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定霖兒吧。”治憲帝讓尚恩取筆墨擬旨,“他沒經驗也沒關係。這不還有四城兵馬司呢,他隻要調令別被騙走就行了。”


    還好在預料內。周立寒暗鬆口氣,“那兒臣去——”


    “你就守在這裏吧。”治憲帝覷著她,“不是覺得恐生政變麽?那你就待在宮裏護駕,還有保護你母妃。北鎮撫司還有台舅看著呢,明早之前,錦衣衛帶來什麽情況你就擱這兒替朕收了,問題大了再來叫朕。”


    周立寒:“......。”


    得,到頭來還是對她起疑心了。


    這會兒雖然說是攝政王暗中生變,但皇帝同樣防著她,怕她也在這時候倒戈或者變卦,趁人之危吧。


    “那懿王殿下呢?”她硬著頭皮問。


    “他隨機應變吧,朕相信他。”治憲帝打了個哈欠,擺手示意她可以滾到外殿去,不要打擾自己的良宵了。


    反正沒有兵權在手,那孩子又和好王兄之間又絕不相容,無妨。治憲帝想了下又道:“尚恩,把‘如朕親臨’令牌給錦衣小夥,出去帶給霆兒。”


    還好,皇上還是信項霆的。周立寒放了一點心但沒有很多,他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那明日還要祭祀麽?”她忽然想起還有這麽個重要問題。明日是大年三十,不論是宮中還是民間,幾乎都有祭祖的規矩。但若攝政王從今晚就開始準備生變,那隻怕明天會很危險。


    治憲帝頭也不迴:“當然祭啊,不叫王兄來不就得了?這還沒發生啥呢就取消祭祀,朕怕了他啊?”


    周立寒:“....可還有即刻就要赴任巡捕房大營的恬王殿下,和在外麵隨機應變的懿王殿下也來不了啊。”


    “來不了就來不了,祖宗們會理解的,朕替那倆小子給祖宗說情。”


    “......。”


    服了這皇帝了。周立寒有時候真的牙癢癢,她可是抱著可能犧牲的信念從周府裏趕來的,就這位還超絕鬆弛感,拐著她娘睡覺呢?


    你不要命我娘要啊!


    周立寒憤憤地在外殿找張榻躺下,幸好尚恩很貼心地讓人給她送來毯子和暖爐。


    但才剛躺下去又彈簧似的坐了起來,和宮人說去見一麵馬上即刻出行的恬王殿下,便倏地溜出殿外。


    “臥冰?你這會兒怎麽在宮裏。”


    項霖臨危受命,剛從皇後宮裏出來。


    略微瘦削的長身披上甲胄,沒有多帶別的行李便輕裝上陣。他有些驚喜地望著微弱光下的周立寒,立即想了明白:“是你讓父皇把巡捕房托付給我的?定遠侯府發生了什麽事?”


    “倒也不算是我讓皇上給的,最多就是我猜他八成會給你。”周立寒不便與他多說,言簡意賅道:


    “今夜開始恐生變故,定遠侯府是第一個被開刀的,但好在巡捕房還沒被奸人掌握,所以就交給你了。”


    項霖沒有問為什麽沒交給項霆而是給他,明明項霆在武字上麵比他更有經驗。隻是鄭重點頭:“原來如此。那父皇和你需要我去做什麽?我可能做不出傑出的判斷和調動。”


    周立寒拍拍他的肩:“傑出倒不用,你隻要保住調令、看住人馬,有任何風吹草動及時傳信便可。”


    這意思就是巡捕房裏也有攝政王的內應了。項霖心下明了,雖然在大年三十的前夜就接到父皇的即時任命本就凸顯出了這個任務的重要和危險,如今進一步了解後,又更加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如果傳不出信的話...”周立寒尋思著緊急辦法,忽然從懷裏摸到出門前項霆塞給她的小骨笛。


    嘶。


    這能給嗎?


    算算算,大事當前,就別為兒女情長糾結了!誰在外麵誰危險誰拿著,誰吹響都一樣。


    周立寒把心一橫:“緊要關頭可以吹響這個,它會召集群鷹飛旋,不論是我還是懿王殿下、樂台大人,看到或聽到動靜,就會隨著鷹群的方向即刻來救你。”


    項霖拿著小骨笛瞧了瞧,又看了眼她的臉色,頓時笑了:“之前在北郊的時候,二弟來前是不是也吹響過這個?雖然不是讓你救他,而是告訴你,他來了。”


    “這你都知道?還以為當時你昏著呢。”周立寒微赧,把手一抱不太自然地說,“這不是他那個,有兩個。我今夜要守在宮裏,他在外麵隨機應變。巡捕房比較危險,還是你拿著用。”


    有兩個,看來是彼此都有一個呢。


    項霖會心一笑:“好,那宮城就靠臥冰了。”


    巡捕房大營離皇宮不算太遠,在城中偏西北方位。趕過去不用非常久,但也不敢耽擱,二人便別過了。


    眼見項霖騎馬離去,周立寒忽然冒出一種古怪且不太好的預感。


    “銀竹!”


    她不由得如他之前那般,叫住他的背影:“碰到任何情況一定即時傳信,我們真會趕到救你的!不要...不要再像上次那樣,拿自己的命去賭了!”


    項霖迴首微怔。


    “好。”他在黑夜中綻開明亮的笑顏,“那臥冰也一樣,不要再像上次那般,透支自己的命去拚了。”


    什麽啊,怎麽還把話還給她了。


    周立寒又想哭又想氣:“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就這麽說定了!”


    “一言為定。勿送!”


    項霖就這樣肩負重任地出宮了。然而出宮的不僅隻有他,還有一個暗中潛出宮的人。


    “王叔,外麵怎麽迴事?”


    三皇子項雯解開黑鬥篷,猴急地問,“您就這樣放任程瞻在您王府門前撒潑胡鬧?外麵還圍了好多民眾在那兒亂聽亂說,說您殺了老侯爺,要逼死程萬裏,奪巡捕房兵權!”


    攝政王正端坐著泡茶,看上去還是一派穩坐如鍾的樣子。但若是熟悉他泡茶模樣的人嚐到他今日泡茶的急促之味,就知道他現在心態一點兒都不穩。


    “不然還能如何?公然把他拖進王府,還是當眾把他殺了?”不用品茶味,光聽開口第一句話就知道他這會兒心情差到了極點,“況且你以為他為什麽敢這樣鬧?自然是有北鎮撫司的人在周遭幫他造勢,給他撐腰了!”


    “可惡!又是那個蠻夷佞賊和賤種項霆。”項雯氣恨地坐下,端起茶一口飲盡又被燙得差點兒吐出來。


    攝政王懶得管他,隻管又添上茶,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淡一點:“這樣看來,巡捕房的調令已經不在他身上了,八成是被你那二皇兄接管。”


    既然老定遠侯把調令放在兒子身上出了府,程瞻又沒有頭腦一熱直接拿著巡捕房調令去遣兵點將,而是來他門前公然控訴。


    想必是周立寒或者那家夥的餿主意。而且那個小家夥,十之八九會仗著能認出他在巡捕房布下的人,就接過調令要去掌握巡捕房,以妨礙他的行動。


    “他愛去,那就去吧。”攝政王倒也沒有很困擾,詭笑一聲,“反正......也沒有多少時間給他顯擺威風了。”


    “王叔,那您叫我來是做什麽?”項雯問。


    攝政王調整神情,慈愛地望著他:“三侄兒,你想過當儲君麽?”


    項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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