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國際警察部隊一再打擊海姆達爾對事態發展把握的積極性,他以為最多由一位助手級警探接待他——負責敷衍了事,結果刑偵分隊的隊長親自接見;他以為將費一番唇舌動之以情,分隊長僅僅問了句“你有什麽打算”,後麵基本都是他在照本宣科;他以為分隊長的禮賢下士隻是做表麵文章……


    他倆眼下已經在一座仿佛被刀斧削出的平麵山體前駐足舉目,那裏麵有一座巫師監獄。事實證明,胡諾爾隊長是個行動派。他都沒來得及把約翰教官的名字抬出來套近乎,斯圖魯鬆審判員悵然若失。


    監獄建在石頭山洞裏,一個不慎就會迷失在錯綜複雜的洞穴內,弄個不好自此銷聲匿跡、屍骨無存。海姆達爾想到綁繩子的笨方法,胡諾爾隊長就在身旁,不能明目張膽記路線。邁入陰冷山洞的那一刻,他每走出20步就放下一隻小強,就在海姆達爾擔心小強數目不夠時,監獄的入口終於含羞帶怯地露出小側臉。


    石頭山監獄的看守是攝魂怪。


    海姆達爾的驚訝非常明顯,胡諾爾隊長說:“不是很多,進去以後緊跟著我,石頭山的攝魂怪自律性較強,不會隨意攻擊看上去很可口的目標。”


    胡諾爾誤讀了海姆達爾的麵部表情,以為他害怕這類黑魔法生物。攝魂怪通常不會主動攻擊吸血鬼,吸血鬼與巫師的內部構造不一樣,即使使勁的吸,也無法從吸血鬼體內吸出一丁點歡快的記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吸血鬼與攝魂怪有著異曲同工之處,都是畏暖的冰冷生物,都有著不加克製便草菅人命的本在本質。


    海姆達爾沒有試圖解釋,他拍拍戰友國王的頭,尾隨在胡諾爾之後走進豁開一條口子的石壁內。


    刹那間,盤旋在監獄上空的攝魂怪悉數湧現,並向二人衝去。


    胡諾爾巋然不動。


    海姆達爾不準備坐以待斃,他不相信胡諾爾會無私地保護他,這位分隊長由始至終不曾做出這樣的保證。海姆達爾慢慢舉起魔杖,等著攝魂怪抵達到預定的位置才動手,如果它們不是太過分,或者隻是想惡作劇嚇唬一下,海姆達爾還是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可惜攝魂怪終究沒有如海姆達爾期望的那樣學會和諧共處,胡諾爾隊長是吸血鬼,他對攝魂怪描述的準確性在巫師這裏大打折扣。


    晶瑩潔白的守護神在漆黑的洞穴中大放異彩,海姆達爾拉住暴躁的國王不讓它進攻,也是為了保存實力。攝魂怪這種生物用蠻力對抗實在大材小用,它們的飛行能力也十分棘手,能跑能跳上天入地的守護神是對付它們的最佳手段。老祖宗的智慧妥妥的。


    守護神在海姆達爾的魔杖指揮下指哪兒衝哪兒,原本黑雲壓頂般氣勢洶洶的攝魂怪驚恐萬狀,抱頭鼠竄。


    海姆達爾收迴守護神的時候沒有錯過胡諾爾臉上一晃而過的遺憾。他遺憾自個兒沒被攝魂怪艾克斯艾克斯歐歐,還是遺憾國王沒有出手?以胡諾爾的傾向分析,八成是後者。海姆達爾敢打賭,胡諾爾之所以放下手邊的工作陪自己走這一遭,肯定是為了近距離觀察國王。換句話說吸血鬼老爺還沒有死心。


    監牢外的動靜引起在押犯人們的好奇心,那些還沒有被經年累月的死亡氣息和不見天日的苦悶壓抑剝奪了所有精神的巫師紛紛連滾帶爬地趴在籠子上,試圖看清楚外麵發生了什麽。


    他們小聲唿朋喚友,即便看不見對方也能吆喝聲幾句,若在平時,攝魂怪早就蜂擁而至對他們實施死亡之吻殺雞儆猴,今天膽戰心驚地等了半晌不見一隻攝魂怪。犯人們的膽子漸漸大起來,唿號聲也變得清晰嘹亮。


    胡諾爾、海姆達爾還有國王就是這樣罕見的熱烈氣氛中來到關押區的。


    牢房的出入口遍布四周的石壁,雕鑿工藝比□□的石窟差遠了,每個洞形狀各異、大小不一,從外觀便可窺見內裏的糟糕條件,隻有那一根根粗壯的金屬杆子結實挺拔。


    胡諾爾和海姆達爾身上穿的並非製服,光顏色就很有震懾力。


    不是劫獄啊!


    不知是誰發出這樣的歎息,整個監獄爆發出陣陣竊笑。


    海姆達爾看了眼胡諾爾,“很有精神嘛。”


    “如果他們連讓自己振奮的能力都喪失了,和死人又有什麽分別。”胡諾爾不以為然。


    把不法之徒關進大牢代表警察部隊已經完成使命,至於牢裏麵的世界,刑偵分隊不幹涉。


    胡諾爾自掃門前雪的態度固然冷漠傲慢,令人心生抵觸,海姆達爾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和他爭論。胡諾爾不是巫師,沒必要煞費苦心指望一個吸血鬼明白one world one dream。


    “您請帶路。”海姆達爾一副跟班架勢。


    胡諾爾熟門熟路地轉身走向不遠處通向二層以上的樓梯。


    “嘿,寶貝~”連續有輕佻的唿喚聲傳來,海姆達爾假裝一無所覺,徑直攀爬樓梯。


    這些家夥在監獄裏待得時間長了,稍微人模狗樣一點的外來者都會稀罕,引得他們大驚小怪,更有甚者鬼哭狼嚎,斯圖魯鬆審判員不是第一次步入暗無天日的監獄。


    國王每過一截樓梯就對準某個不知好歹的吆喝者呲牙咧嘴,有些被嚇得噤若寒蟬,有些死乞白賴更加來勁。


    三層轉四層時一個囚犯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突然破口大罵,海姆達爾聽不懂他的語言,字詞機關槍似的往外蹦,想也不是什麽好話。國王突然彈跳起來,裝了彈簧似的蹦出去,精準地落在那囚犯跟前,一巫師一浩克僅幾根欄杆之隔,把牢籠裏的那位坐在地上的狂徒嚇得不輕,見鬼似的張口結舌。


    雖然國王隻有一隻眼睛完好無損,卻絲毫不妨礙它居高立下睥睨萬物的氣勢,那狂徒尖叫一聲倒仰著連連後退,四周或看見或聽見的犯人們的嗤笑聲此起彼伏。海姆達爾招唿國王迴來,沒繼續聽那些幸災樂禍的犯人笑得陰陽怪氣。


    海姆達爾一迴頭瞧見胡諾爾看著國王那如癡如醉的眼神,明白這吸血鬼肯定又腦補上了。


    “還沒到嗎?”斯圖魯鬆審判員毫不留情地把他拉迴現實。


    胡諾爾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眼,掉頭繼續走了。


    海姆達爾摸出一塊吐司片那麽大,沒有完全煮熟,滲著血絲的自製肉幹,遞到國王嘴邊,國王從容地張開嘴吃下。海姆達爾摸了把國王套在腦袋上的眼罩,確認眼罩後的假眼沒有不舒服,然後才帶著國王追了上去。


    二、


    他們一連跑了三座監獄,收效甚微——這裏的收效指的是海姆達爾假公濟私,竟然沒有一個據說關進去前風光一時的流浪巫師知道“德瑞”這號人物。名義上的重新記錄的工作卻是進展順利,斯圖魯鬆審判員稍微找到了點平衡。


    “你想前往流浪巫師的老巢?”胡諾爾意外的說。


    “不,您聽岔了。”海姆達爾四平八穩的說。“我想前往流浪巫師老巢所在的國家,請那邊的警察部隊幫忙登記資料,像我們這樣一座座監獄跑過來既費事又費時,不如統籌安排一勞永逸。”


    “說來說去你就是懶!”胡諾爾不客氣地指出。


    “能偷懶為什麽要上趕著耽誤功夫?”海姆達爾麵不改色。“很抱歉沒能讓您繼續近距離觀賞國王的英姿,但是請您接受現實,國王已經是我的夥伴了,請您不要在背後做些讓人不快的小動作。”


    “威脅我?”胡諾爾並沒有預期那樣大發雷霆。


    “我在陳述事實。”


    二人一動物一時間都沒有發出聲音。


    “你口中的德瑞是誰?”胡諾爾對iw的興師動眾不太熱絡,但海姆達爾在記錄過程中的行動坐臥,包括說話,他都看在眼裏,聽在耳裏。今天與犯人的對話中,德瑞的出現率高得驚人,斯圖魯鬆或許極力掩飾這一點,如何能瞞得過久經沙場的胡諾爾隊長?


    “我能信任您嗎?”海姆達爾反問。


    胡諾爾沒有說話。


    海姆達爾笑了笑,不去糾纏。


    胡諾爾是警探沒錯,但他的行動原則是上行下效、聽命行事,除此以外多數時間冷眼旁觀。他不參合到巫師的鬥爭中,也不會偏幫某位巫師。胡諾爾頂著國際警察部隊刑偵分隊隊長頭銜的同時,不忘自己並非巫師這一點。


    “如果您認為我的提議可行,請您盡快給個準信。”海姆達爾帶著國王與他分別。


    胡諾爾的視線依依不舍地粘在國王身上,“……你接下來準備怎麽做?”


    海姆達爾假裝沒看懂他目光中的渴望,“寫份總結交上去,報告今日的行程。另外把最近幾年的收獲好好整理一下。”


    後一句胡諾爾不太明白,他不追問,海姆達爾也不解釋。胡諾爾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國王再次離他而去。


    三、


    海姆達爾迴到學校,先去卡羅那兒打聽今天的課程安排,以及可能刷新的複習資料;然後在學生會和實驗研究室分別逗留了四十分鍾,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學生們排憂解難;再往後,前往替補校隊的休息室,把兒子接迴來。


    米奧尼爾總有不同的去處,一個星期不帶重複。


    小米寶寶迴到房間,把手裏的小書包放在板凳上——這娃從不像他小爸爸那樣一有心事就亂丟東西,小大人似的一臉嚴肅地走向衣櫃,費了點力氣打開衣櫃大門——沒讓希娜幫忙,然後背對著海姆達爾翻箱倒櫃。


    小粑粑對他的行為有些不解,同時了解這娃不是上房揭瓦的材料,探頭探腦地看了會兒,仍然不得其意,幹脆趴書桌邊上迴顧以往,試圖把從前得到的蛛絲馬跡重新組合再一一拚湊起來。


    不知不覺寫了一大頁似乎找不到關聯點的廢話……


    海姆達爾正頭疼繼續發掘,米奧尼爾穿戴整齊跑跟前臭美來了。


    他穿了一身帶有印染花紋的白底色純棉小布袍,藍灰色的寬鬆褲子,還似模似樣地打了彩色噴火龍係列領帶,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鼻梁上架著一副小圓墨鏡——眼鏡架上掛著金色薑餅人裝飾,頭上還戴著一頂帶黑邊的草帽。


    撇去某些顯著的迪斯尼式的細節,這副打扮很有二十世紀初英格蘭紳士的初夏遊園風格,手裏還差一把雨傘,或者說手杖。


    米奧尼爾生怕小粑粑沒看周全,得瑟的轉了一圈,顯擺後背的時間人性化得故意拖長……海姆達爾笑得前仰後合,被現實搞得烏煙瘴氣的心情一下敞亮起來。


    威克多這時剛好迴來,米奧尼爾連忙抓緊時機跑去迎接——其實是顯擺去了。


    大爸爸不像小爸爸那樣光知道傻樂,大爸爸一本正經地指點,小爸爸剛想借機吐槽孩子太小肯定聽不懂,米奧尼爾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掉頭重埋衣櫃,不一會兒便調整好了再度在大爸爸麵前挺胸收腹抬頭。


    看著父子二人因為共同語言心照不宣,小爸爸寂寞壞了,他被邊緣化了……


    大爸爸克魯姆老爺不止一次慶幸米奧尼爾遺傳到了自個兒“正常”的審美觀,而且還十分靈活的懂得舉一反三,這娃才三歲多啊,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老爺美好的腦補完畢,轉頭看見小粑粑一副喪氣的苦逼樣,詫異道,“怎麽了?”


    小粑粑死氣沉沉地斜他一眼,倏然掉過頭。


    大粑粑更摸不著頭腦了,走上前去問,“出什麽事了?”


    “你們都知道怎麽打扮,我就是眼光差!”小粑粑癟嘴。


    大粑粑琢磨過來後忍俊不禁,用手刮了他的嘴,“你平時怎麽說的,能掛油瓶了。”


    小粑粑立刻收緊嘴巴和下巴。


    “這麽大的人了還和兒子吃醋!”威克多嘴上這麽說,心裏卻一點不樂意的感覺都沒有。


    “誰說的?!你別瞎說!”海姆達爾堅決不承認。


    “米奧尼爾!”大爸爸迴頭叫道。


    “嗯?”正在煩惱哪一條領帶更好看的米奧尼爾循聲看去。


    “你幹什麽!叫兒子做什麽?”小粑粑做賊心虛地壓低聲音,甚至還把臉藏在老爺身後,不讓兒子發現。


    威克多終於忍不住抱著海姆達爾又親又笑,被不斷吃豆腐的海姆達爾惱羞成怒,呲牙咧嘴。


    小米寶寶還端著倆領帶,一臉問號。


    腫麽了?要吃飯了嗎?


    四、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海姆達爾帶著國王慢吞吞地走出電梯,迎麵撞上一黑臉門神,連忙道歉,人家卻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海姆達爾迴頭與門神——胡諾爾隊長,四目相對。


    “早。”海姆達爾微笑。


    胡諾爾鬆開手,“你遲到了。”


    “我們有約嗎?”


    “你上班遲到了。”


    “iw目前還沒有硬性規定我的作息,”說到這裏,海姆達爾煞有介事地補了句,“感謝利茲大法官的善解人意。”


    “我來告訴你我的決定。”胡諾爾的目光很快挪到國王身上,國王與胡諾爾是老相識,對他還算溫順。


    海姆達爾還能猜不出嗎?


    “如果您的條件是國王,很抱歉,您當我什麽都沒說。”


    胡諾爾並不因此否認自己的企圖,堂而皇之地開出條件,“隻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接下來國際警察部隊刑偵分隊將竭盡全力給予配合。”


    海姆達爾玩味地勾起嘴角,“今天換您威脅我了。”


    胡諾爾馬上說:“你承認你昨天的話是威脅了?”


    “一個大男人,何必斤斤計較。”


    刑偵分隊的隊長有點氣不順的感覺了,“約翰說你的血似乎很美味。”


    這可不僅僅是威脅那麽簡單了。


    “您大可以試試。”海姆達爾不以為然:有本事你在國際威森加摩的地盤上咬我啊!


    或許斯圖魯鬆審判員的表情太生動了,胡諾爾隊長霎時兩眼飄紅,比神秘人那對小兔子眼還瘮人。吸血鬼的紅眼病是天生的,與後天通過咒語“煙熏”出來的兔子眼有著本質的差別。


    “你要幹什麽!”怒喝聲響起。


    海姆達爾眼睛一花,彼得竄出來把他拉到身後,國王也擺出一副迎敵的兇狠姿態。等彼得看清楚對方的模樣並麵露驚詫之色,胡諾爾眼中的血色已經散光了。


    “國王,沒事。”海姆達爾蹲下安撫它。


    國王聽了海姆達爾的話,放鬆下來,眼睛卻警惕地盯著胡諾爾。


    胡諾爾對彼得莽撞的大唿小叫渾不在意,他被國王那毫不猶豫的敵對姿態紮紮實實地傷到了玻璃心,隻見他麵不改色實則黯然銷.魂地看了國王一眼,落寞地離去。那高大威猛的身影貌似頹然了不少。


    “我差點對刑偵分隊的隊長出手了?!”彼得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先不說他不是你的直係上司,你們甚至不是一個部門,你的老板是約翰教官,實在不行讓教官去說點好話。”海姆達爾安慰道。“他也沒法因此扣你薪水。”


    彼得淡定了,最有效的果然是最後一句。


    “你今天怎麽來了?”彼得同學的情緒來得快去得快,轉眼就關心上海姆達爾了。


    “本來指望胡諾爾隊長幫忙的,如今看來隻有放棄了。”海姆達爾帶著國王隨彼得進了iw。


    半小時以後,一巫師一浩克走出國際巫師聯合會大樓的前廳,意外地與胡諾爾再度相遇。胡諾爾看見他倆就走了過來。


    “您這是……”海姆達爾不解。


    “我是個有始有終的人。”胡諾爾說。


    “我沒答應您的條件。”海姆達爾提醒。


    “所以我不會做什麽。”


    “……我不需要保姆。”


    “斯圖魯鬆,別太囂張。離開國際巫師聯合會,你的血液將會變得更加誘人。”


    誘人?是誘鬼吧!


    五、


    二人走下馬車,海姆達爾頗有興趣地東張西望,看到車站內的流動小販籃子裏展示了幾幅明信片,海姆達爾難得爽快地買了一套,還加了一版小型張,當然沒忘了討價還錢。


    “你到底來工作還是來旅遊?”胡諾爾等那些小販走光了才問。


    “工作,順道旅遊。”海姆達爾小心翼翼地收好明信片和郵票。


    二人並一浩克走出車站。


    此行的落腳點是風景綺麗的中歐國家列支敦士登。


    “你的第一選擇為什麽是列支敦士登?”胡諾爾說。“列支敦士登的流浪巫師聚集地是近百年才發展出來的。”


    “早就有了,”海姆達爾說。“應該是近百年才出名的。”


    海姆達爾的想法很簡單,排除法是把最不可能的選項先拎出來。與嫌棄最大的高加索聚集地和愛爾蘭島相比,列支敦士登的聚集地似乎沾不上邊,所以他選擇在列支敦士登入手。


    胡諾爾笑了下,“看來你早有準備。”


    “不然不敢毛遂自薦。”


    胡諾爾又道,“我和這裏的警察部隊的負責人不太熟。”


    “您不用謙虛。”海姆達爾一臉我很理解的樣子。


    “我不是謙虛,我也沒必要對巫師謙虛。”胡諾爾不客氣地說。


    “沒關係,我來想辦法。”海姆達爾仍然一臉和氣。


    “什麽辦法?你在這裏有熟人?一般的熟人可不管用。”


    “我沒想過找警察部隊幫忙,當然,除非您肯點頭,可惜您說您沒謙虛,所以隻能走不得已的路子了。”海姆達爾遺憾地搖頭,好像真的迫不得已。


    “你做了什麽?”


    “我找了朋友,我的朋友請他在這裏的熟人替我們帶路。”


    胡諾爾不是傻子,很快琢磨過來,“你打算直接去流浪巫師聚集地?”


    “所以我穿的是自己的衣服。”海姆達爾指指衣襟。


    胡諾爾這才注意到他的穿著,他還注意到國王的脖子上紮了一條特別掉價的粉紅色緞帶,這條緞帶使得國王看上去很寵物,很蠢萌……


    “有必要嗎?!”胡諾爾指著那條刺眼的緞帶。


    “國王都懂得顧全大局了,您嚷嚷什麽?”海姆達爾皺眉。


    胡諾爾感覺自己需要補充血液,最好是大量的新鮮人血,眼前這個看上去就氣血充盈。


    “你的意思是會有人來接我們?”胡諾爾問。


    實際上倆人一浩克在車站外傻站了十來分鍾了,胡諾爾趁此機會找了個賣衣服的小販,換下了短款鬥篷裏的製服。


    “我的朋友說隻要對上暗號就能確定身份。”


    海姆達爾口裏的朋友是花孔雀呂克.容克,他從前是神奇動物二道販子,認識的流浪巫師可以坐滿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練習場觀眾席,由他作介紹人在列支敦士登的流浪巫師聚集地內不至於處處受限。


    “來了張陌生麵孔。”胡諾爾眼睛好使,一眼看到與眾不同的風景。


    車站四周總是有流動攤販,這些說不清商品來源的攤販為了逃避突擊檢查不時動來動去,但經過十來分鍾已經混眼熟了。


    海姆達爾也看見了,表情從平靜轉為驚訝,而後到深思,最後變成淡定。


    那人不看左右,徑直來到二人一浩克麵前。


    他的目光從高大的胡諾爾起始往下移動到目光銳利的國王,再一躍而起來到海姆達爾的臉上。


    “大嘴球形魚。”他說。


    “泡泡鼻涕怪。”海姆達爾說。


    對方溫和一笑,“你好,裏格。”


    海姆達爾迴以微笑,“你好,亞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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