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坐在穿衣鏡旁的矮凳上,看著海姆達爾,“隆梅爾不同意?”


    “可以理解。”海姆達爾扣好襯衫上的扣子,低頭調整袖扣。“我還沒有畢業,沒有正式參加工作,說那話時還不到生日,也許我應該過兩天再試試。”


    安娜見他折騰半天扣不上去,讓他把手遞過來,海姆達爾趁她整理自個兒的袖扣時又道,“換個角度想,我和威克多在一塊兒都是他伺候我,他給我買衣服;給我燒飯做菜;有教養;有風度;讓人頭暈目眩的高雅藝術在他那兒就跟喝水吃飯般通俗易懂;最讓人舒心的是他從不看輕我的品位……與之相比,我就跟個廢人似的,我感覺我將要娶個大方得體、善解人意的媳婦進門。”


    “你這麽說並不會換來你父親的點頭,無論哪個父親都不願通過貶低自己的骨肉來抬高另一個人,很有可能適得其反。”


    海姆達爾聳聳肩。


    安娜笑了起來,“不用刻意替你父親說好話,我沒覺得他在無理取鬧,況且家裏已經有一位‘前車之鑒’了,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有一天自己會成為那樣的人。”


    這是海姆達爾認識安娜以來,她說過的唯一一句稱得上是抱怨的話。


    海姆達爾套好毛衣,轉過身,“怎麽樣?”


    “你想讓我稱讚自己的作品?”安娜說。


    海姆達爾身上這件新毛衣出自安娜之手,他那兒已經有好多件,安娜的編織技術堪稱一流,為斯圖魯鬆室長省了不少買衣服的錢,所以每次一說到毛衣,室長就一臉崇拜。


    “誰讓您看衣服了?我是讓您讚美我。”海姆達爾說。


    安娜微笑點頭,“很好看,那什麽法國魔法先生都沒法跟你比!”


    斯圖魯鬆室長圓滿了。


    安娜又說:“我曾經有一度擔心威克多不知熱情為何物,看來完全沒必要擔心。”


    海姆達爾知道她看見後頸子靠近後背處的那塊不和諧的淤青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他平時不這樣,前天晚上太興奮了。老實說挺疼的。為了報複,我也狠狠咬了他一口。”說到這裏表情有點苦逼。“或許位置沒選對,差點把牙崩了。”


    安娜忍俊不禁。


    二人離開更衣室,走出套間。樓下不時傳來喧嘩聲,伴有家養小精靈短促尖細的絮叨,為冷清孤寂的祖宅增添了幾許生氣和活力。


    他們朝樓梯口走去。


    “我從不懷疑你們倆會走到今天,我沒想到求婚的是你。”經過一幅林間寫真畫時,坐在草地上野餐的主人公們紛紛脫帽行禮,安娜微笑致意。“我一直認為我的兒子是實打實的行動派。”


    “別懷疑,為了讓我大吃一驚,他肯定卯足了勁做了萬全準備,但是,就像您一樣,他沒有想到我會半路殺出來破壞他的計劃。”海姆達爾說。“這麽講會不會顯得我厚臉皮?”


    “你的臉皮一向堅固。”安娜微微一笑。


    若不是了解她的為人,海姆達爾肯定以為這是在譏諷他。


    “好像是這樣。”海姆達爾哈哈大笑,貌似洋洋得意。


    【生日快樂,孩子!】【一轉眼就是大人了!】【我們很為你高興!】


    肖像畫們輪番送上祝福,海姆達爾含笑收下,並一一送還感激之言。其實他隻能聽懂小部分的祝福詞,大多語言古老而晦澀,但這不會削弱祖先們忱摯的熱情,也不妨礙海姆達爾澎湃的心情。


    “我要謝謝你,裏格。”安娜挽住他的胳膊。“謝謝你愛我的威克多。”


    海姆達爾說:“我無法為他生兒育女,無法同他組建世俗標準之下同時也是人們廣為認同的無懈可擊的家庭,我能做的隻剩下愛他了。”


    “這才是最關鍵的,沒有愛的‘完美’家庭徒有其表,孩子是感情的結晶,不該是排遣寂寞、寄托情感的救命稻草,對於大多數女人來說尤其如此。”


    海姆達爾知道她在安慰自己,這話也許有一定的道理,卻沒有全然信以為真。


    “您在暗示我,您更希望威克多是個女孩兒?”海姆達爾一臉的驚恐萬狀。“對我來說就有點糟糕了,不,太糟糕了!”


    安娜哈哈大笑。


    來到一樓後,安娜迅速讓開,把位置留給朗格大長老。


    朗格對安娜略一點頭,海姆達爾上前扶住朗格的手臂,在隆梅爾、斯諾、威克多、安娜等人的微笑注視中,慢慢步入承載著斯圖魯鬆家族過往的過道廳——粗獷的浮雕與壁畫訴說著鮮為人知的往事,一起走向與二樓部分區域相連的正廳。


    “從今往後就是大人了,我的孩子。”朗格拍拍他的手。


    海姆達爾說:“可下學年的學費還是要麻煩爸爸,還有書費、學習用品以及零花錢。”


    朗格翹了下嘴角,“對父親來說,孩子永遠都是孩子,不管他有多大,父親甘之如飴。”


    “我很感激他,”海姆達爾鄭重其事的說。“等我有了能力以後一定好好孝順他,還有斯諾,包括您,所有人,隻要我能做到。我感謝斯圖魯鬆家族接納了我。”


    朗格笑眯眯的握住他的手,“隆梅爾的父親,也就是你爺爺,臨終前對我說他不指望隆梅爾找個體麵的姑娘成家了,也不指望他傳宗接代,希望能在家族裏找個合適的孩子轉到隆梅爾名下作養子,又擔心隆梅爾不肯接受,所以遲遲拿不定主意。”


    朗格至今都記得那位老人的話,他燈盡油枯地躺在床上,麵如死灰:“別人可能認為我從來不用為隆梅爾操心,他從小就個性獨立,無論做什麽都會製定一套縝密的計劃防患於未然,懂事以後越發心硬如鐵,行事決絕,凡是下定決心就永不迴頭。這樣的孩子真的不用替他操心嗎?”


    朗格說:“聽起來很可靠。”


    “對別人來說是這樣。我的大兒子呢?要依靠誰?能依靠誰?”


    朗格安慰他,“隆梅爾還年輕,說不定下星期就會和一個姑娘結婚,你知道,如今的年輕人做事不像我們那會兒,認為我們那一套已經落伍了,他們崇尚不按常理出牌。”


    老斯圖魯鬆被朗格的話逗樂了,灰敗的臉上爬上幾縷笑紋,隨即又黯然下去。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看不到嘍。”


    朗格沒像其他探病的人們那樣用善意的謊言駁斥他,“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留意,難道這世上所有的好姑娘都名花有主了?”


    “不,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還是順其自然吧。”老斯圖魯鬆顫巍巍地抬起手,朗格急忙握住。


    “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盡管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合適的孩子……”


    “我明白,我都明白,你就放心吧。”朗格不假思索地保證。


    想到這裏,朗格迴過神來。


    “你爺爺臨去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父親,你父親現在的生活他都預見了,雖然隆梅爾自己覺得沒什麽不好,但在我們老一輩眼裏,實在是可憐,居然找不到女人結婚。”


    意識到父親就在身後不遠處,海姆達爾隻好強忍著不笑出聲。


    “但是對於你父親來說,不願將就,寧缺毋濫。”朗格搖搖頭,然後語氣一轉。“幸運的是你出現了,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海姆達爾這下明白當年收養他為何那麽順理成章,幾乎沒有一個人跳出來反對,排除隆梅爾最初的小算盤、陰謀論以及私心,仿佛所有的斯圖魯鬆一夜之間都毫無芥蒂的接受了隆梅爾有了個兒子,朗格的推波助瀾功不可沒。


    “謝謝。”海姆達爾輕輕說。“斯諾給了我家人的關懷,父親給了我一個家,您給了我家人。”


    朗格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道謝,片刻後說:“你真準備和克魯姆家的那個大孫子結婚?”


    “威克多已經戴上了我的求婚戒指。您不反對吧?”海姆達爾十分坦然。


    “實話告訴你,假如你是隆梅爾的親生兒子,我會反對,但你不是。既然你父親本來就沒有繼承人,我何必拿這種事去難為你,說不定你老子會拿這件事作為借口,從此以後與我們這些老家夥形同陌路。不行,斯圖魯鬆必須團結。”


    也就是說這是衡量再三的決定,並非架構在什麽理解、包容等之上,這方麵當然也有,但不是全部。海姆達爾並不意外,假如朗格今天盡對他講些感人肺腑、溫情脈脈的話,他會十分驚悚。


    “那老太婆肯定不會答應,我已經能夠想象出她在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怒不可遏地放聲尖叫。”朗格很有些幸災樂禍。


    “隻能期望她慢慢接受了。”海姆達爾輕描淡寫的說。


    馬爾福一家是第一批抵達的,那時離生日宴開始還有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盧修斯和納西莎分別送上自己的祝福,舅舅一臉唏噓的說:“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17了。”眼前滑過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鮮活得仿佛曆曆在目,繼而聯想到也已近成年的德拉科,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不知是寬慰還是惆悵,亦或是二者皆有。


    納西莎連忙把丈夫從被盯得一頭霧水的外甥麵前拉走,防止他突如其來的多愁善感礙著下一撥客人的腳步。


    德拉科與海姆達爾擁抱,揮拳輕輕推了下海姆達爾的肩膀,以示親昵。


    “恭喜你長大成人,再過幾個月就輪到我了。”也不知道馬爾福少爺燦爛的笑容是為表兄高興,還是為他自個兒。


    “即便再過幾個月,你父親還是不會允許你當著他的麵喝烈酒。”


    海姆達爾一句話就戳破了德拉科的小心思,馬爾福少爺自打那次在海姆達爾那兒喝了點白蘭地,就天天念叨那酒怎麽妙不可言,讓人不得不為他的將來擔憂,海姆達爾怕他一沒了“閘門”就會變成酒鬼。


    德拉科倒是想得開,“今天總能喝到吧?”


    “也許你可以和你父親商量一下。”海姆達爾提議。


    目送舅舅一家進入門廳,威克多會在裏麵接替海姆達爾的工作,招待客人。海姆達爾轉迴頭,下一撥客人翩然而至。


    隆梅爾利用待客的空隙對海姆達爾說:“最好有點心理準備親愛的,多多馬說等待降落的馬車已經排到天上去了。”


    “……您請了多少客人?”海姆達爾不由得問。


    “不知道,我好像給所有能想到的巫師發去了請柬,再加上你自己請的,可能會有很多,如果他們全都應邀前來。”隆梅爾不慌不忙的迴答。


    斯圖魯鬆室長聽了不禁有點小憔悴,不過還是認命地打起了精神,笑容可掬地轉向又一撥興衝衝的來客。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迎進了正廳,不等海姆達爾緩口氣,卡羅他們迅速包抄上來。


    “恭喜恭喜!”朋友們紛紛向他舉起杯子。


    海姆達爾從漂浮的托盤上拿起一隻細長的香檳酒杯子,向朋友們示意,“謝謝,很高興你們都來了。”


    “你的生日禮物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怎麽也要吃迴一點。”卡羅忙不迭把精致的糕點往嘴裏塞。


    “我都聽說了。”讓娜一臉神秘地微笑。


    “不奇怪,女性向來消息靈通。”海姆達爾不動聲色。“你進門的時候一定盯著威克多某處看了很久。”


    “別把我說的好像那群饑渴的女球迷一樣。”讓娜不滿的嘟囔,又道,“不過你說的沒錯,我得到了準確的答案。恭喜!”


    “謝謝。”


    “你們在說什麽?”裏安茫然的問,不僅他,在場的其他男性友人們均是一臉茫然。


    “就在前天,我向威克多求婚了。”海姆達爾平靜的說。


    正高高興興地喝好不容易得來的白蘭地的德拉科突然開始劇烈咳嗽,似乎被嗆著了。卡羅被一塊點心卡主了喉嚨,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其餘人等皆大吃一驚。唯有讓娜鎮定自若。


    好不容易順了氣的卡羅一把抓住海姆達爾,“求、求婚?”


    “沒錯,威克多已經戴上了我的求婚戒指。”


    大家齊齊出神。


    萊昂說:“不奇怪,要是你們哪一天分手了我才會驚訝。”


    “……怎麽突然要結婚了?”好些位想不通的是這點,太突然了,他們一點準備都沒有,不過也沒有想過準備什麽。


    “就像萊昂說的,是時候了。”海姆達爾說。


    “可你才剛滿17……”德拉科說。


    男性朋友們不約而同的點頭。


    “又不是明天就讓你們來參加婚禮。”海姆達爾啼笑皆非,為什麽這些家夥一個個都如臨大敵?


    他們果然安穩下來,很快恢複常態。


    威克多那一頭卻是另一副景象,被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交織包圍。


    “我才剛交了個女朋友,如果哈蘭教授願意承認我是她男朋友的話,”小拉卡裏尼哭笑不得。“你居然要結婚了?還厚顏無恥地到處展示你那寒酸的求婚戒指?!沒錯,寒酸,太寒酸了!”


    “冷靜點,拉卡裏尼教授。”蘭格好笑的說。“求婚成功不代表明天就結婚。”


    “沒錯,即使訂了婚都可能一刀兩斷,別說隻是求婚了。”這話出自亞當.克勞斯。


    “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威克多看著他說。“你的未婚妻前不久才在媒體上表示對於婚禮的迫切渴望。”


    “媒體怎麽能全信?”亞當微微一笑。


    蘭格說:“真沒想到求婚的會是裏格。”


    威克多悠然一笑,那說不出的神采飛揚、意氣風發令周圍的幾位男士不約而同地咬緊後槽牙。


    宴會間隙,海姆達爾找了個理由躲到與正廳連接的茶室內歇腳,順便吃點東西。


    過去的兩個小時內,除了一開始和朋友們待了十五分鍾,之後被隆梅爾和朗格帶著在場內轉悠,在一茬又一茬的陌生人麵前扮演“隆梅爾的貼心兒子”、“被朗格看好的下一代中流砥柱”,說著既不會顯得尖刻又不無聊的詼諧話,臉上的笑容像拿個尺子衡量過似的,一切都要把握好分寸,不能隨心所欲。過程著實累人,不過他並不後悔,而且收獲良多,學會熟練運用虛與委蛇、心口不一便是成長階段之一。


    “主人,這是禮品單子。”希娜把單子擱在茶幾上。


    海姆達爾唿嚕嚕的吃著希娜端來的熱湯,看到單子眼睛一亮,感覺嘴裏的湯更香了。


    “禮品放在哪兒了?”海姆達爾問。


    “已經挪到圖書室裏了。”


    “我現在去看沒關係吧?”


    “你要去看什麽?”威克多走進來並靠近,吃掉海姆達爾勺子裏的湯,又讓海姆達爾喂了一口。


    海姆達爾說:“我想去看看給我的禮物。”


    “迫不及待了?”威克多咧嘴一笑。


    海姆達爾自鳴得意的說:“趁大家都在,把東西拆了,萬一有濫竽充數的,我就有機會趾高氣揚地把東西丟在對方的腳前,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顏麵盡失。”


    威克多哈哈大笑,然後點頭,“那還等什麽,抓緊時間。”


    禮物堆放在門邊,一進門就能看見,約半人高,上麵用刺繡毯子蓋著,像一個隆起的小山包。


    “真不少。”海姆達爾喜笑顏開。


    威克多沒吭聲。


    希娜默默抽掉毯子,半人高的禮物陡然膨脹,而後像山崩一樣轟然垮塌,一部分禮品滾落到海姆達爾腳邊,爭奇鬥豔的花色包裝紙取代了地板的顏色,房間內一片狼藉。那些個體比較龐大的禮物被擱在一旁,沒有混到“山體”內。


    “這麽多啊……”海姆達爾傻眼了。


    希娜再一次遞上禮品單子,斯圖魯鬆室長這迴比較重視,拿到手裏看了幾眼,立刻就眼花了,半數以上的人不認識。


    “還要丟到人家腳前嗎?”威克多笑盈盈的說。


    斯圖魯鬆室長滿臉憔悴,這要檢查到猴年馬月?


    “那就隨便看幾個吧。”隨機抽查也是檢查方式之一嘛。


    斯圖魯鬆室長感覺就這麽一事無成的出去,太沒有麵子了。


    “主人,還有些禮物沒有署名。”希娜指出擺放在書櫃前的一攤,而後拿出隨那些禮物一起來的信件。


    海姆達爾好奇的接過,最上麵的信封是深紫色的,他走到書櫃前找到了同色的包裹,扁扁的如同一塊板,托在手上挺有分量。海姆達爾搖了搖,又放在耳邊聽了聽,實在猜不出是啥。


    希娜試圖阻止他拆封,認為有危險性。多多馬對它說過,不安好心的人往往知名不具。


    “沒關係。”海姆達爾安撫住了家養小精靈。


    “我知道是誰,我看出了他的字跡。”海姆達爾轉向男朋友,後者隻好點點頭。


    帶著一絲心虛,海姆達爾拆開了深紫色的包裝紙,出乎意料的是裏麵是一本圖畫簿子。他翻開撒著金粉的綠鬆色扉頁,而後小小的驚唿了一下,他急忙轉頭看男朋友,後者也是一臉的驚訝。


    第一頁是一幅多人肖像畫,坐在最中央的是約爾夫,約爾夫身後站著瓦西裏耶維奇校長,他們周圍是穿著德姆斯特朗校服的朝氣蓬勃的年輕人。那時候約爾夫也還是學生的打扮,五官帶著些稚氣未脫的青澀。


    這個老菜皮……


    海姆達爾心裏五味雜陳,老菜皮一向謹慎,信不是他親自寫的,但是與海姆達爾傳遞消息的一直是這種字體,可能出自某個忠實信徒之手。


    簿子第二頁又是一批新麵孔,海姆達爾往後翻,見到了年輕的父親以及更年輕的斯諾,還有老拉卡裏尼等人……他刷地合上本子。


    “我們帶迴去慢慢看。”海姆達爾說。


    威克多突然道,“能問問送禮的人是誰嗎?”


    海姆達爾憋了半天。


    “如果你不願意說……”威克多摸摸他的頭,作勢轉身,被海姆達爾一把拉住。


    “我說了你別生氣。”海姆達爾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威克多隻是平靜的看著他。


    海姆達爾深吸口氣,“格林德沃送的。”


    威克多半晌沒有動靜,海姆達爾急忙握住他的手。


    “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解釋……”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威克多說。


    海姆達爾臉色有點發白,“不是……”


    “蓋勒特.格林德沃?”


    海姆達爾點點頭。


    威克多重重吐出一口氣,阻止海姆達爾說話。


    “你先別說話,我正努力讓自己理解這件事。”緊接著威克多又道,“他在哪裏?”


    “……英國。”


    威克多用海姆達爾聽不懂的語言咒罵了一句。


    海姆達爾更加手足無措了。


    “你和他是怎麽接觸到的?”


    “就是德拉科不見的那一次,他突然出現把我攔住。”


    “他攻擊你了?”威克多臉色大變,抓過海姆達爾上上下下的查看。


    海姆達爾趁勢丟開本子,死死抱住他。


    “威克多你別生氣,我再也不跟他來往了,你千萬別一時衝動跑去英國找他拚命,我還想跟你結婚呢,我不想婚都沒結就成了鰥夫!”


    原本還火冒三丈的克魯姆老爺聽了差點笑出來,“行了,先放開我。”


    “不放,你要保證你不去英國。”斯圖魯鬆室長耍起無賴。


    “不去英國也照樣可以找他拚命。”威克多沒好氣的說。


    海姆達爾大驚失色,把他抱得更緊了,“今天是我的生日,而且是17歲,你不能嚇唬我,我是壽星!”


    威克多深深歎了口氣,用力摟了下他的肩膀,“行了,知道了,我不會去找他拚命。”


    斯圖魯鬆室長立馬乖覺的說:“以後他有什麽動向,我都告訴你,第一時間告訴你。”


    威克多挑起一邊眉毛,“你不是說再也不跟他來往了嗎?”


    斯圖魯鬆室長趕緊表明態度,“你讓我來往我就來往,你讓我不來往我就不來往。”


    “算了,今天是你生日,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威克多一副以觀後效的樣子。


    海姆達爾使勁點頭,轉眼看向被丟到地上的硬皮本子,“……那簿子。”


    “既然送給你了,就是你的了,拿著吧。”


    海姆達爾這才拿起來,向老爺討好一笑,老爺心裏還是有點來氣,故意當沒瞧見。


    斯圖魯鬆室長憂鬱壞了,同時埋怨自己為什麽犯閑來看神馬禮物。


    為了活躍低迷的氣氛,海姆達爾開始東張西望,眼睛掃到書櫃另一頭立著一個用白色布匹包裹的東西,大約和威克多差不多高,他好奇地圍著柱子似的東西轉了一圈。


    “希娜,這是誰送的?”


    “帕爾梅先生。”


    海姆達爾一聽來了精神,“送的是什麽?”


    “帕爾梅先生沒說,隨禮物附贈的卡片上隻寫著是好東西,主人一定會喜歡。”


    懷著一絲獵奇心理揭開了白布,豁然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模樣俊朗,身材魁梧的雕像,無論頭發還是肌肉紋理均栩栩如生,逼真得恍若血肉之軀。海姆達爾吃驚的後退一步,借以打量雕像的全貌。威克多一看見那猛男雕像的清涼穿著就黑了臉。


    “這是誰?”海姆達爾興致勃勃的問。


    希娜手上拿著一本據說乃“說明書”的冊子,“這座雕像叫幸運先生,在美國十分暢銷,是女性巫師爭相購買的產品,這個型號尤其受歡迎。”


    “型號?”


    “上麵是這麽講的。”希娜也挺納悶。


    “做什麽用?”


    希娜又翻了幾頁,然後麵紅耳赤地尖叫一聲。


    “怎麽了?”海姆達爾急忙問。


    “沒、沒事……”


    “真的沒事?”


    “沒事……主人,這個雕像作用很大。”希娜支支吾吾的說。


    “派什麽用場?”


    “可以讓您快活……用場很大……隻要正確運用說明書上的相關咒語,雕像就能活動,上麵說會像真人一樣,總之,作用很大,保證很舒服……”希娜都快把說明書捏爛了,聲音越來越小。


    克魯姆老爺的臉已經快成煤炭了,不同於海姆達爾仍是一知半解,老爺完全明白了雕像的用途,不由得暗暗咬牙,詛咒帕爾梅至少半年某部位一蹶不振。


    海姆達爾眨巴幾下眼睛,突然頓悟了。


    “哦,就是等人高的按.摩.棒!”


    “按.摩.棒?”老爺磨牙,對海姆達爾的心領神會尤為不滿,拉住他掉頭就走。“不能把客人們丟在正廳不管,等會兒還要切蛋糕。”


    抱著簿子的斯圖魯鬆室長忍不住迴頭,被老爺抓住下巴堵住嘴巴直至眼冒金星,然後步履虛浮地飄了出去。


    tbc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晚了,交流暫停營業,下迴再見。


    最近因為工作關係,可能更新會晚,時間無法固定,不過肯定會更,實在不能更時盡量提前通知。不著急的朋友可以第二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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