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方元卻並沒有一絲的猶豫,麵對已經陷入張牙舞爪狀態之中的鶴如霧也沒有畏懼。他一躍起身,將手中的紫色符紙敏銳地扣在了鶴如霧的天靈蓋之上。


    紫色符紙之中頓時道道金光,那些金光仿佛液體一般從鶴如霧的頭頂流下,漸漸地布滿了他的臉上,又進一步延展到了全身。


    金光所到之處升騰起了一股股白色的蒸汽,鶴如霧的身體就好像是被汽化蒸發了一般,在方元的眼前一點點的消失殆盡。


    這個過程其實並不是很快,但方元從始至終都在那裏靜靜地看著。在這個時候他真的很想由衷叫鶴如霧一聲“前輩”,可偏偏他再也不可能聽得到了。


    人世間最大的悲痛從來都不是未曾擁有,而是……我明明可以……


    祥瑞那個小東西不知何時坐在了方元的身上,淡淡地道:“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外人無法想象,在最後的時刻得有怎樣的意誌力和決心他才能保持住那麽一絲絲的神誌。”


    說著,這小東西十分正式地站了起來,沉聲道:“金光萬象門第三十二代掌門人,鶴如霧,鶴大宗師,一路走好!”


    從祥瑞的聲音中,方元聽出了少有的悲傷,於是道:“他的意誌永遠都不會消失,就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薪盡火存,薪火相傳……”


    說到這裏時,方元低頭看了一眼似乎正處於熟睡之中的張得江。模糊間,張得江的眼角處似乎是滲出了一滴不易察覺的晶瑩。


    而他的話卻引來了祥瑞的刮目相看,他語氣中透著毫不遮掩的驚訝,道:“你……好像確實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方元卻微微一笑,反問道:“那我以前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就在此話才剛一出口的瞬間,方元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髒猛地震動了一下。並不是平時那種正常的跳動,而是那種能夠輻射到整個身體、甚至是身體之外的劇烈震動。


    於此同時,他的耳邊也響起了陣陣的嗡鳴之聲。


    方元能夠看到祥瑞在和自己說話,甚至連他那焦急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雖然是帶著重影的。但他卻一丁點的聲音都聽不到,隻能朝著祥瑞微微地搖頭。


    就是這輕到不能再輕的搖晃,方元竟清楚地感覺到了身體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就要脫離而出了一般。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他的身體隻是個容器,裏麵裝著某種平時與他融為一體的液體,現在卻二者分離了。


    微微地搖擺顫動之間,方元甚至覺得這空間之中似乎多出了三四個自己的樣子。而且他與外界之間的聯係越來越弱了,耳邊的嗡鳴聲也越來越尖銳了起來。


    就在方元覺得自己的腦袋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想要破殼而出,自己的腦袋馬上就快要被它給頂裂開了的瞬間,他周圍的一切卻忽然安靜了起來。


    片刻的安靜之後,他的耳邊似乎掠過了陣陣的風聲。方元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而當他睜開眼時卻發現,眼前竟然是一片片皚皚的白雪,自己似乎正身處於一座雪山之間。


    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的腳竟然並沒有在腳下的雪麵上留下一絲的痕跡。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他輕輕地漂浮在了雪麵之上一般。


    而且以他當前的衣著,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卻並沒有感到深切的寒冷。除了耳邊的陣陣風聲和周圍皚皚白雪所帶來的心理影響之外,他真的一絲寒冷的感覺都沒有。


    “方元!方元你怎麽了?”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唿聲,方元在其中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他連忙上下查看了一番,正奇怪自己到底怎麽了的時候,那邊卻又傳來了一陣急切的唿喊。


    帶著心中的疑惑,方元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找了過去。此時此刻的他的速度可謂是真的飛快,整個人就好像是磁懸浮列車一般在雪上就飄了過去。


    一片湖水漸漸浮現在了他的眼前,這湖看著有那麽一點的奇怪。


    在這樣的地方有一片水域本就不是什麽尋常的事,更何況身處於雪山之中這湖竟然一點結冰的意思都沒有,上麵竟然還泛著一股濃鬱的霧氣。


    然而等到濃濃的霧氣一點點地散開,眼前的一幕更是讓方元驚道直接呆在了原地,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他此刻的表情簡直再貼切不過了。


    那湖水邊上的一片蒼白之中有一個青年正半跪在那裏,他的全身正在不停地抽搐著,後背正有節律地凸起,就好像是一個巨型的心髒正在跳動一樣。


    盡管方元隻是遠遠地看到了那青年的背影,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因為那青年不是別人,正是方元自己!


    雖然這一切看上去那麽的不可思議,但別人或許會認錯,但方元卻絕對不會認錯自己。可如果下麵那個人是他的話,那此刻的他……又是誰呢?


    此時此刻,下麵的那個自己不管怎麽看似乎都有點不太對勁兒的樣子。於是方元鼓起了勇氣,來到了那個自己的身邊。


    那個自己此刻衣衫襤褸,看上去好像是剛剛經曆過一場大戰似的。而走近了一看卻讓方元覺得更加的觸目驚心,因為從他的後背不斷凸起的部分模糊間竟然看出了一張人臉。


    方元忍不住想要伸手過去碰觸一下這個自己,然而他的手卻好像是一道光影一般從那個自己的身上穿了過去,就好像他隻是個全息影像而並非真實存在一般。


    這時方元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好像才是那個不真實的存在。可眼前的這一切又算得上是什麽呢?是夢境?是幻覺?還是潛藏在他意識深處的過往?


    而就在這時,方元感覺到那個自己的周圍似乎有其他人的存在。可雖然方元好像依稀間聽到了什麽聲音,但卻根本看不到半個人影。周圍除了這個自己之外就隻有白茫茫的一片,空無一物。


    那個自己似乎正在開口說著什麽,但方元除了重重的喘息聲外卻當真是半點其他的東西都聽不到了。


    片刻過後,那個自己的表情變得極度的痛苦。從他的眼神中,方元看出了他正在向某人苦苦哀求,而哀求的內容大概是尋一個解脫。


    可就在這時,他後背之上的那個凸起不光能看見一張人臉,更能看清兩隻手從中浮現了出來。就像是一個活人被封存在了他的體內一般,正拚了命地想要從中掙脫。


    一邊是掙紮,一邊是痛苦,短暫的僵持過後,那個自己的後背終於被撕裂開來,一道與他一般體型的人影從中騰然而出。而那個自己卻沉重地倒在了地上,幾乎沒有了什麽生氣。


    方元正要過去查看,但心中卻又是忽然間地一陣震蕩。那道熟悉的嗡鳴聲接踵而至,雖然他依舊拚了命地睜開眼睛,但眼前的一切終究還是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就在那片蒼茫的慘白就要消失的一刻,方元恍惚間看到了一個女孩的身影出現在了那個自己的身邊,那女孩的手中好像還拿著一把寶劍。


    可正當他想要再仔細看一看時,眼前的一切卻忽然變了模樣。方元再次迴到了之前的那片荒野之中,而張得江也依然安靜的躺在那裏,隻是他腳下的那個法陣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剛剛……竟然看到了我自己!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山之間,好像……還有一片湖……”


    在見到祥瑞的那一刻,方元恨不得一瞬間就將自己剛剛的所見全部都告訴他。


    可祥瑞看到了他的反應卻是十分淡定地道:“那是潛藏在你靈魂深處的過往,剛剛因為受到了離魂陣的影響,使得你以第三者的身份看到了某個片段而已。甚至於,就連這個片段可能都是不完整的。”


    這個小螞蟻的本事不敢說有多大,但見識是真的厲害。方元也感覺到剛剛的所見所聞似乎哪裏不太對勁兒,經他這麽一說就恍然大明白了,就是不完整!


    當時自己的身邊一定是有人的,他明明還聽到了有人在唿喊自己的聲音,可是自己卻偏偏什麽都看不到。還有就是最後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個人影,那個女孩到底是誰?


    方元總覺得是那樣的熟悉,甚至於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可是……他偏偏就是想不起來那個女孩到底是誰了。


    鶴如霧留在這世間最後的一點痕跡被祥瑞不知道用什麽辦法都收集到了一起,方元在車裏找到了一個幹淨的瓶子,將其小心翼翼地裝了起來。


    雖然心中有著太多的疑問,可方元總不可能在這荒郊野外的地方等到想明白了再迴去。憑借著出色的記憶,方元終於成功地把車開迴了宋家的別墅。


    迴來以後,在那個陰陽怪氣的調查員仔細地裏外檢查了一番,確認了張得江的體內確實已經沒有了屍魔種的痕跡之後,方元才被允許帶著他進入了休息的房間。


    本來方元嚴格意義上來講已經不算是修真者了,也不再受陸水商會的製約。可這迴受到了張得江的牽連,他算是徹底失去了人身自由,被那個調查員直接死死地限製在了這裏。


    不過方元此時倒也不是很在意這件事,他更想知道的是自己當時在離魂陣中見到的過往到底是怎麽迴事。有了那段經曆之後,方元更加迫切地渴望知道自己曾經到底都經曆過什麽了。


    可是不管他怎麽問,祥瑞都是一副絕口不提的樣子。什麽方法方元都算是用遍了,可是這個小螞蟻就是一副寧死不從的樣子,還一直勸誡方元,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直到有一天,當方元無意中從一個走廊裏路過時,依稀間聽到了那個調查員的聲音。從對話上來看,他似乎是在跟什麽人打著電話,電話中好像提到了自己和藏雲山。


    雖然在方元的印象中,自己和藏雲山唯一的關係就是自己是藏雲山大學的一名在校學生,可好奇心卻終於驅使他再次攀上了藏雲山的這條線索。


    當天晚飯過後,方元裝作很隨意的樣子與祥瑞閑聊著去過的景點,聊著聊著他就忽然問了一句:“哎,對了,你知道不知道藏雲山上都有什麽來著?”


    祥瑞一副得意的樣子,脫口而出道:“藏雲山上的奇觀當然要屬陰陽池,不過你們凡人是不會有機會見到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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