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不好意思跟他對視,便一直目不斜視,兩人在電梯裏定定地待了很久。


    一分鍾過去了,兩分鍾過去了……怎麽還沒到一樓?


    燕折偷偷瞄了眼顯示屏……草。


    他們沒按電梯,所以現在還在十九樓。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一樓按鍵,下一秒,輪椅上的某人就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笑。


    燕折:“……”


    麻蛋。


    霸總不能主動按電梯是吧,我忘了你按一下會死啊!


    燕折氣惱得很,但還是忍住了。


    想想未來,想想十輩子都花不完的遺產,想想快樂的寡夫生活。


    忍。


    忍著忍著,電梯就到了一樓,俞書傑已經等在這裏了,他並沒有主動幫白澗宗推輪椅,隻是跟在身後。


    燕折突然覺得,兩百萬其實也沒多少錢了。


    白澗宗這款輪椅差不多就要大幾十萬,非常智能,操作靈敏,還能機械輔助人站立。


    燕折一拍腦袋,突然想了起來:“我去你家,要不要帶禮物?”


    白澗宗嘲諷道:“靠你躺床上賺來的兩萬八?”


    燕折:“……我現在有點錢了。”


    白澗宗冷笑:“躺誰床上賺的?”


    “……”


    換別人說這話,燕折估計還會有點被侮辱的感覺。但白澗宗這麽說,燕折卻能感覺到這人就是這個尿性,見不得別人順心,不嘲諷兩句就不舒服。


    什麽陰間人。


    但也勉強可以理解吧。


    看小說原文的時候,燕折之所以不討厭白澗宗這個角色,除了燕顥真的太惡心人、也有白澗宗自身的原因。


    他看了眼白澗宗那雙永遠蓋著毯子的腿……九年前,這雙腿還能立起來,筆直、修長。


    彼此的白澗宗也是個根正苗紅的張揚少年,身材很好,均勻的肌肉裹挾著張揚的骨架,意氣風發、眾星捧月,是榕城年輕一輩中的最優秀的一個。


    直到一場意外,這雙腿從此禁錮在了輪椅上。


    換誰心裏都很難平衡吧。


    他失去了自由行走的能力,卻也不僅僅是失去了自由行走的能力,還有更多……更多。


    九年,足以讓一個心理健康的人在輪椅上發臭、腐爛,變成自己最不堪的樣子。


    換做燕折,他一樣會恨。


    燕折忍不住問:“在想什麽?”


    今天車上不止俞書傑一個保鏢,副駕駛上一個,中排座位上兩個,但還是太安靜了。


    白澗宗靠著窗,平靜道:“想要不要在到老宅之前縫上你的嘴。”


    燕折:“……”


    真想把剛剛產生的那點憐愛喂給狗。


    榕城很大,但老宅就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


    路上紅綠燈很多,俞書傑開車很規矩,安安靜靜地跟著車流。


    “前麵靠邊停車。”


    “是。”


    白澗宗按下窗戶,靠著椅背道:“去買杯奶茶。”


    燕折一喜,以為是對自己說的,拉了下車門,沒開。


    “……”


    前座的俞書傑應了聲:“老板,要什麽樣的奶茶?”


    燕折:“我要霸氣啵啵香橙西米露,不要霸氣,不要啵啵,不要西米露。”


    白澗宗冷笑:“買相反的。”


    俞書傑:“好的。”


    燕折一臉失望,但一轉頭,就露出了隱秘的笑意,唇角微微上揚。


    他已經拿捏住白澗宗了!


    隻要說違心的話,白澗宗就會幹順他心的事!


    五分鍾後,俞書傑迴來了,帶著一杯奶茶。


    燕折高興去接,還客氣道:“怎麽就買一杯,你們不喝嗎?”


    直到俞書傑越過他,把奶茶遞給了白澗宗。


    燕折:“……”


    白澗宗揭開蓋子喝了一口,眉頭微蹙。


    燕折哽住:“不好喝吧?我可以幫你解決。”


    白澗宗睨了他一眼,又喝一口:“那多委屈你。”


    “……”


    燕折拚命按捺住去搶的手。


    明明白澗宗喝得眉頭都成川字了,但為了不讓他順心,還是鐵了心要喝完。


    真不愧是狗東西啊。


    燕折在心裏咬牙切齒。


    快到老宅的時候,狗東西終於把奶茶給他了。


    奶茶杯裏,隻剩下了西米露、啵啵和香橙,一滴橙汁兒都沒有。


    “……”


    “怎麽不喝?”白澗宗還語氣陰冷冷地問,“嫌棄我?”


    燕折屈辱地吸了一口


    他到底為什麽要放著自由的兩百萬生活不要,來這裏做白澗宗的未婚夫、喝他喝剩的奶茶料!?


    老宅到了。


    寬大的鐵門緩緩打開,通往內宅的道路映入眼簾,兩邊都是山水與涼亭,開了一段路後才到停車處。


    燕折下了車,順手把隻剩料的奶茶丟進了車門置物架。


    白澗宗幽幽盯了他一會兒,半晌開口:“把後備箱的東西拿給他。”


    這話明顯是對俞書傑說的。


    俞書傑從後備箱裏拿出一個禮盒袋:“燕少爺,請拿好。”


    “……給我的?”


    白澗宗以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


    燕折接過,反應過來這是白澗宗給他準備的、給白家老太太的禮物。


    不怪他沒反應過來,老宅肯定不止一個長輩啊,隻帶一份禮物就夠嗎?


    “除了祖母,誰和你說話都不用理。”


    “我跟著你一起叫祖母?”


    白澗宗嗯了聲。


    燕折發現,白澗宗一旦開始不嘲諷人了,就是他心情最不好的時候,雖然表現得很不明顯。


    他跟在白澗宗身後走進了奢華但低調的主樓,中式風格很足,裏麵的每一樣家具看起來都很古舊,卻又很有質感。


    燕折來之前做了些攻略,小說原文沒怎麽提過白家的事,他隻好自己上網查。


    白家在幾十年前,真的不姓白,而是姓楊。


    那時候當家做主的人是白老太太的丈夫,楊夏安。


    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羅馬,有的人一輩子都走不到羅馬,前者指的就是楊夏安。


    他出生在最好的家庭,成長於最好的年代,那時各行各業都處於需要發展的狀態,資本尚未覆蓋,可以說隻要你有點能力,那遍地都是金子。


    可楊夏安拿著一手好牌,打了個稀爛。


    他敗家、賭博,天天混跡在風月場所裏,僅靠他自己一個人就把家底敗了八九十。


    偏偏他又是主家的獨生子,最後,是他那個溫婉賢惠、已經四十歲的妻子白萍不願被旁支分食幹淨,一手撐起了所有家業,想盡辦法謀求出路,最後才重新迴到世家的底蘊。


    她想盡辦法在榕城站穩跟腳的時候,楊夏安還在到處玩女人,上賭船,下賭海,不亦樂乎,逢人就說他有個好太太。


    據說,白萍發家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逼死楊夏安。


    她對跪著求她賣股份幫忙還賭債、揚言這次結束就金盆洗手的楊夏安說:“隻要你還有一口氣,就不可能迴頭是岸。”


    第二天楊夏安就死了,誰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傳聞裏的說法很多,有人說是楊夏安良心發現,自己跳樓了,有人說是白萍親手弑夫。


    但那個年代的事,真相已經無跡可尋。


    從那以後,楊家就改姓了。


    聽起來好像是一句話的事,但其實艱難之處隻有同是世家出生的人明白。


    如今白萍已經八十七的高齡,榕城誰不知道,白老太太的“白”是她自己的白,而非夫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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