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


    時間線迴溯到幾天前,位於省城的東海大學招生辦。


    主任袁鴻銘總算把各方匯總的竺可楨學院最終錄取結果複核完畢,準備第二天就把通知函郵寄出去。


    因為竺可楨學院每年也就招兩百多人,這一波的特招補錄更是隻有幾十人。跟東海大學總共招生六千人的規模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所以最近的工作也不是很忙。


    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兩個小時,袁鴻銘已經是悠哉遊哉地翹著二郎腿、喝著茶,輕鬆應付。


    就在此時,辦公室門忽然被推開了,袁鴻銘立刻放下了二郎腿,正襟危坐。用眼神餘光一掃,心情才重新恢複淡定。


    來人是省廳基教處的秦科長,以及本校竺可楨學院學工處的柳處長,這倆都是熟人,有時工作上還需要他配合,沒什麽好見外的。


    “老秦,小柳,難得你們一起來,這是有什麽變故?”袁鴻銘笑著拿出一次性紙杯,從飲水機裏倒了兩杯溫水。


    基教處的秦科長接過杯子,幹脆地抿了一口,直截了當長話短說:“袁主任,我跟小柳那邊已經商量過了,其他該打的招唿都打了。就你這裏,有件小事需要配合。”


    袁鴻銘公事公辦地報以微笑:“職責所在,當然配合。”


    秦科長拍了拍他肩膀:“別打哈哈了,這麽說吧,你這邊的錄取名單裏,有個鎮洋中學升上來的,叫顧轍,有吧?”


    “有點印象,”袁鴻銘說著下意識翻了翻清單,倒也沒翻多久。


    因為顧轍的名字排名本來就很靠前,在化學加試補錄的學生當中,成績本來就排第一。


    “對,是有這人,成績還非常不錯,這次化學補錄的卷子,直接用的就是考前一天、在荷蘭格羅寧根的全球總決賽卷子,難度是絕對夠的。


    這個顧轍理論部分隻是稍微錯了一點,但每道大題主體部分都做出來了,實驗表現更是堪稱完美,總分和單項都是絕對的第一。他怎麽了麽?”


    秦科長又拿出一份從省科技廳拿來的預查新報告,攤在桌子上:“這個顧轍身上的潛力和成果,還不止於此。我們前陣子、在貴校的補錄加試結束後,就注意到了這個考生。還跟貴校幾個認識他的教職人員聊了一下,了解情況。


    我們查到顧轍有好幾個在申的實用新型專利,雖然還未授權,但我們拿著在國知局查到的公開的說明書和全力請求書,去省廳找查新辦的人大致評估了一下。


    科技廳的相關同誌認為,這些技術跟現有技術相比,確實是有新穎性的,不出意外的話,幾個月後就能被國知局授權。”


    秦科長這番話,外行人乍一聽聽不懂,不過涉獵過專利製度的應該都懂。


    如前所述,哪怕是最容易授權的實用新型,國知局一般也要審半年才授權,最快絕不少於四五個月。而秦科長顯然是想更快知道這些東西是否是幹貨,就去省科技廳做了查新報告。


    技術查新是各地科技廳、科技局的一項日常工作,職責就是企業或社會申請人拿來一個技術,讓他們快速評估一下有沒有可能申請下來專利。


    查一下收費五百塊,複雜的另外加錢。


    他們的意見不能代表國知局的最終決定,但是可以供參考。


    袁鴻銘看了查新報告上肯定的結論後,也是跟著點頭嘉許:“這個顧轍確實表現非常優異啊,高考剛結束,就自行研發了好幾項小創新。


    而且看得出來,他這些都是真實的學習訓練有所心得、才想出來的,不是天馬行空遠離生活,估計不會是家裏長輩拿成果給他貼金掛名他怎麽了麽?”


    袁鴻銘順著誇讚的語氣說到最後,忽然就話鋒一轉,給秦科長搭了一個提要求的台階。


    秦科長也就不客氣了:“所以,我也是跟竺院的柳處長討論過了,小袁,你覺得這個顧轍,夠不夠資格給他一份入學獎學金?我是說邱成桐獎學金,每學期兩萬塊那種的。”


    “這麽高規格?!”袁鴻銘也微微有點驚訝,眼珠子一轉,“這個麽按說加試補錄分科成績第一的,給點入學獎學金倒也應該,每學期不超過六七千都正常。


    但是邱成桐獎學金的規格可有點高了,這還不光是錢的問題,拿到這個獎學金,基本上算是半隻腳踏進了將來碩士階段交流生的圈子,對留學也有幫助。


    他表現再好,也隻是在高考補錄生當中最優異,這個獎學金還是要跟其他競賽保送生一起爭奪的,我們招生辦這邊,也隻能是建議,本來就沒決定權,要多方意見評估”


    說到這兒,袁鴻銘終於頓了一下,壓低了音量:“老秦,咱自己人,實話實說,莫非這顧轍上麵有人?”


    秦科長一甩手:“有什麽人,我們就是惜才,公事公辦——這麽說吧,小袁,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基教處,從陳副處長往下那條線。哪個沒為去年的‘不允許單一學校考生壟斷省隊選送國家隊名額’這項改革承擔壓力?


    陳處問心無愧,他也是為國掄才、希望野無遺賢,喚醒更多教育落後地區考生參加競賽的積極性,別被殺怕了。但是,任何改革最後關鍵是看療效。


    去年被這個改革扶上來的幾個直接受益者,都不爭氣呐。四大競賽,三科都用到了這條改革、選送國家集訓隊的三個人,沒一個過冬令營的,也沒別的任何成果拿得出手。


    陳處也難呐,他需要樹典型,找幾個‘看到改革的激勵之後,燃起了拚搏競賽的希望、快速進步出顯著成果’的典型。鎮洋中學的張銘指望不上,這個顧轍也可以嘛,多勵誌啊。”


    袁鴻銘聽完之後,才意識到對方確實不是為了私人關係,純粹是改革前後的新舊優劣之爭。


    這事兒按說跟他沒關係,但裏麵人情錯綜複雜,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結個善緣也不是壞事。隻可惜,他也沒權限直接操作。


    好在,秦科長似是看出了他的難處,來的路上早就想好了一點,提醒道:“小袁,你也別著急,這事兒不會讓你一個人推的,其他竺院這邊,你能過,小柳就能過。


    再說了,我是特地打聽過的,這個邱成桐獎學金,要拿也有附加條件的吧,雖然每年都在調整,但聽說之前因為留學生歸國率太低,你們校方也有壓力,


    今年不是在考慮附加‘拿了邱成桐獎學金的學生,如果將來被公派交流,完成學業後也必須歸國服務至少六年’。


    我記得這個條款草案,是學的之前港大、南洋理工讚助學生的先例吧,無非他們是要求為讚助的外國公司服務六年,而我們是要求歸國服務六年。”


    袁鴻銘聽後,眼珠子一轉,解釋道:“這個還沒定呢,主要是上麵也擔心,如果這麽定,邱成桐獎學金的聲望會下跌。


    萬一最有前途的那些學生,都不願意接受、寧可不要獎學金也要保留留學後毫無法律瑕疵地為外國服務的自由。那我們到時候豈不是隻能把獎學金發給次優秀的學生?那獎學金的檔次就跌份了。”


    秦科長聽到這兒,立刻抬手製止了袁鴻銘繼續說,然後握拳擊掌、兩手一攤:


    “這不就結了!你們可以想辦法試點嘛。這顧轍,我看真要是給他邱成桐獎學金,也不是完全說不過去吧?


    那個‘如果將來能公派交流,留完學後必須歸國服務,否則要給高額違約金’的條款,就可以先拿去試試嘛。偷偷給他寄通知的時候,附一份協議,看他簽不簽,讓家長也簽。


    如果有人托底,這事兒再推下去阻力也小一些。咱也算是一舉多得了,陳處證明了他的改革的優越性,你們也算公事公辦,同時推進了一把獎學金附條件這事兒的可行性。


    反正本來他就勉強符合,那些競賽保送生質疑,就把剩下幾個名額的協議推給他們,看他們愛不愛國簽不簽。他們不肯簽也就堵了嘴了,反正高考補錄這邊表現最好的第一名已經簽了,這獎學金也不掉價。”


    袁鴻銘被這麽一說,越來越是心動,眼珠子亂轉,覺得似乎確實是個一石三鳥的計策。


    人家港大和南洋理工背後的讚助資本家,那可是至少拿出十萬港幣一年、四年累計四十萬的讚助,才換取“學生畢業後六年服務期”呢。


    人民幣曆史上要05年才進入升職通道,此前港幣匯率比人民幣還高呢,那些錢可不等於至少四十七八萬人民幣了。


    竺可楨學院的邱成桐獎學金,才每學期兩萬塊,三學年總額也就十二萬,就要買對方迴國六年,對方肯接受已經算愛國良心了——


    當然,這種附帶協議,跟資本家的讚助也是大不相同的。資本家讚助的獎學金,那六年是必須為他的公司服務的。東海大學這個附帶協議,是隻要你迴國六年即可,給誰幹是不限製的。


    說白了,隻要你完成學業後人迴國,哪怕你立刻自己當老板都沒事。


    袁鴻銘最後想了想:“也罷,秦科,這事兒你和小柳那邊也要推進起來,我這邊也做做方案,從我的角度促進一下,成不成再說吧。


    好在我也看過這個顧轍的資料了,似乎近年來家境有點貧困,估計會看得上這12萬換取將來讀完書迴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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