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這問題問的兔子一愣,他心說打起來的時候是沒機會問,畢竟人家開槍呢你衝上去問人家:“你後悔走上這條路沒?”估計當時那幾個老爺子的子彈就噴臉上了。


    要等打完之後問呢,兩邊都是專業的,打完要不就是這邊都死球了開不了口,要不就是對麵都死絕了想問也找不到人去問。


    不過這次倒是特殊情況,還留了一個死剩種。可人家是和老傅聊呢又不是和他兔子聊,再說他和李強也聽不懂俄語,就算是倆人不要臉,站旁邊聽呢還得有個語言隔閡在中間擋著。


    並且因為這項工作得到的訊息本身就是有密級的限製,最著名的一根高壓線就是‘不能亂問問題’。


    因為問了自己不該問的問題而被‘電死’的人可有不老少。


    所以老傅要是不說他跟那老獵犬聊了什麽,這幾個人也不會上趕著去問了給自己找麻煩。


    “我覺的吧……”兔子知道自己不迴答也不是事,沒看李強在那倆眼盯著他等他迴答呢,他隻能借著這個長音先給自己爭取上幾秒。


    就在這幾秒裏,兔子想了一個另辟蹊徑的辦法:他不知道老獵犬怎麽想,可是知道自己會怎麽想啊?大家都是幹這個的,想法應該也差不多。


    “這裏麵也沒什麽後悔不後悔的。”兔子想了想,用這樣一句話做了開頭。說實話他的文化水平並沒有其他三人高,他能告訴李強的也隻是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或者該說是一堆土的掉渣的大道理。


    “強子,這幾天發生什麽你也看到了。”兔子喝了口可樂:“我能告訴你的是,這種緊張刺激的生活並不是全部,你隻是碰巧趕上了。”


    “嗯?”李強答應了一聲,他覺得兔子還有下文,再加上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也就沒有接著兔子的話茬說下去了。


    “其實強子,我們生活挺簡單的。每天胡子和頭會判讀各種情報。根據我們的工作範圍挑出屬於我們管的部分,有時候會有上麵把經過初步分揀的情報返迴來。”這種高大上的解釋顯然不太適合兔子,說了幾句他就開始撓頭了。


    “然後就是情報的真實性啦,有時候疤臉會和我出去,有時候是我們四個分兩組出去。疤臉負責跟頭在一起,我一般是和胡子搭檔。大家驗證完情報的真實性,再迴來匯總,頭來決定是否值得跟下去。”


    “當然你也知道啦,情報這東西一向是真真假假摻和在一起。頭也是胡子也是,倆人有時候一句話都能解讀出好幾種意思。”


    說道這裏,兔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在古代,我這種人就是莽夫啦!頭總說讓我去學這個學那個,可是我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清楚的,我生的時候我爸就找人給我稱過骨頭,說我這輩子也就是個聽令的人了。”


    “所以我啊,並沒有你那麽多的想法。”兔子又撓了撓頭:“從被頭挑上那天開始,我就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可能就這樣了。就像是那幫獵犬們一樣,不用動腦子,隻要讓我咬誰我衝上去咬誰就好了。”


    對於兔子這種說法,李強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覺得兔子說的也太簡單了,聽話語好像兔子對一切都無動於衷一樣。


    他的表情自然也落入了兔子的眼中,那種詫異的表情讓兔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眯著眼睛用手戳戳自己的腦袋:“強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傻了?”


    李強沒敢答應,怕兔子怒起來一腳踢他臉上。


    “那換我問問你吧。”等李強點了頭,兔子想了想拋出第一個問題:“強子你也是經曆過實戰的,我問問你不遵命令有啥後果?”


    “我靠,軍人以遵守命令為天職,平時說服教育一下,真到時候你不聽說不定就直接掏槍崩了。”李強對這個問題,幾乎是兔子剛停嘴他就把答案說出來了,這種簡單的問題都不用過腦子好吧。


    “那我問你,前麵是火坑,現在有命令讓你向前走。”兔子緊跟著拋出第二個問題來了:“你跳進坑裏呢,戰友就能踩著你肩膀過去,你不跳進坑裏那就絕對衝不過去,可能你們一個排都得讓人摁在那裏打到死。”


    李強皺了皺眉,他並不是在思考是否跳進去,而是他覺得說這種車軲轆話誰都會說。平時拍胸口拍的啪啪響,到了打仗時候趴地上尿了的人他又不是沒見過。


    他想歸想,人家兔子還在那等答案呢,所以皺著眉頭如此迴答道:“我是沒問題,可是沒辦法證明啊。”


    兔子當然不會現場給李強挖個坑,裏麵再倒上汽油點著了讓李強跳個看看,他是想引申話題,又不是想要李強的命,再說這裏也不是動物園。


    “那強子你覺得,是什麽讓你跳進去的?”這就是兔子引申出來的問題了,李強聽了覺得現在要誰說兔子是個莽夫,他能跳過去跟人玩命,這問題問的多有水平。


    “你指的是啥?”李強反問道,這裏麵的原因多了去了,要是兔子不劃定個範圍出來,他能扯到明天早晨還有的說。


    看了一眼遠方緩慢落下的夕陽,喝完了瓶子裏最後一點可樂,給自己點了根煙邊抽邊說道:“就是那一刻你想的是什麽?”或許是覺得這問題太寬泛和苛刻了,畢竟李強要是真經曆了那場景他也死球了,沒人給他匯報心得體會了。


    “就說類似的場景吧。”兔子想了想覺得中午在海關大廳那場就不錯:“你說你為什麽要伸手?”他看了眼李強重新包紮好的右手:“你知不知道,要是燒嚴重了傷了筋,你這隻手就廢了。”


    “說說你當時怎麽想的?”


    “我當時怎麽想?”李強還真的就認真去迴憶了,可迴憶來迴憶去都想不出當時到底腦子裏過了什麽想法。


    “臥槽,兔子你這個孫子坑我!”想了老半天李強才反應過來,轉頭對一臉壞笑的兔子抱怨道:“當時哪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啊,不伸手胡子就死球了好吧!”


    “那你記得那天晚上不?”兔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就是李強胸口中槍那天。要不是醫生給力,估計李錫克教這輩子都得變成林黛玉式的‘萎’男子了。


    “那還用考慮?外麵指頭粗的子彈飛呢,而且對那幫孫子我比你們熟。”李強撇了撇嘴:“他們跟耗子一樣,去哪都得挖個洞心裏才踏實。”


    說道這裏他停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補充道:“而且路是我選的,趟路當然也是我去趟,哪有我挑路讓你們去送死的做法。”


    “那你說說,當時我們都在二樓,你在樓下。要是我們真的走了,把你扔在那等死,你會不會怨我們?”


    這個問題就有點誅心了,李強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要是放個心裏有別的心思的人,無論李強如何迴答,都能給他套幾個大帽子上去。


    “那還能咋辦,等死唄!老傅也說了,不能讓人抓活的。”李強對兔子這個問題很不屑,他又不是沒有過這種認知:“兔子你知道咱在邊防平時麵對的那幫孫子吧?”


    “他們最喜歡的就是把咱們這邊受傷動彈不了的人抓迴去,到時候拍錄像不說還把人整個給你活活零碎了。以前二團就有個哥們,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就那麽一轉眼的功夫,戰友就找不到他了。”


    說起這個來,李強就氣的不行:“後來那幫孫子把那哥們活活給零碎了,還把錄像帶和人頭給發了過來!一想起來我就恨不得吃那幫孫子的肉!媽b啊!”


    在那低頭罵了幾句,情緒好歹緩和下來的李強眼睛有點發紅:“所以我們都知道,要是真走不了了,或者是傷了動不了。最好是讓戰友或者是自己給自己來一槍,讓那幫孫子拿到屍首總比讓他們活活零碎了好。”


    其實話題進行到現在,已經進入了一個死循環時間了,兔子要是接著問下去就是揭李強的疤,讓李強不斷迴憶起一大堆的肮髒事,導致話題根本進行不下去。


    而如果兔子選擇結束話題的話,可能李強自己坐那生悶氣能生上一整天。


    兔子又不是真和李強有仇,特意跑過來戳李強的火,讓他難受痛苦,自己坐一邊偷偷笑的。


    於是兔子選擇重新開了個話題:“強子,你有信仰沒?”


    “信仰?”李強讓兔子問的一愣,他還在那生氣呢,怎麽兔子就突然蹦這麽個問題出來。


    “佛教之類的玩意?”李強認真迴憶了一下,佛教他隻知道‘阿彌陀佛’(西遊記的功勞)、本土道教他就知道太上老君(還是西遊記的功勞),至於外國宗教,就整天聽人喊上帝了,也不知道那上帝到底有多偉大,讓人整天送死。


    所以李強搖了搖頭,他真的是沒什麽信仰,或者該說他壓根就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玩意。


    並且就算是李強真想信點什麽,總是麵對的那幫極端宗教的孫子,也讓他倒足了胃口,要知道那些經文上不是讓人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就沒別的什麽了。


    其實李強這也是以偏概全了,但架不住他就是成天看著那些‘偏’過的日子,看‘全’的他也看不到啊。


    “我有信仰。”


    兔子笑眯眯的如此說道,果然看到了李強臉上出現了詫異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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