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把這次會麵安排在了教職員休息室隔壁,一個沒有壁爐,沒有窗戶,隻有一排鐵皮櫃子的簡陋房間,這一切似乎都顯示出了學校並不想讓這次會麵的時間拖得太長,因為環境實在談不上舒適。


    雙方連鬥篷都沒脫,在一張斑駁的漆木桌子旁坐下,一共就兩把椅子。


    海姆達爾略一猶豫,坐下了。


    對麵那四個男人也猶豫了一下,其中一個看上去應該是領頭的男士坐在了椅子上,另三個跟保鏢似的杵在他身後,居高臨下的望著桌對過的海姆達爾。


    他們給他的感覺還算友好,至少表麵看起來不像來興師問罪的。


    坐著的男士從他手裏的公文包內取出一疊文件,一份愛沙尼亞魔法部簽署的調查指派,上麵有魔法部長和現任愛沙尼亞威森加摩最高法官的簽名;一份調查申請,上麵有魔法部長和卡卡洛夫的簽名;一份證明他們身份的文件,上麵有愛沙尼亞魔法部長的簽名等等,總而言之,就是告訴海姆達爾,我們的手續很完整,不是來詐騙的。


    負責問話的領頭男士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樣子,個子不高,前額微禿,塊頭很大,大概經濟條件不錯,有些富貴病,身板挺臃腫的,臉色紅的不自然,有點像喝高了,也有點像吃多了人參補大發了一樣。


    不過他的態度很和藹,不像後麵站的那仨,馬上跟門神似的嚴肅。


    “我們隻是來問您幾個問題,您不用緊張。”紅臉男士的聲音很柔和。


    實際上海姆達爾覺得他們比他緊張,尤其那三個門神,三雙眼睛像監視攝像頭,直勾勾的盯著他。


    “您請說吧。”海姆達爾說。“我下麵還要上課呢。”


    紅臉男士笑了笑,“抱歉,打擾您了。”


    “沒什麽,這是您的工作嘛,我懂的,流程就是這麽走的。我們好來好往,我盡量配合你們,您也不會故意為難我一個小孩子。”海姆達爾一副識大體的樣子。


    紅臉男士笑的沒剛才那麽自然了。


    海姆達爾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看自個兒年齡小,貌似好忽悠,無非就是借著跟自己套近乎,從他這兒多套點話。斯圖魯鬆室長雖然沒正式踏入社會,到底在iw斷斷續續的做過小文員,在國際巫師聯合會也轉悠過幾圈,不像外表年齡那樣懵懵懂懂。


    “那就開始吧,您想問什麽?”


    紅臉男士不由得咳嗽了一聲,沒想到被對方喧賓奪主了。


    “據我們了解,您從去年年中開始和赫丘利斯巫師監獄24號牢房的犯人通信。”說到這裏他停住,看向海姆達爾。


    海姆達爾的眼睛盯著桌麵上的一個小窟窿。


    “斯圖魯鬆先生?”紅臉男士不快的說。


    “啊?什麽?”海姆達爾茫然的抬起眼。


    “您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嗎?”


    “聽到啦。”


    “您為什麽毫無反應?”


    “我需要做什麽反應?我耳朵裏聽到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還是說我的聽覺出現了問題?”


    紅臉男士又咳嗽了一下,“我剛才說您去年開始和赫丘利斯巫師監獄24號牢房的犯人開始通信,是否有這件事?”


    海姆達爾一臉認真的說:“您應該試著相信您的信息來源,那都是其他巫師的勞動成果。”


    紅臉男士有點崩潰,“這是流程,請您配合我們。”


    “什麽意思?”


    “……就是我敘述我們了解到的情況時請您及時給予我們反饋,好比我剛才說的這個情況,如果沒錯,請您至少點個頭。”


    “您一開始就應該跟我說清楚,”海姆達爾還是那麽的理直氣壯。“我第一次被人調查,心裏慌得很,您千萬別跟我計較,我要是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說的不對,您一定要糾正我。”


    即便視力5.0都看不出他在慌張。


    “這不是調查……而且您說的對不對跟我沒什麽關係。”說白了他就是衝“說的不對”來的。


    “這還不是調查?!”海姆達爾一副張口結舌的樣子。“把我的情況打聽的那麽清楚,不是調查還能是什麽?如果不是調查,我是不是可以控告貴魔法部侵犯個人隱私?”


    看斯圖魯鬆室長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紅臉男士淚流滿麵。


    “前麵不是向您出示了各種準許調查的文件了麽,和侵犯個人隱私不是一個性質的。”


    “您聽聽,您說了‘準許調查的文件’,這不就是調查嘛。”


    “我們調查的是安西普先生,不是您……”


    眼看這樓都快歪到赤道去了,紅臉男士身後的仨門神用力清了清嗓子,一門神湊到紅臉男士耳邊跟他嘀咕了幾句,紅臉男士很快從椅子上讓開,跟這人換了個位置,逃到後麵接替門神去了。


    原門神跟紅臉男士不同,明顯不是個喜歡說廢話的,或許他們明白了誘敵深入的迂迴戰術派不上用場,幹脆單刀直入。跟斯圖魯鬆室長迂迴,其結果就是歪到非洲去迴不來了。


    周五中午在食堂吃完了飯,海姆達爾和朋友們揮手道別,踏上了與老爺匯合的周末甜蜜之旅。


    豆莢嘴巴裏叼著一塊小餅幹,稍微一動就落得海姆達爾半個身子的餅幹屑,黑貓有時候跟別的動物沒啥兩樣,喜歡藏食護食。


    在一家沿街飲料鋪子給它買了一小杯果子露,並把杯子放在店鋪的屋簷下,豆莢把餅幹擱在杯子邊,低著頭大口吃了起來。


    海姆達爾看了一會兒,轉身拐進旁邊的一條窄巷。


    跨過幾塊破碎翹起的羅馬式地磚,來到巷子中段,那裏有一扇不到一米五的黑褐色小門,門上有一條用來遞信的口子。海姆達爾掏出一個納特丟進口子,透過單薄的木門,能聽到一聲清脆的哐啷,貌似掉進了一個金屬物體內。之後,他舉起手敲門,一共六下,剛一收手,木門開了。


    海姆達爾推門彎腰鑽了進去,門在他身後合攏。


    門內是一間廚房,黑黢黢的白牆有些斑駁,頭頂上縱橫交錯的木欄杆上掛滿了各色醃肉臘腸和幹菜,一隻黑鍋子架在一堆柴火上,一個頭上包著布巾的女人背對著他,攪拌著鍋子。


    柴火對過的牆壁上有一個壁爐。


    海姆達爾有些遲疑,這地方還是第一次來,本想問這女人,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女人迴頭,把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擺在離他不遠的流理台上。


    “我沒有遲到吧?”海姆達爾問。


    不等他看清楚女人的臉,女人已轉過身,走出了房間,從頭到尾沒跟他說一句話,沒搭理他。


    海姆達爾走過去瞧了瞧,發現是牛尾湯。


    剛吃過中飯的斯圖魯鬆室長聞著香味,開始流哈喇子。就在他深情款款的望著那碗湯時,壁爐那兒有了動靜,霍林沃斯的臉出現在壁爐內。


    “斯圖魯鬆?”


    海姆達爾匆忙迴頭,快步走去。


    “下午好,先生。”海姆達爾一本正經的咽了咽口水。


    “怎麽樣?”霍林沃斯問。


    “不怎麽樣,我感覺他們來我這兒不過是走個場,問的問題大多止於表麵,說白了就是廢話。”


    “他們不會隻來一次的,不能掉以輕心。”霍林沃斯貌似並不意外。


    “那邊情況如何?愛沙尼亞魔法部有沒有進一步行動?”海姆達爾隻能通過報紙了解那個案子,報紙登的那些都是上麵願意給大眾看見的,他不指望能從報紙上了解到最新情況。


    “算有吧,”霍林沃斯說。“那邊已經傳訊過一次安西普,不過安西普以臥病在床不能動彈為由沒有出庭,由律師和代理人出麵。”


    “生病是個好借口。”海姆達爾說。


    “他是真的生病了,”霍林沃斯說。“不是假裝的,他的健康狀況近些年每況愈下,要不然那些指控不會接踵而至。”


    原來如此,趁他病要他命。


    “不過這一次誰都沒討到好處,”霍林沃斯冷冷一笑。“安西普的這個病讓目前的局勢陷入十分微妙的局麵,他的病痛來源於50年前戰場上的魔法傷害,可以說為愛沙尼亞的和平立下過汗馬功勞,他那塊和平獎的獎牌不是白拿的,愛沙尼亞魔法部上層肯定要顧慮到這一點。”


    換句話說那些原本準備趁虛而入的家夥至今為止還沒有找到能把安西普徹底扳倒的把柄?!


    “那麽說反對派目前仍然比較被動?”


    霍林沃斯說:“調查組的組長是愛沙尼亞魔法部部長,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是準備利用這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這個調查組組長能夠在第一時間把收集到的證據壓下或者直接毀掉。”


    “調查組的成員全是魔法部長的人?”


    “你口中的反對派們正因為這件事鬧得不可開交,他們認為魔法部長有舞弊的嫌疑。”


    海姆達爾莞爾一笑,“部長最近日子不好過吧。”


    “大概吧,我想應該不是很愉快。本來他們全家每年新年都會去法國度假,今年就沒去成。”


    海姆達爾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您看,蘭格先生的這個案子,能不能在他前妻那兒找到突破口?”


    那位夫人後來迫不及待改嫁確實挺讓人別扭的,但是海姆達爾始終覺得既然原本是夫妻,那麽站出來替前夫說幾句好話應該不難吧。這些小事雖然不能動搖最後的判決,但是積少成多,動搖法官、審判員,動搖輿論,博取同情,對原本判決的質疑還是能起到推動性作用的。


    霍林沃斯沉默了一會兒,海姆達爾不禁有些忐忑,想看清楚他的臉,不過這壁爐貌似不是神馬高檔貨,或者說飛路信號不好……看不清楚。


    “你沒見過那位夫人吧?”霍林沃斯最終還是開了口。


    “沒有。我對筆友的前妻興趣不大。”


    “那是一個……嗯,怎麽說呢,非常嫉惡如仇的女士。”


    海姆達爾琢磨了一下口氣,貌似不能從字麵上去理解。


    “您能再說點具體點嗎?”


    “蘭格在殺人案被控告之前就準備跟他夫人離婚了。”


    海姆達爾忍不住八卦,“因為情感變淡?”


    “原因有很多,你說的是其中之一,”霍林沃斯說。“還有他們唯一的女兒不在了,那似乎是維係夫妻二人淡薄感情最後的紐帶,再加上我前麵說的那位夫人是個至情至性的……說實在的,他們倆原本就沒什麽感情,這樁婚姻是兩家父母定的。”


    包辦婚姻的悲劇。


    談論人家的隱私總歸不好,他倆很有共識的改變了話題。


    霍林沃斯關上門,離開了那個房間,他在國際警察部隊的朋友在他離開的同一時刻,立刻切斷了該壁爐與飛路網的連接,並抹消了飛路網上關於壁爐與木棉古鎮的接通記錄。


    “霍林沃斯法官,首席找您。”一迴到iw的樓層,他的助手急忙走了過來。


    霍林沃斯還是像往常那樣冷淡的點點頭,說了句感謝的話,朝首席辦公室走去,他的助手望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對於一個急著想有所表現的巫師而言,給霍林沃斯當助手是“痛苦”的,因為幾乎撈不到能有重大立功的機會。


    菲林小姐無意識的捏了捏手腕上昂貴的鑽石手鏈,一臉失落的離開了那條走廊。


    雖然國際威森加摩有很多個輪值首席,但能夠被iw的員工們直接稱唿首席的隻有馬瑟蘭.吉倫特最高大法官了。


    霍林沃斯敲了敲資料室的門,然後推門而入。


    吉倫特法官站在一個架子前,手中拿著一份羊皮紙,聽到霍林沃斯的聲音並沒有迴頭。


    “您找我有事?”霍林沃斯從來不喜歡廢話。


    “你最近的動作有點大。”吉倫特說。


    “請您放心。”


    放心什麽大家心知肚明。


    吉倫特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有把握嗎?”


    “萬一有什麽,我絕不會連累iw的名聲。”


    “蠢話!”吉倫特迴頭瞟了他一眼,“你不連累,難道就能阻止別人不往iw上聯想嗎?都這麽大的人了還這麽天真。”


    霍林沃斯的表情有些僵硬,到底沒有反駁。


    “那邊怎麽樣?”


    霍林沃斯很清楚根本瞞不過他,“斯圖魯鬆很聰明,最難得的是他懂得分寸,這一點您也稱讚過。”


    “你的目標是什麽?”吉倫特問。


    “兩方麵,一,如果可以,讓蘭格告別高檔旅館;二,如果可行,愛沙尼亞威森加摩就可以迴歸到我們iw的國際大家庭了。”


    吉倫特沉默片刻,“不要留下把柄。”


    出了房間,離開那條巷子,迴到大道上,豆莢已經吃完了飲料和餅幹,正在那兒慵懶的梳理身上的毛發。


    他招了招手,豆莢快步跟了上來。


    轉到仲夏大道上,耳邊傳來楚格歡喜的叫聲。


    “室長!”他站在郵局門口用力揮手。


    讓海姆達爾驚喜的是威克多也在那兒,他立刻趕過去。


    “室長!”楚格興高采烈的說。“我在來的路上碰到室公,室公想去學校接您,我跟室公說您已經離開學校了。”一副急於邀功的樣子。


    “他有名字,你可以叫他克魯姆。”海姆達爾忍不住說。


    威克多哈哈大笑,他倒是不介意被這麽叫。


    楚格聽了又變臉色了,“不能這麽叫嗎?”


    海姆達爾每次一對上他這個大驚失色的臉心裏就苦逼的要死。


    “要不你叫他師兄吧。”海姆達爾又建議道。


    “那多生疏啊……”楚格挺不樂意的。


    “你可以叫我威克多。”老爺笑眯眯的說。


    “那不行!”無視楚格的失望,海姆達爾堅決反對。“我也叫你威克多,不行!”


    楚格納悶的說:“您不是應該叫室公‘親愛的’嗎?我媽媽就是這麽叫我爸爸的。”


    威克多來勁了,“你爸爸怎麽叫你媽媽?”


    “甜心。”


    海姆達爾的小臉兒都扭曲了。


    威克多迴過頭來看向海姆達爾,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斯圖魯鬆室長使勁在胸口畫大叉。


    楚格接受海姆達爾的邀請來地精旅館吃頓便飯,主要是為了給他講解關於飛天掃帚的事情。飛天掃帚研究室因為海姆達爾的麵子對楚格不錯,再加上海姆達爾老指使他往飛天掃帚研究室跑,一來二去,跟那個研究室混熟了,那邊的室長居然準備讓楚格跟他們一塊兒去參加外麵的一個比賽,雖然不是什麽大比賽,到底是個出去曆練的機會。


    海姆達爾想到自個兒一年級的時候因為糖耗子大賽受益匪淺,知道參加比賽是直接有效的法子,所以也鼓勵楚格去看看,就算派不上用場但是個學習的過程。楚格原本還有些猶豫,覺得自己即使去了也不能為研究室帶迴什麽,聽了海姆達爾的建議後開始有些期待了。


    迴地精旅館之前,老爺要去買菜,這是老爺每五天不容錯過的機會,那就是把斯圖魯鬆室長的胃牢牢抓在手裏。前一陣為了考試,錯過了一個周末,讓老爺耿耿於懷至今。而對於斯圖魯鬆室長來說,跟著老爺有肉吃,所以無論開頭、過程還是結果都很歡樂。


    楚格一聽室公要親自做飯,又是一陣大唿小叫。


    路上,楚格問海姆達爾,“室長,下個星期初級考試就要出成績了,您緊張嗎?”


    “沒什麽好緊張的,”海姆達爾一臉的成熟穩重。“考都考過了,再緊張有用嗎?”


    10號清晨的食堂內,自打那封信落在海姆達爾杯子前他就一直在搓手,閉著眼睛嘴裏念念有詞。


    仨好友都把信看完了,他還在那兒嘀嘀咕咕像魔怔了一樣。


    卡羅看不過去,趁他一門心思入定瞧不見,伸手把那封信摸了過來。


    海姆達爾雖然閉著眼睛,耳朵好使著呢,一聽到第四聲紙頭被撕開的聲音,連忙睜開眼。杯子前的信沒了,轉眼看見卡羅摸著下巴,手裏拿著自己那封信。


    “卡羅瓊斯!我都沒看過呢!”海姆達爾撲過去搶。


    “室長,怎麽樣?”楚格這個一年級挺急室長之所急的,一大早跑來問情況。


    斯圖魯鬆室長頓時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特端莊的挺胸收腹斂下顎,一手拿著勺子,臉上表情淡淡的。


    “我正打發卡羅幫我看呢。”一句話就讓瓊斯先生淪為被打發的人了。


    卡羅白了他一眼,萊昂和裏安樂壞了。


    楚格一看這“輕鬆愉快”的氛圍,馬上欣喜的說:“師兄們成績都不錯吧?恭喜了!”


    某室長還不曉得成績咧,胡亂點頭。


    卡羅沒好氣的把信往他麵前一拍,海姆達爾明明急得要死,非要弄出一副慢條斯理的樣子,裝模作樣的擦擦嘴,把信拿起來。那雙一目十行的眼神兒立馬就泄了他的老底,可惜楚格到底還是太嫩,不夠洞察秋毫,硬是被他室長糊弄住了。


    過了一會兒,海姆達爾抽抽著嘴角放下信。


    卡羅真替他覺得辛苦,“憋著難受吧?要笑就笑。”


    海姆達爾瞥了他一眼,楚格得了好消息,又恭喜了幾句,高高興興的走了。海姆達爾一看他走遠了,離開了食堂,馬上一巴掌把信用力拍在桌子上,把同在一張長桌上吃飯的別的同學嚇了一跳。


    “老子是全年級第二!”斯圖魯鬆室長握住卡羅的手熱淚盈眶。


    仨好友哭笑不得。


    “萊昂這個全年級第一還沒發話呢。”卡羅吐糟他的得意忘形。


    “做人要實際。”被斯圖魯鬆室長白了一眼。


    卡羅無語了。


    “這麽高興啊?”萊昂忍不住笑道。


    “家長要來學校參加就職意向調查的談話的。”這個成績多給家長長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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