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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實世界需要麻袋、筐和籃子,青玉空間也需要,兩個世界的麥子幾乎在同一時間成熟,青玉空間廣闊的大空間和小桃花的夏熟果子也要開始采摘了。


    衛不爭粗略估計了一下空間內的產出,合計了一下自己需要的用具,報給顧頌義和林雨,讓他們兩個親自去向烏衝族下訂單,並提出了保密要求。


    對於青玉空間,除了爺爺奶奶和沈危,衛不爭至今都沒有向其他人具體描述過,所以,即便是最早和他一起從西部一路同行迴來的幾個人,也隻是知道他有個容得下活物的芥子空間,而不知道他的空間到底有多大。


    隨著和沈危分開的時間越來越長,衛不爭有空間的事肯定瞞不住了,他決定順其自然:盡量隱瞞,但不會因為要保密耽誤重要的事情。


    這其實是一個很無奈的決定:他不如此不行。


    舉個例子,蠶繭。


    青玉空間出的蠶繭比外麵的質量好且數量多,衛不爭總不能為了不暴露空間,就不把蠶繭拿出來,而他一旦拿出來,那麽大的數量,不可能瞞得過每天親自驗收蠶繭數量的高總,正在為了繅絲車和繅絲工焦頭爛額的戚兆豐早晚也得知道,因為蠶繭的產量是他製造多少繅絲車的依據。


    顧頌義這個大總管更不可能瞞著,如果衛不爭和他之間隔著小心思,目前這一攤子一天都維持不下去。


    李東源鳥類狀態下能夠進入青玉空間,但他不可能暴露空間的任何秘密,這不僅是指李東源的主觀意願,還同時指客觀事實:李東源離開青玉空間時,他關於青玉空間的一切記憶自動被空間意識屏蔽。


    不過,李東源在青玉空間食用含有各種純淨清靈的食物和飲水對他身體的良性改造,在現實世界會得到延續。


    林雨對李東源懷有特殊的感情,對於李東源能進入衛不爭的空間,他是最感激的一個,關於保守空間的秘密,他和衛家所有人抱著同樣的責任感,所以,和空間有關的事宜,在沈危離開後,衛不爭就交給了林雨。


    林雨還同時還在顧頌義的領導下,負責財務工作,現在不使用貨幣了,林雨的賬目都是以物易物的記錄。


    衛不爭為空間單獨下訂單,讓顧頌義和林雨一起去,是讓顧頌義施展他的異能,找一個誠實有信的合作對象。


    顧頌義看中了以女性為主要成員的黑烏衝族村莊——烏衣俏村,這個村的村長烏芊芊,末世前是一家私立醫學整形醫院的院長,保密是她奉為人生信條的職業素養,顧頌義對她評價很高。


    衛不爭下單五天後,李東源和林雨為他帶迴了第一批貨物:五百條麻袋,三百個籃子,三百個筐。


    東西做的相當好,像工業流水線出來的產品,規範而精致。


    衛不爭把東西收進空間,當天,吃過晚飯後,就和李東源一起去瑤滃縣——他需要沈危和他一起收莊稼。


    衛不爭公私兼顧地跑幾百公裏在青玉空間忙碌時,朵玉村的夏收也晝夜不停地展開了。


    麥子成熟後必須快速收割,否則,麥粒很快就會自動脫落。


    現在,從收割到脫粒都是手工操作,效率很低,所以朵玉村和百果香駐地幾乎是傾巢出動,全都在果園裏忙活。


    鐮刀是衛不爭和沈從瀾訂購的,沈從瀾凝聚出三百把鐮刀,保持五天,六月十號早上到十五號傍晚。


    鐮刀這種簡單的原始工具和熱武器——步槍——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一把狙擊步需要耗費的清靈,比一百把鐮刀還多。


    沈大魔頭凝聚出的工具水平很高,形狀科學好用,沒有磨損,消散前一秒的鋒利程度和使用的第一秒沒有任何區別,這是經過高佑翔檢測的。


    衛不爭真正開始收麥子,才發現隻有麻袋是不夠的,還得有工具把麥穗變成幹淨的麥粒,於是,他第二天迴到朵玉村,又讓林雨去緊急定製了幾個超級大的簸箕和篩子。


    顧頌義當時也看到了這一點,他也緊急加訂了一批簸箕、篩子,同時,他還跟項臻定了一批石滾。


    果園裏麥子的產量比衛不爭估計的還要高一點,畝產平均450斤,沒有石滾,八十萬斤麥子,他們就隻能用手搓了。


    朵玉村的村民成功把全部土地渡讓給了衛不爭,他們成為衛氏企業的職工,每天有幹淨的水喝,有蔬菜吃,而且,他們發現,和其他村子的人相比,他們的衣服破爛程度要好一點,並且這種對比還有越來越明顯的趨勢。


    這個發現讓朵玉村村民凝聚力更強,集體榮譽感大爆發。


    因為異能者們製造繅絲車和石鍋的業務不能停,老弱病殘也幹不了割麥子這樣的重體力活兒,顧頌義感覺割麥子的人手不太足,曾考慮從基地雇傭一批短工,卻被朵玉村村民和小異能者的家長們眾口一詞地否決了,他們表示,這點麥子,完全不是問題,一個外人都不需要。


    於是,沈從瀾凝聚出的鐮刀半點沒有浪費,晝夜都在被高頻率地使用。


    沈危聽衛不爭說起村子裏的情況,心癢難忍,他愛人成為地主後的第一個豐收年啊,他真的想去看看那種盛況。


    沈危離開長豐,並且沒有一個明確的目的地,每一步路、每一個行動都要自己摸索著走,這讓衛不爭從心理上覺得他好像是一個被放逐在外的孩子,十分心疼,所以,沈危委屈地跟他說了兩次,他就上了心。


    夏收開始的第三個晚上,衛不爭沒有在家吃晚飯,而是和李東源提前一個小時出發,接了沈危,一起返迴朵玉村。


    衛不爭一個人的時候,路上永遠是匆匆忙忙,怎麽快怎麽來,和沈危一起,他就想慢一點,享受一下旅途的快樂。


    沈危也是如此。


    兩個人告訴李東源,今天,可以飛慢一點,低一點。


    炎熱的夏季,沐浴著如水月色,和愛人相依相偎在風中飛翔,神仙的日子也不過如此,兩個人的心情非常好,可很快,他們的快樂中就加入了絲絲不安。


    沈危目前所在的地方叫清庵縣,離朵玉村大約六百公裏,衛不爭接到人,一來一迴,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可他們發現,下麵的村莊並沒有進入夏夜的靜謐,所有村莊周邊的農田裏,都有忙碌的人影。


    這些人並不是像朵玉村那樣在忙著收麥子,而是在和侵入了自家田地的野草搏鬥。


    衛不爭早就聽說現在的野草厲害,但他當時腦子裏本能想到的,就是狐狸坡、邱家坊這些村子,所以,就算這事對他有觸動,也沒多大,這觸動中甚至還包含著一點幸災樂禍。


    可今天,他的感覺不一樣了。


    這些不是那些因為背信棄義失去了他以清靈溫養出的土地福利的人,他們如此辛苦,可能最終一無所獲,未來還要承受過勞帶來的身體傷害。


    沈危敏銳地覺察到了衛不爭的低落,他把衛不爭的兜帽拉好,說:“你不是救世主,你已經付出很多了。”


    衛不爭看著下麵那個用棍子掄打野草的身影,問道:“我是不是……特別沒有心胸?即便此時此刻,想到狐狸坡那些人要享受我帶來的好處,我還是不甘心。”


    沈危說:“再廣闊的心胸也不可能包容一切,換我也不會原諒他們。”


    衛不爭說:“我原本還想過天氣轉暖後,人能自由行動了,九把附近村子裏的年輕人和孩子挨著檢測一遍,因為那件事,我也不想幹了。”


    沈危幹脆地說:“那就不幹。”


    因為職業關係,背信棄義對沈危來說本來就是一種絕對不能容忍的行為,當這個行為的對象再是衛不爭,在他這裏就是罪無可赦了。


    衛不爭又看了看下麵,此刻下麵是一片連綿的群山,看不到農田和人,他心裏略微舒服了一點:“頌義哥提議的那事,我這兩天要好好想想了。”


    沈危親了親他的耳垂:“你怎麽高興怎麽來,不用因為別人的看法有壓力。”


    衛不爭說:“知道。”他的壓力來自於他的內心,他很清楚這一點。


    沈危在衛不爭麵前表現的很輕鬆,衛不爭以為他對那件事真的並不放在現實,但沈危在俯瞰了一遍衛不爭的領地後,連正在院子裏乘涼的爺爺奶奶都沒去見,就找了個借口把顧頌義先找來了:“狐狸坡、邱家坊移民的事,你如果有把握,可以開始了,基地那邊有什麽麻煩,都交給我。”


    “基地那邊應該沒問題,長豐東部平原的土地確實更好,撂荒了可惜。”顧頌義說,“現在主要的問題是,不爭說長豐東部的水還沒退,這樣……”


    “那正好,讓這幾個村移民到更東邊,沒有被水淹的地方。”沈危打斷顧頌義說,“雪災已經過去兩個多月,流金河的水流量現在不減反升,應該是西南部的氣候甚至地勢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那些水可能永遠都退不了了,那些人遷得越遠越好。”


    顧頌義說:“可太遠的話,不爭供應他們水之類的也會很辛苦。”


    “不爭不會再親自為這些村莊凝聚水。”沈危說,“異能者進修班最多再有十天就開班了,等這幾個村遷走,讓進修班的水係異能者為他們凝聚水。以後,凡是想進入不爭辦的進修班,都要領基本任務,現在自然條件這麽差,我們為異能者提供修煉功法,不僅僅是讓他們提高自身的能力和壽命,也是為社會培養人才。”


    顧頌義捕捉到了沈危話裏的更深層意思:“您的意思,以後,異能者的……升遷之路,也要和末世前的政府公務人員一樣,必須有為社會服務的業績。”


    “對。”沈危說,“具體的章程我還沒有想好,其他地方會怎麽樣我也不知道,但在中州我們的轄區內,異能者想得到更多的資源,必須付出相應的勞動。”


    “具體章程啊,”顧頌義慢慢地點著頭,“這樣吧,您說個大概思路,看我能不能幫忙細化一下。”


    “那感情好。”沈危笑起來,“我沒時間老想這些,也不想讓不爭操這種心,那這事就拜托你了。”


    顧頌義眯著眼睛,好像現在就開始盤算起來了。


    ……


    衛不爭和泥人一樣的高執事在打麥場裏說了會兒話,再找到沈危時,發現他和顧頌義已經在為進修班的徒子徒孫們排值班表了。


    進修班在沈危迴來後的第七天舉行了開學儀式。


    沈從瀾嫌“班”聽起來太小,不夠響亮,把“班”給改成了大學——朵玉修真大學。


    名義校長:沈危;執行校長:衛不爭。


    衛不爭到了現場才知道這事,看看僅有的三排茅草房,他感覺這名字有點羞恥,但考慮到大魔王的脾氣,他沒提出抗議。


    學校建在百果香駐地西麵幾百米處,簡單用木柵欄在向陽山坡上圍了一個大院子,三間教室,兩排學員宿舍。


    沈從瀾和聶唯城主持了十分簡單的開學儀式。


    第一批獲得推薦名額的長豐市、浮郴縣、瑤滃縣二十五名異能者,看到舉止靈活、語言能力完全正常、派頭十足的沈從瀾時,都傻了,及至看到沈從瀾為了熱鬧,隨手凝聚出幾掛原始的炮竹,劈裏啪啦地一陣放,徹底懵圈。


    從基地和分基地輪換來修煉的異能者看到新人的傻樣,十分得意:他們之中現在異能比較弱的,也比外麵來的強好多,而且,這些人活像土包子,連黑烏衝族也可以有異能、有工作都不知道。


    衛不爭關注的重點和這些相熟的老學員不一樣,他發現了一個人——一名天錦苑當初不願意加入基地的異能者。


    他記得很清楚,救災行動結束,天錦苑有五名異能者都主動表現出了希望能加入壽星峰的意願,這個名叫梅寒的年輕異能者不在那五人之中。


    最重要的是,衛不爭能感覺到梅寒對自己有股莫名的敵意。


    儀式結束後,學員們去會計林雨那裏領自己的基本生活物品,石頭臉盆和木頭碗之類的,衛不爭陪沈從瀾和聶唯城參觀一眼就能看完的學校,問他們梅寒的情況。


    “海嶽推薦的他。”沈從瀾說,“救災結束,你和沈危都離開長豐後大概兩三天,這小孩主動找到老司令部,說他不加入基地,但願意幫基地工作,條件是海嶽教他搏擊術,海嶽答應了。


    這小孩幹的很賣力,海嶽就把他推薦來了。”


    衛不爭不解:“他金木雙係,異能還屬於比較強的,怎麽會要求學習搏擊?”


    聶唯城說:“估計末世前就有大俠夢或英雄崇拜情結,沒機會實現,現在不用上學讀書了,就想學點姿勢比較酷的功夫吧。”


    衛不爭接受了這個說法。


    梅寒十七歲,這個年齡,聶唯城的說法是比較合理的。


    修真功法和末世前的課本知識不一樣,不能一本教科書全國通用,修真功法要根據靈根來分,同時,還要兼顧每個人的靈根品質和悟性,比九年義務教育麻煩多了,衛不爭認真考慮課程安排時,感覺頭大,怎麽都不可能麵麵俱到。


    還好,開學的前幾天,他隻需要講適合所有新手入門的理論課,這樣一來,他就有了緩衝的時間,去找人商量具體的教學方法。


    衛不爭找的高參是顧頌義和他手下三位大執事。


    顧頌義雖然年輕,在和人事有關的事情上卻相當老練;三位前大老板都執掌過員工以千或萬計的企業,料理起這麽個隻有百十號學員的學校易如反掌。


    他們給衛不爭的建議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尤其你們還是與老天爭機緣的修真行當。


    不用分班,你每天講一種或兩種靈根的修煉功法,誰都可以聽,聽完自個兒找地方練去,這叫無為而治,反正他們也不懂,而且,在大家都沒有經驗的時候,不分科,所有的功法都聽聽,沒準會有出人意料的結果。”


    這個建議深得衛不爭的心。


    他決定每七天自己講一節大課,其他的,各科老師輪著來。


    土係,項臻和邢一帆;木係,衛風和羅衝;火係,羅衝和項臻;金係……


    實驗了一星期,學員們居然對著這種方式接受非常好,衛風講課時,衛不爭還擔心會有新學員鬧場呢,全程讓李青鴛監聽,結果,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他後來問了幾個學員,那幾個學員的迴答幾乎一模一樣:“修真界不講年齡,隻講修為。”


    衛不爭:“你們從哪兒接受的這種觀念?”


    學員:“修真小說都是這麽說的。”


    衛不爭:“……”


    有了專門的學校,從桃夭堡救出來的小異能者就不用每天跑去朵玉村上課了,他們單獨編班,除了學習修真功法,還要學習末世前的課本,就三門:語文、數學和曆史。


    小學員們的老師就從成年學員裏挑,這算是他們成績的一項。


    這些學員到了後,戚兆豐終於輕鬆了一點,木係和金係學員削木頭的速度,比普通人和黑烏衝族快太多了,之前,他一天出不了兩架車,快被高總給逼瘋了,現在,每天可以出五架車。


    當朵玉修真大學經過半個月的磨合適應,作息和各種習慣都逐漸成為常規時,顧頌義和附近幾個村莊談遷居的事也有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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