧?


    畢竟白澗宗是要繼承家業的。


    但沒想到,答案竟然並非如此。


    白澗宗陰惻惻地命令:“現、在、查。”


    燕折訕笑一聲,沒想到這種事情網上竟然都有傳聞,很輕易就搜出來了。


    白澗宗剛出生那會兒,正是家族‘改朝換代’風波的時候,楊家還不姓白,白澗宗也不叫白澗宗,而是跟隨父姓。


    但基因真的是種可怕的東西,楊歲安在成家立業前性子都十分正常,雖然中庸,但沒有胡來。


    可突然某一天,他就開始腐爛、發臭,變得和他父親楊安夏一模一樣。


    衝動、易怒,愛玩一些劍走偏鋒的東西,沉迷男女情|色,下海賭錢。


    第一次被發現,他跪在地上求白老太太,說不是故意的,是出去應酬沒辦法,他被人拉上了賭船,不得不玩兩把。


    可玩著玩著,就收不了手了。


    也許哪怕是白萍這樣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東西都盡握手心,她去查了,楊歲安沒說謊,他確實是被人帶著玩的。


    對方曾經是她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後來生意失敗沒落了,便起了報複的心思。


    有時候最了解你的人其實是敵人,就像這位昔日的競爭對手,他再清楚不過怎麽才能把刀子往白萍心裏紮最深。


    親眼看著自己帶大的兒子,突然有一日腐爛、發臭,變成自己最憎惡的樣子,和自己死去丈夫的身影一點點重疊,好像他們從始至終就是同一個人……


    簡直毛骨悚然。


    但白萍是誰?她什麽都經曆過了,雖然痛苦,卻不至於被此摧垮。


    她做了一個對於世家來說算是驚世駭俗的決定


    她對自己還算優秀、但家世一般的兒媳說:“隻要你願意改白姓,我死以後,你就是我。”


    楊歲安自此在家族失了勢,而他的妻子魏茉、或者說白茉成了白老太太重點培養的對象,甚至白老太太出席宴會的時候,身邊帶著的都是兒媳白茉,而不是兒子楊歲安。


    她一直對外介紹說:“這是我女兒。”


    燕折的視線定格在最後這張新聞圖片上,“她是我女兒”是白萍在記者采訪時說的話,下麵還有配文。


    這是一篇很舊的報導,下麵的評論都是對白萍人生的驚歎與敬佩,說是傳奇一點不為過。


    可好景不長。


    白茉逐漸在公司掌權後,白澗宗就被扔給了保姆帶,也改了母姓,而白老太太則開始忙於開發新的海外市場,很少在國內出沒,這讓有心人士鑽了空子。


    白澗宗成年那天,也是白茉在公司掌權的第七年。


    她抽出時間迴家給兒子過生日,從公司出來前還跟白萍打了通跨國電話,匯報公司近況,臨了還笑著打趣白萍給孫子準備了什麽禮物,白萍說她人雖然迴不去,但禮物不會遲到。


    可就是這迴家路上的短短一個半小時,白茉就失蹤了,如人間蒸發一般,了無音訊。


    白澗宗等到了祖母的禮物,卻沒等來母親。


    等白萍從外麵趕迴來已經來不及了,白茉出事的相關證據都被清理完畢,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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