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星河璀璨,碧空月船橫灣。


    難得雨過天青,雲破處晴空如洗,月華下光暈如虹。


    俗話說:日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看起來如果沒有什麽變故,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了。


    被雨水衝刷過的郡城,連空氣都變得格外清新。


    街邊的大樹樹葉,以及樹下的草花灌木,各自散發著獨有的芬芳,別懷疑,樹葉也是有自己的香氣的,隻不過一般的時候,大多數人是感覺不到的,都被都市裏各種紛繁複雜的氣味掩蓋了。


    也許,隻有現在這樣,久雨之後,在一片素淨的街道邊慢慢踱步,緊貼著花木叢林,才能嗅到那自然的芬芳。


    張舒俊就和袁媛、丹芸、雪姬以及蘇萌,一起走在林蔭路上。


    之所以沒有開車,一是因為“綠(格潤)房(豪泰)子”酒店距離他們現在下榻的酒店並不很遠。二也是大家都一致同意享受一番雨後林邊漫步的感覺。


    張舒俊對此自然無可無不可,甚至還很喜歡這個提議,倒是沒想到,提出這個想法的,竟然還是蘇萌這個呃……不知道該怎麽評價的老同學。


    張舒俊在前邊不快不慢的走,身邊沒有一個人陪。


    袁媛半牽挽半攙扶的陪著蘇萌走在最後,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麽有那麽多的話聊,一直在那“嘁嘁喳喳”。


    丹芸一會兒跑前邊摘朵野花,一會兒落後邊采個草果,反正就是怎麽歡樂怎麽來。把手裏編的花環送給袁媛,也會把草果兒送給蘇萌。


    得承認,蘇萌還是有不少優點的,就比如她對丹雪二位非人類的存在的接受能力,就值得一讚,而且她還能迅速的和袁媛她們幾個打成一片!


    就這份社交能力,張舒俊敢說這方麵蘇萌比不少大老爺們都強——比如他自己,在社交方麵那是肯定比不上的,他呢,小時候到大學都比較孤僻內向,就是長大了工作了,也基本上屬於被動接受那型的。


    至於雪姬,她就默默地在最後壓陣,不言不語。如果不是特別去注意的話,幾乎沒人會發現她,宛如一個小透明——當然,事實上她的身影在這個隊列裏也的確是忽隱忽現,若有若無。——總算有一個能比張大先生還清冷的人,對此張某某表示很欣慰。


    一行人看起來和別的休閑散步的行人也沒什麽區別,除了張舒俊身後的幾位大姑娘小媳婦長得都比較出眾以外。


    可能唯一顯得有點另類的,就是張舒俊手裏始終把玩著一個看起來就挺顯眼的葫蘆了。


    至於這個葫蘆,當然就是那個特別能裝的寶貝,這裏現在開始放著張、丹、雪三大高人所有的法寶、靈物。


    稍後要是需要動手的時候,張舒俊隨時能把他們三個在最快的速度武裝起來。


    晃晃悠悠,不急不慢的,一行一、二、三、四……哦,五個人在夜色正濃之時,終於到了這個久負盛名的綠房子。


    在前台報了預約,五人在一個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大廳裏,服務員幫忙打開電梯門,等幾位客人進來之後,又幫忙按了頂層的按鈕。


    電梯緩緩上行,電梯轎廂裏,擠在最內側,一路上還有說有笑的蘇萌,現在不自覺的緊張起來,緊緊咬住下唇。


    身邊的袁媛立刻就察覺到了蘇萌的情緒異常,趕緊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拍拍蘇萌的手背,給她無聲的安慰。


    雪姬雖然一直顯得比較清冷,卻也悄悄的向蘇萌的靈台穴送去一道如繡花針般極細的涼氣,幫蘇萌鎮靜心神,以免她因為突然緊繃的情緒而崩潰。


    蘇萌原本還既緊張又不安,還加上思慮煩惱等等各種不良情緒而感覺心口發悶渾身顫栗,在袁媛和雪姬的幫助下,十分神奇的,在一熱一涼兩股氣息在她身子裏流轉過後,她馬上感覺神清氣爽,渾身舒泰,要不是地方不對,她都得忍不住發出聲來。


    好在電梯半分多鍾就到了頂層,服務員領著五人來到了張舒俊今天預定好的包廂。


    心思壓根就不在吃飯上的幾個人隨意的點了八九樣這裏的招牌菜,因為在座大多數的人都是女士,就又要了幾份鮮榨的果汁。


    服務員幫忙記好了菜單,布好了餐具,知道不需要他們在一旁提供什麽別的服務之後,也就利落的退出包廂,把空間留給了這幾位客人。


    這間包間之前沒有細說,這裏也不贅述,去過什麽三四五星級酒店用餐吃飯住宿消遣的朋友們盡可以盡情去展開聯想,作者很抱歉,實在是窮,雖然說是做過工程監理、社會記者、賣過恆大豪宅、當過支教老師,可是這方麵的見識,那是真沒享受過,實在想不出來。


    不過可以寫一個小玩意兒,就是掛在窗邊的一套玲瓏精致的風鈴,側開的窗口滑進一縷微風,那風鈴兒就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美妙樂聲,空靈悅耳。


    至於什麽舞池歌台、香木桌椅之類,不外乎雍容華貴的那一套。


    在座的也不是真的為了來這消遣娛樂的,心裏都藏著事兒呢,也唯有那串“叮叮”作響的鈴鐺,那既不吵鬧又不繁雜,簡單而又多變的奏鳴,是真的讓人心情舒暢!


    倒不愧是能讓各路高官豪富們流連忘返,趨之若鶩的所在,這裏且不說隱藏了多少醃臢肮髒不堪入目的故事,單論其規劃設計的格局、內部的裝潢修飾、還有從上到下的各種服務,那的確是在這小小的廣陽郡城裏,稱得上是首屈一指!


    各種美味佳肴很快就上齊了,為了照顧各位女士的口味,張舒俊點的主要都是像鬆鼠鱖魚、雪綿豆沙、糖醋裏脊、拔絲黃菜之類酸甜口的菜肴。


    當然也少不了灌湯黃魚、開水白菜、蟹粉獅子頭、文思豆腐這些本店招牌。


    說起來不多,不過就這些菜,五六個人吃是足夠了。


    還是那句話,他們來這吃飯就不僅是為了消費來的,主要的目的,還是奔著那麵詭異莫名,能讓現在的張舒俊都直覺的感到危險的鏡子!


    當然了,既然來了,肯定也不能白來,這餐席麵上的菜,都是一些酒店專門請的各派名廚操刀的名菜。


    好歹也是開個席,怎麽著也得吃好喝好不是。順便也算為蘇萌這個老同學壓壓驚,還有給大老遠過來從漁陽到廣陽來的袁媛姐妹仨接風洗塵。


    席間大家沒有怎麽發言,除了偶爾勸勸菜、聊兩句,基本上算是比較酣暢淋漓的享受了一番美食。


    等到隨意的吃了點飯後的水果,喝完了果茶,時候也就一晃眼到了差不多十點多鍾,大約和黃標失蹤前參加的宴會結束的時間,也就差不多有半小時左右。


    這個時間段,酒店上下正是客忙的時候,實在不是動手的好時機。


    實在是飯也吃完了,茶也喝夠了,走也不能走,留著又無聊,張舒俊倒是無所謂,盤盤葫蘆也能打發時間,其他的女同誌們可沒他這個份閑情逸趣。


    到底還得是丹芸,不僅性子活潑,還有一身的藝術細菌,歌舞俱佳,平日裏卻也少有展示的機會,就提議獻上一段表演,然後大家有什麽才藝也展示一下,也好消磨消磨這段空閑無聊的時間。


    這個提議不用說,馬上得到了幾位女士的一致讚同。


    正好在這包廂裏有裝修的格外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舞台,不物盡其用一下也是浪費了。


    於是丹芸在眾人期許的目光中,身姿輕盈的一躍,就從席間飛到了舞台中間。


    一襲紅裙的丹芸在舞台上一轉身,身上的長裙已經變幻成了流雲水袖、粉彩披肩的表演服。


    輕舒廣袖,慢擰腰肢,丹唇微啟,這一刻,丹芸絕對是場中最耀眼的存在。


    尤其是蘇萌,雖然已經知道了丹芸的身份,可也沒見過這種一轉身就能變幻妝容的玄奇啊,早就被震的目瞪口呆了。


    ——前麵忘了提了,為了行動方便張舒俊和袁媛他們出來之前,早已換上了那幾身合成出來的,堪稱法寶的衣裳。隨心變個模樣,不過是它們最低級的能力。


    接下來的時間,將是獨屬於丹芸的閃光時刻。


    “春風~暗~送~杏~花香~~,


    燕~子~雙飛~~繞~雕梁~。


    未~央~涼夜~影~成伴~~,


    與~誰~堪~唱~鳳求~~凰?


    ……”


    一首小曲,淺吟低唱,婉轉動人,把那詞中孤冷寂寞卻又情絲萬縷、百轉千迴的情感,演繹的惹人忍不住的牽動內心深處的共鳴。


    唱罷,袁媛、雪姬自不用說,畢竟是見識過丹芸對歌曲的演繹功力的,這次的表演那不過是小試牛刀而已,還遠沒發揮丹芸她的真正實力。既沒有配樂也沒有編舞,不過是一曲清唱、水袖輕揮,聊做姿態而已!但是唱的好聽,掌聲還是少不了的。


    可蘇萌哪聽過這麽又古典又優美又淺顯易懂的詞曲啊,她之前喜歡的音樂,當然也是訴說描寫那些情情愛愛的,可都是一些特別直白通俗的歌曲,像什麽“你愛我你不愛我你到底愛著誰?”;“你到底有幾個好妹妹?”;“你身上有她香水味”……如是之流。


    今天開始見識了傳統音樂的美,蘇萌才覺得自己之前聽的那些情歌,和這首小曲一比,簡直就是低俗下流,不堪入耳的垃圾。


    那小手拍的,都通紅了。嘴裏還喊著:


    “好棒!再來一首……”


    丹芸婉轉躬身,施禮謝幕。從舞池中下來。


    “我就不獻醜啦,還是請媛姐姐和雪兒表演吧!”


    奈不住其他幾人都起哄,非要讓丹芸再來。


    經不住大家的熱情,丹芸隻好迴到舞池。


    “那小女子就獻上一曲,不過嘛,”丹芸眼波流轉,瞥向獨坐一旁看熱鬧的張舒俊“隻是清唱難免單調,公子,可願為奴伴奏一迴?”


    張舒俊正跟著起哄架秧子呢,萬沒想到自己看個熱鬧,還得被迫營業。


    不過難得大家開心一會兒,他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把手中葫蘆一拍,從葫蘆裏取出一架瑤琴。


    調軫理弦,試了音色,“錚錚淙淙”彈了幾個散音,然後舒緩悠長的琴聲響起,起了個過門,調取《清平》,韻達清商,為丹芸伴奏起來。


    丹芸隨樂曲,合節拍,斂雲袖,轉玉足,擰腰肢,丹唇輕啟,樂歌如訴,


    “春風又 吹紅了花蕊,


    清溪應見 鴛鴦戲水。


    一剪 嫣然暗香縈眉,


    擾亂那青絲 兩分飛。”


    張舒俊指下琴音流轉,接唱道:


    更盡人初醒,(張唱)朦朧,(芸和)


    闌珊牡丹叢。(張唱)尤濃。(芸和)


    雕窗掩芳塌,(張唱)妝鏡,(芸和)


    花鈿玉玲瓏。(張唱)傾城。(芸和)


    醉依葡萄架,(張唱)笑盈,(芸和)


    引得雙蝴蝶。(張唱)落衿。(芸和)


    繼而琴音漸弱漸稀,唯有丹芸婉轉的歌聲唱:


    “三杯酒 芙蓉女兒淚,


    四更 五鼓難以入睡。


    往事呀如煙 夢難追 。


    春風又 吹紅了花蕊,


    清溪應見 鴛鴦戲水。


    一剪 嫣然暗香縈眉,


    擾亂那青絲 兩分飛。


    往事呀 如煙夢 難 追……”


    丹芸邊歌邊舞,隨歌而動,忽而若推窗望月,俄爾似酒醉朦朧,或如對鏡理紅妝,或似憑欄嗅花濃。


    一時做春閨夢醒,一時變蝶戲花叢。綻妍笑如見情郎遠歸,蹙娥眉難說離愁閨恨。


    一顰一笑,無不惹人憐愛,一起一伏,恰如情海翻波。


    琴歌協鳴,男女合唱,首尾唿應循環,可謂詞、曲、唱、演俱佳。


    琴聲歇,歌聲罷,餘音嫋嫋,入耳入心。


    袁媛、雪姬和蘇萌毫不吝嗇自己的掌聲,連連叫絕。


    一時間整個包廂裏,鼓掌聲、讚歎聲不絕如縷。


    張舒俊收迴瑤琴,和丹芸從舞池中下來,恍然間真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一對兒天仙璧人下凡塵。


    今夜星光閃閃,而最閃亮的一顆,無疑便是那一身紅裙,豔光四射,才貌雙絕、風華絕代的——歌羞百靈鳥,舞羨紅鳳凰的小女鬼——丹芸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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