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個瞥了一眼地上的瓷器,隨口說道:“至少也要五百兩。”


    “五百兩?!”人群裏的驚唿聲此起彼伏,大家也跟著竊竊私語起來。


    蘇大個見狀,一個個瞪了迴去,“怎麽著?我這可是前朝留下來的古董,是我們家的傳家寶!本想靠著這些玩意發家致富的,這下好了,就因為這貨出風頭,把我們家的傳家寶砸碎了,難道我要五百兩有錯嗎?”


    見蘇大個態度如此強硬,方才還低聲表示不滿的人頓時聲音又消失了,周圍一片寂靜。


    六子瞥了一眼地上的瓷器,他雖然不識貨,但也明白這種嶄新的瓷器又怎麽可能是前朝古董?蘇大個分明就是在訛自己!


    想到這,六子的底氣也硬了幾分,伸手抓著蘇大個的手,輕輕拍了拍,“兄弟,這瓷器雖然是我弄壞的的,但我也是為了救馬車下的孩子,說到底,那罪魁禍首也是那馬車的主人,你看我也沒那麽多錢,要不這樣,我們一人退一步,這是我的全部家底,我,我都給你……”


    “沒錢?沒錢你逞什麽英雄?”蘇大個聽到他沒錢,臉色也驟變,臉上多了幾分猙獰,“我告訴你,五百兩銀子,一分都不能少!要麽賠錢!要麽咱們就去官府!”


    六子氣急,卻又無奈,隻能咬了咬嘴唇,賠笑道:“我真的拿不出那麽多錢,您通融一下,行嗎?”


    蘇大個挑了挑眉,“看來你是選擇了第二條路,那好,我們就去見官!”


    說著,便拖著六子往衙門的方向走去。


    六子被他揪著衣領,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後,“蘇,蘇大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招搖撞騙的事,你若現在拿了銀子,你還能討些好處,若是去了衙門,大不了就是咱們兩個一起死!”


    蘇大個冷笑了一聲,揪著他的衣領將他往前提了提,壓低著嗓音說道:“你沒錢,那陶綰總該有了吧?你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都住在陶家醫館裏,要說你和那陶綰沒什麽,我可不信,沒什麽她會那麽照顧你?”


    六子被他那模樣驚出了一番冷汗,他不怕進官府,也不怕蘇大個纏著他,他就怕自己的事,會牽連到陶綰,又惹出了什麽是非。


    想到這,六子便打定了主意,咬牙道:“老子沒錢,要殺要剮隨便你!此事和陶大夫也沒關係,我不過是她的一個病人罷了,你即便殺了我,她也不會怎麽樣!”


    “你小子倒是挺維護她的嘛,還說你們沒什麽?我實話告訴你,我即便不去衙門,也是死路一條,這幾日賭坊那邊四處訓我,我就指望著這麽一堆破銅爛鐵想要還清那五百兩賭債了,好不容易逮著了一個送上門的,你覺得不給點錢意思意思,我會輕易放手?”


    蘇大個低低地笑了出來,隨後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仰天大笑,隻是那笑聲到了六子的耳朵裏,卻猶如毒蛇一般,恐怖又陰冷。


    ……


    另一邊,陶家醫館內。


    陶綰站在灶台旁邊,一陣風從敞開的大門吹進來,讓她沒由來地打了一個冷顫。


    “過了中秋,這天氣還真是變涼了啊,早知道先前買衣服的時候就買厚點的料子了。”她自言自語地說著,將收好汁的鹵肉舀入碟中,又把碟子放進鍋裏溫著。


    做好了這一切,再抬頭看向門口,依舊沒有人影的出現。


    門外的天色已經漸漸變黑了,這一個走丟了,難不成另一個也跟著走丟了不成?


    想到這,陶綰擦了擦手,正準備出門,一個人影便跌跌撞撞地從門外跑了進來,直接和準備出門的陶綰撞到了一起。


    “哎喲!”那道人影發出了一聲驚唿,陶綰這才發現是花娘。


    她將花娘扶好,又看了看花娘身後,這才問道:“發生什麽事?你不是出去尋六子的嗎?怎麽就你一個人迴來?還如此慌慌張張的……”


    陶綰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花娘的眼淚頓時一顆接一顆地從眼眶裏掉了出來。


    “六子他,他……”


    “他怎麽了?你倒是說啊!”陶綰亦是急了,見花娘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抬腳便要往外衝。


    剛跑了幾步,就被身後的花娘拽了迴來,“你,你不能去!”


    陶綰皺了皺眉頭,又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為何不能去?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花娘抿了抿嘴,這才說道:“我,我當時出去就是為了尋六子來著,可是我出去以後我又不知道六子在哪,我,我隻能挨家挨戶地問,最後有人與我說,看到六子去縣城了,我就往鎮口的方向去,哪知道沒走多遠,就聽人說六子被抓了……”


    “被抓了?”陶綰一愣,“送個月餅怎麽就被抓了?”


    花娘猶豫片刻,還是將自己出去以後的所聽所聞告訴了陶綰。


    陶綰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六子為了救個孩子,結果被人給訛了,結果現在訛他的人還要把他送官府?”


    “可不是嗎?”花娘急得不行,抬眸卻見陶綰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我的天,這叫什麽?因果輪迴?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哈哈哈……”陶綰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抬腳又要往門外走去。


    花娘一把將她拉住,“你要去哪?”


    陶綰迴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去把六子撈迴來啊,難不成放任他在大牢裏不管了?”


    花娘搖頭,抓著她胳膊的手又收緊了幾分,“不行,你不能去!”


    “為什麽不能去?”陶綰更覺得奇怪了。


    這六子剛才不見的時候,花娘比自己還著急,如今知道六子入獄,花娘反倒不讓自己去救了?


    “因為,因為……”花娘又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陶綰像是想到什麽一般,臉上的神色也愈來愈嚴肅,“因為什麽?你說!”


    不知道是因為語氣過於嚴厲還是什麽原因,花娘居然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瞄了陶綰一眼,這才說道:“我們,我們沒錢,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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