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平侯府諸事已畢,楊振也徹底清閑下來。除了陪兩位嬌妻之外,便指導柳州六龍。當然,有道聖和儒聖兩位大佬在,柳州六龍很少來向向楊振請教。


    值得一提的是,那雌雄眼黃瑁卻是武學奇才,在道聖和儒聖的精心培養下,後來居上,與梅雪龍不相上下。也正因為如此,柳州六龍玩兒了命的勤修苦練。


    而林蕊那丫頭徹底成了大姐頭,帶著楊萍和楊興將柳州六龍收拾得服服帖帖。


    林蕊活潑跳脫,古靈精怪,與楊萍楊興兩個小家夥頗為投緣,因此常常結伴整蠱別人儼然三大魔王。不過,他們比起曾經的楊振而言,遠遠不及。


    當然,並非柳州六龍真的畏懼林蕊三人,隻是敬而遠之。畢竟,林蕊三人都是楊振的妹妹弟弟,他們的師姑師叔。而且,總喜歡拿著雞毛當令箭,讓他們防不勝防,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齊平侯府歸於平靜,兩國會武的餘熱也漸漸冷卻,但京城卻因太學生被綁架一事陷入前所未有的動蕩。而且,越演愈烈。


    此事,要從鎮撫司副使李清頻與禁衛軍大統領周坤一行人遭遇截殺說起。


    話說當初鎮撫司副使李清頻和禁衛軍大統領周坤帶領三百多名太學生,一百五十名禁衛以及十四名囚犯離開靖州,直奔京城。


    這些太學生都是嬌生慣養的官宦子弟,又怎比得上禁衛的速度。每每禁衛們衝出去十餘裏,就不得不停下來等候這些太學生。因此,拖拉的速度很慢。這樣走走停停的,何時才能抵達京城。


    李清頻和周坤兩人見狀大為撓頭,經過一番商議,最終還是認為兵分兩路較為穩妥。


    第一路,大統領周坤帶一百禁衛軍押解人犯火速進京,以防中途發生變故,不好交差。


    第二路,鎮撫司副使李清頻率領五十名禁衛保護那些太學生,同時督促他們盡可能早日抵達京城。畢竟李清頻乃是此案主審,他要向皇帝複旨之後才能進行一步操作。


    單說這第一路,大統領周坤擔心出問題,因此二更睡,四更起,一路疾馳。這一天,終於來到了京南章台山。


    章台山,乃是中州與越州的分界山,也可以說是中州南門,一大屏障。


    英宗繼位以來,大肆誅戮武林人士,迫其紛紛落草。因此,可謂逢山有寇,遇嶺藏賊。


    這章台山也不外如是,雖說此乃天子腳下,但卻更加猖獗。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挑釁,示威。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長此以往,朝廷威信蕩然無存!


    英宗震怒,派大兵清剿。奈何,山高林密,山賊聚散無常,每每铩羽而歸。


    最終,隻能派軍隊在此長期駐紮,震懾山賊,保護過往客商,以免劫掠之事時常發生。


    這種無奈之舉,令朝中武將勢力抬不起頭來,屢屢被文官挖苦諷刺。兩黨之爭,睿王落了下乘。


    周坤來到章台山下,抬頭仰望那連綿大山,終於鬆了口氣。此地有軍隊駐紮,量賊人也不敢如此瘋狂。


    何況,進入中州地界後,就不用再如此瘋狂地趕路了,身後這些兄弟們也可以稍事休息。看看日頭已經偏西,於是吩咐一聲,“兄弟們,加速前進,爭取今晚到懷縣吃晚飯。”


    禁衛們聞言一咧嘴,從早上到現在,一路狂奔,根本就沒歇氣。此時頭昏眼花,骨頭都要散架了,還要跑十裏路去懷縣用晚飯,當真是要了命了。


    但他們都熟悉大統領的脾氣,根本不敢反駁,隻能強打精神,縱馬狂奔。畢竟,心裏這股勁一旦鬆弛下來,再想提起來,那可就不容了。倒不如一鼓作氣,衝到懷縣再說。


    周坤一馬當先,隻有兩米寬的官道,曲折蜿蜒,鬥折蛇行。兩旁古木參天,藤纏蔓繞,荒草淒淒。周坤微微點頭,怪不得這裏以前匪患橫行,這種地方絕對是打悶棍套白狼的絕佳所在。


    “兄弟們,打起精神,走過這段路再說。”


    不是周坤多疑,而是這種地方不得不慎之又慎。


    終於走出密林地帶,前麵還算寬闊,都是低矮的灌木叢。


    周坤放眼四處打量,心神為之一鬆。這種地形還好,騎兵雖然不能正常發揮,但也沒多大影響。


    嗖嗖嗖……


    驟然,灌木叢射出百十支羽箭。


    “注意!防守!”周坤大聲提醒。


    然而,還是晚了。


    噗噗噗!


    禁衛們猝不及防,有十幾人中箭倒地,被馬踩踏,慘死當場。


    猛然一聲唿哨響,伏兵四起,大約百十來人。黑色絹帕兆頭,黑巾蒙麵,身穿黑色勁裝,各帶利刃,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棍棒,鏜槊錘抓,各式各樣的武器都有。


    這裝扮,這架勢,必是山賊無疑。


    周坤怒發衝冠,好大膽的山賊,居然膽敢劫殺朝廷禁衛,簡直豈有此理。


    “來呀,給我殺!”


    殺?怎麽殺?


    他勞師以遠,人家以逸待勞,沒有一絲勝算。再說,人家占據有利地形,居高臨下射羽箭,自己這一方根本無路可逃。


    陡然,周坤有所發現,這些賊人總是朝著人犯使勁,莫非是……殺人滅口?


    周坤臉色驟變,萬一這些人犯被滅了口,自己該如何交差。他急忙迴頭一看,禁衛死傷大半,那十三名人犯差不多被射成了刺蝟。


    既然都死了,又何必做無謂的犧牲,他暴喝一聲,“兄弟們,隨我突圍。”說完,猛然一抽馬後鞧。


    坐騎吃痛,人立而起,翻蹄亮掌,飛奔而去。


    “噗、噗!”


    驟然,兩道羽箭射中周坤後背,釘在了肋骨之間。


    周坤痛的幾度昏厥,隻能咬破舌尖,勉強保持清醒,一路狂奔而去。身後還活著的禁衛追隨周坤而去,然而,一陣羽箭過後,全部喪生。


    此戰,除周坤逃亡外,百名禁衛以及十二名人犯全部喪生。


    陡然,一陣馬蹄聲響起,密林中衝出一隊巡邏兵,乃是百人馬隊。急匆匆來到近前,止住去勢。


    為首一名將官,麵容清秀,盔明甲亮,正是隊長周世釗。


    說起這周世釗,可是大有來頭。此人文武雙全,乃是禁衛軍大統領周坤的本家侄子,又與睿王長女定下了婚事,可謂前途似錦。


    這周世釗也算奇人,以其身份地位,本可以舒舒服服的做個京官,但他卻孤身來到軍營,做起了大頭兵。因為頗有見地,被統領逐步提拔,現在成了一隊隊長。


    “一二三伍負責警戒,四伍仔細查看,有無活口。五六伍向前追查,其他人周邊搜索。”


    周世釗一聲令下,十大伍長各自領命而去。


    周世釗環視四周,見左前方有人員移動跡象,於是走上前去,仔細查看。看罷多時,微微點頭,吩咐道:“竄天猴,地裏蹦,追蹤而去,切不可打草驚蛇。待探得賊巢後,即可匯報大營。”


    “是!”竄天猴,地裏蹦兩人領了命令,沿著地麵上痕跡追蹤而去。


    這竄天猴,地裏蹦乃是一對兄弟,輕功了得,極善追蹤,也算奇人異士。兩人本是山賊,被周世釗捕獲後義釋。兩人感激涕零,以死相報,乃是周世釗帳下不可多得的人才。


    “大隊長,這還有一個活口。”


    驟然,一名兵丁大喊道。


    周世釗神色一震,急忙走上前去,一探鼻息,果然活著。


    “宋明,帶人把他送迴大營搶救,並將此地發生之事上報統領。”


    “是,大隊長。”宋明帶領一伍的十名兄弟抬著那唯一存活之人迴轉大營,將發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迴報給統領聶恆。


    聶統領聽罷怒火中燒,這還了得,他如何向朝廷交代。啪!聶統領猛然一拍帥案,“來人啊,齊隊!搜山!”


    “統領且慢!”左副統領出言阻止,他掃了其他人一眼,輕聲道:“統領,首要之務乃是清理官道,製止事態蔓延,並迅速弄清事實,呈報給朝廷。畢竟禁衛人犯被殺,太過嚴重。一旦被行人傳至京城,恐怕那些文臣又要亂嚼舌頭了。而且,若問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後果不堪設想。”


    聶統領聞言點點頭,“以你之見,又當如何?”


    左副統領思慮片刻,建議道:“以卑職之見,當迅速將管道上的死者轉移到大營,越快越好。再讓軍醫務必將那名幸存者醫治好,向他了解事實後,酌情向朝廷匯報。”


    “好!就依你。”


    當即點齊一隊人馬,趕著十幾輛大車火速趕到出事地點,將死難者裝上馬車,全部運迴大營。


    中軍大帳內,氣氛沉悶而壓抑。


    聶統領坐於帥案之後,雙眉凝成了一個疙瘩。他視線劃過兩位副統領和十位大隊長,沉聲道:“諸位,我們是一衣帶水,息息相關。如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我們扛下無所謂,但卻不能連累朝中的武將勢力。你們都說說,到底該怎麽辦?”


    “統領,我已經派竄天猴,地裏蹦前去追蹤,等他們迴報信息之後,再決定處理辦法不遲。目前,應該弄明白這一行人究竟是不是由齊平而來。若是,我們就要及時采取補救措施,迅速派人尋找禁衛軍大統領才是正理。”


    聶統領聽了周世釗的話,頗為讚許的點點頭,這年輕人,罷了啊。若不能渡過此劫,自己即使舍出性命,也要保全這位後生。留他一條性命,或許,日後朝中武將還有出頭之日。


    想及此處,聶統領開口道:“周隊長,本統領這裏有書信一封,你去送與睿王陛下。”


    周世釗聞言一愣,讓自己去送信,為什麽?按理說,應該由專門的信使負責送信,絕對輪不到自己。再說,現在一切尚未明了,送信又有何意義呢。


    陡然,周世釗雙眼一亮,恍然大悟,原來統領大人是想把自己摘出去。他們承擔風險,卻讓自己去袖手旁觀,保全自身,自己做不到,也不想這麽做。


    這幾年來的袍澤之情,他難以割舍,又如何能夠坐視他們犯險。


    正糾結間,有一名軍士來報,“統領大人,那人醒了。”


    聶統領臉色一正,猛然站起,“走,去看看!”


    一座軍帳中,黑豹幽幽轉醒,眯著眼睛打量四周,十分陌生。迴想過往經曆,心有餘悸。若非他生來皮糙肉厚,想必此時早已命喪黃泉。


    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他已經看清了某些東西,譬如說他所謂的忠心,此時想來毫無意義。


    此時此刻,他隻想說四個字,“活著,真好!”


    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打斷了黑豹的遐想,他放眼看去,見是一群軍官,不由得為之一愣。


    難道……這裏是軍營?


    “我來近衛軍一營統領聶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快說清楚。”


    黑豹愣了一下,近衛軍一營統領聶恆,好像是在駐守章台山,自己莫非在章台大營?


    周世釗見黑豹包的像個粽子一般,氣息很是低迷,想必此人重傷未愈,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想到此處,周世釗拉了拉聶統領的衣袖,輕聲道:“統領,此人重傷未愈,必須長話短說。”


    “嗯,對,你長話短說。”聶統領點頭道。


    現在,黑豹已經徹底想開了,不想再遮遮掩掩,開口道:“我叫黑豹,乃兵部尚書府暗衛,奉兵部尚書之命綁架自家孫少爺,借機構陷小侯爺。結果被獲遭擒,大統領周坤率百名禁衛押解我等進京,行至章台山,慘遭賊人射殺。我被人救起,得以殘存。”


    “大統領如何了?”周世釗急問道。死人堆中並沒有發現叔父,不知是被賊人所擒,還是業已逃生?因此,他無比擔憂。


    “不知道,但想必應該是跑了。因為那些賊人的目標是我們,似乎……似乎是殺人滅口。”除了這個原因,黑豹想不出其他,故而有此一說。


    “殺人滅口?這麽說,是那幾個老……老大臣的人。”聶統領剛想說老不死的,但感覺有些不合適,便改了口。


    “這……我不能保證。即使不是,但至少應該有關聯。”黑豹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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