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小子不是要親手了解掉張得江嗎?怎麽搞得好像是他自己要上路了一般呢?


    不過方元轉念一想,聽他剛才那麽一說也確實是有些心酸的。一門之下就剩下他們師徒三人了,已經下落不明了一個,如今眼下這個也得被自己親手送走了。


    於是方元道:“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送你走呢!”


    沒想到鶴如霧卻又是一笑,道:“我倒是真的想過有一天得江會為我送終,但仔細想想也確實是個奢望。像我們這樣的人,連自己什麽時候會走、怎麽走都不知道,又何來的送終呢?”


    說到這裏,鶴如霧忽地歎了口氣,哀聲道:“我的路就到這兒了,剩下的擔子,就隻能交給得江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方元剛要點頭應和,卻忽然發現事有不對。然而這時,鶴如霧盤膝打坐,身上卻已然升騰起了陣陣的蒸汽。恍惚間,倒像是一代得道高僧請來了神佛附體似的。


    漸漸地,一道道與張得江身上極為相似的金色發光細沙從鶴如霧的身上緩緩飄出。好似一縷縷雲煙一般,緩緩與張得江的金沙糾纏在了一起。


    而再反觀鶴如霧自己這邊,他唯一露在外麵的臉上赫然凸顯出了一條條黑色的血脈,簡直像極了影視作品中那些身中劇毒的樣子。他的鼻孔急促地來迴收張著,慘白的臉上也滲出了一道道的冷汗。


    “小子,我懷中有一道紫色符紙,你拿出來。”


    見此情形方元自然不敢遲疑,見方元從他的懷中掏出了符紙,鶴如霧繼續道:“我將利用我的靈氣將纏繞在得江身上的屍魔種吞食,但我的身體狀況可能不太理想了,一旦有變,麻煩你用手中的符紙送我走。”


    “吞食……屍魔種?”


    雖然不知道鶴如霧到底是什麽意思,可方元還是木訥地點了點頭。就在這時,一道疑惑的聲音從他的身上傳了出來:“這感覺……莫非是有人啟動了離魂之陣?”


    隨著這道疑惑的聲音,祥瑞好像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從方元的衣領上鑽了出來。當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時,適才的倦意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你……你這是在幹什麽?快!快停下啊!”


    看到祥瑞一副十分焦急的樣子,方元緊忙解釋道:“鶴大宗師剛剛說……說他要吞食掉張得江體內的屍魔種。”


    “吞食個屁啊!趕緊停下來!我一定還能想到別的辦法的!相信我!”


    鶴如霧卻是無力地一笑,道:“祥瑞前輩,我相信您一定能想到辦法。隻可惜,得江的情況等不了了,而我……也等不了了。再拖下去,以我的身體狀況,實在是沒把握再將他體內的屍魔種吞食了。”


    祥瑞記得直在原地打轉,道:“我已經想到了該怎麽才能調養好你的身體狀況了,你可是金光一門最後的希望了!快停下!再繼續下去的話,你必死無疑啊!”


    “前輩!”


    鶴如霧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道:“比門派更重要的……是人,得江還年輕,他的未來還有著無限的可能,可我的一生卻已經看到了盡頭。若是舍我一命能換他新生,我覺得……挺值的!”


    話音才剛落,鶴如霧的口中便有一口黑血噴湧而出。他臉上的黑色血脈變得越來越密,顏色也變得越來越深了,甚至於他的臉上都顯出了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猙獰之色。


    方元小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此刻的祥瑞已不再像剛剛那般的激動了,他徐徐歎了口氣,道:“從眼下的情況來看,他應該是近期頻繁使用了金光犼的吞食之力,身體吃不消了。強大的反噬之下,他終將被他吞食的那些力量所控製。”


    頓了頓之後,祥瑞又道:“不過現在看來,對於張得江而言這確實是最為穩妥地辦法了。可前提是,他能夠撐到將張得江體內的屍魔種完全吞食的那一刻。”


    “那如果……他沒能堅持到那個時候,該怎麽辦?”


    祥瑞俯身看了一眼方元手中捏著的那張符紙,道:“如果他沒能堅持到那個時候的話,你手中的那張符紙就該發揮它應有的作用了。”


    兩道金光纏繞之下,方元能夠看到張得江的靈氣之中那些黑色的雜質正在逐漸的消失。但令他感到不安的是,鶴如霧臉上的黑色血脈擴張速度似乎要比張得江體內的雜質消失快得多。


    不僅如此,就連鶴如霧的手上都已經開始漸漸凸起了黑色的血脈。


    他的身體也從剛剛的微微顫抖,逐漸轉變為了不受控製般的劇烈顫抖。雖然臉上的表情始終堅定如初,但方元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的痛苦。


    “我們能為他做點什麽嗎?”


    祥瑞搖了搖頭,道:“我們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在他徹底失去自我的時候,用你手中的符紙了斷他的一切痛苦。”


    鶴如霧的手上、臉上都已經被黑色的血脈包圍地滿滿登登,甚至於就連眼睛裏的白色地帶都開始逐漸黑化。方元知道,在那些沒有展露出來的地方估計隻會更加的嚴重。


    與此同時,張得江的唿吸聲逐漸變得平和了起來,看上去倒更像是睡著了一樣。泛著微微金芒的細沙在他的體內周而複始的循環著,但其中的黑色雜質卻是越來越少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純黑色的血液從他的鼻孔之中突然湧出。接著是口中、耳中,最後就連眼睛裏都緩緩地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傳說中的七竅流血,算得上是武俠小說裏最為慘烈的一種下場了,方元萬萬沒想到今天自己會以這種方式見識到這個場麵。


    “糟了!”


    祥瑞見狀不由驚唿:“他的身體已經接近極限了,體內的暗流力量正在徹底將其吞噬,準備好你手中的符紙吧!他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就在方元正看著自己手中的符紙一陣失神之時,鶴如霧的聲音卻變得無比粗憨,道:“再等等!我可以……我一定可以將得江體內的屍魔種徹底吞食!就差一點了,就差一點點了!”


    他的話音才剛落,整個眼睛都徹底淪為了深黑色,與西方電影裏那些被魔鬼占據了身體的人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祥瑞的小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雖然早就想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但當他見到這一幕時卻還是免不了的有些難過。沉默了片刻之後,他低聲道:“金光萬象門,一路走好!”


    言罷,他轉身看了俯視了一眼方元,示意他可以送鶴如霧上路了。然而方元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張紫色符紙,卻將其順手收迴了身後。


    “你這是幹什麽?”


    祥瑞見狀不解地道:“抓緊動手,否則等到他的身體緩過來之後,以你我之力絕對不是對手!現在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他既然把這張符紙交給了你,就是不想自己變成那個樣子啊!”


    可方元卻是搖了搖頭,道:“其實之前我一直都不是很相信他,可這次,我想信他一次。我相信他,他一定可以將張得江徹底從屍魔種的陰影之下拯救下來!”


    聽到方元的話,祥瑞愣住了一下,隨之卻一臉嚴肅地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鶴如霧給你的那道化魂符是有時效性的,一旦他的意識在身體中徹底消失,那化魂符也就對他不再構成威脅了。”


    “再等一等。”


    方元的手上也不由自主地捏緊了那張紫色符紙,但當他看到張得江身上漂浮著金色細沙中黑色的雜質仍舊在不斷地減少時,他堅定地道:“我相信他,他一定可以將張得江從屍魔種的手中徹底搶迴來的。”


    祥瑞並沒有再說什麽,但從表情上來看他似乎對眼下的情況並不看好。仿佛在他的眼中,此刻的鶴如霧已經不再是個人了。


    而事實上,祥瑞的看法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鶴如霧那張布滿了黑色血絲的嘴忽然咧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得了狂犬病的瘋狗一樣,還有一道微綠色的液體從他的口中如拉絲般垂了下來。


    見到這一幕時其實方元的心中也在敲著鼓點,但他的心中卻莫名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那道感覺支撐著他絕對不能夠放棄。


    雖然鶴如霧的狀態越來越差,甚至於都開始一驚一乍地啃起了空氣。看過喪失電影的方元自然能夠猜到,這就是一個人徹底淪陷之前的征兆。


    但令祥瑞感到驚訝的是,雖然此刻的鶴如霧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算是個人了,可是張得江身體上空懸浮著的靈氣中黑色雜質卻是越來越少了,幾乎已經到了通透明亮的地步。


    “就差一點點了!”


    祥瑞的口中不禁失聲道:“屍魔種的殘跡,竟然就剩下最後那麽一點點了!這……這真是個奇跡!”


    然而就在他驚歎之間,一隻不知道是何種生物的利爪突然從鶴如霧的身體中破體而出,黑色黏液附著其上,看上去著實有些令人作嘔。


    不僅如此,鶴如霧的腦袋上也凸出來了一隻非常畸形的犄角。不像牛角,也不像鹿角,更重要的是居然還生在了一個不當不正的地方。與此同時,還有一道道粗野的喘息聲從他的口中唿嘯而出。


    從鶴如霧的身體中鑽出來的那隻利爪直奔著他身前的張得江就抓了過去,但卻在即將碰到張得江的一瞬間被鶴如霧的雙手給死死地抱住。


    緊接著,他的口中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吼聲,像是對著這天地的無情發出了震懾心扉的質問,又像是宣泄出了他苦苦一生之中全部的不滿和悲痛。


    就在這道嘶吼聲中,張得江靈氣之中最後的一絲黑色雜質也徹底消失不見了。屍魔種……竟然真的從他的體內徹底的消失了。


    別說是方元了,就連他身上的祥瑞都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驚呆了。最後還是鶴如霧的口中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音驚醒了方元,他吼道:“拜……拜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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