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黑麻想以五陣賭輸贏,請赤黎軍領袖到城中敘談。眾人商議認為葉爾羌汗國雖到窮途末路,但想接二連三攻下剩餘所有城池也並非易事,而且刀槍無眼會傷及太多無辜的百姓。遊善存喝住使者:“得得得,你小子別叭叭了。你們怎麽劃道,我們就怎麽走,刀山火海、龍潭虎穴也闖的過去!”


    赤黎軍留黎錦強等心腹統領三軍繼續圍困莎車,其餘人盡皆入城參會。阿黑麻得知消息率文武官員七八百人列隊相迎,又布置城中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兩廂見麵以禮相待,近看阿黑麻隻見此人身長九尺,膀大腰圓,鼻似懸膽,眼賽鋼鈴,麵如黑鍋底,一部絡腮胡嘎哩旮瘩。阿黑麻握住李成危的手:“想不到名揚四海的赤黎軍眾領袖竟這般淳樸,真令人敬佩呀!”李成危這些人從小就生活簡樸,沒體驗過奢華也不會奢華,再加上赤黎軍軍規禁止奢侈享受,所以看起來都很土。阿黑麻臉上樂嗬嗬可手上暗中使勁,想給李成危攥得齜牙咧嘴來個下馬威。李成危心裏明白:呦,給我來個揝兒!手上也攢足力氣使勁捏阿黑麻,而臉上卻麵帶笑容。阿黑麻暗自佩服:“裏麵請!”五局賭輸贏的場地正在競技場當中。這座競技場緊挨十字大街處於鬧市區,外形酷似古羅馬鬥獸場,上下兩層圓形的結構,中央一塊平地作為表演區,周圍看台逐排升起,沒有永久性的屋頂,長寬均在五十米左右。駱足邊跟著人群前進邊仔細觀察周圍情況,腦子裏飛速思考著退身路線。


    兩撥人於看台分賓主落座,由主持人宣布基本規則,尤其是打死打傷概不負責讓赤黎軍這邊為之一振。正式開始之前,阿黑麻最後發言:“競技場血腥殘忍,我看還是別比了吧。你赤黎軍既非明朝軍隊,何必為朝廷流血拚命呢?我聽說過中原《水滸傳》的故事。水泊梁山接受詔安後北征遼國、南平方臘,到頭來損失多少弟兄不說還被朝廷一一陷害,可謂竹籃打水一場空。你赤黎軍收複南疆又能怎樣,恐怕是重蹈覆轍難逃厄運呐。”李成危霍然站起:“赤黎軍從未歸順朝廷,收複南疆也不會將領土送予明朝。明朝隻是中國的代理人,而新疆永遠是中國的領土。赤黎軍為國效力豈有疑乎?”阿黑麻默然。


    比賽正式開始。就見主看台左側桌子後麵站起一小孩,三躥兩跳唄兒唄兒唄兒來到正中央梅花圈。剛一開始大夥兒都格外注意,一瞅這主兒七尺不到的小個,一張娃娃臉,高鼻梁,大眼睛,二目如電,五官立體,外形粗狂,身穿“袷袢”長袍,右衽斜領沒有紐扣,長方形金色絲巾刹腰,下麵是蹲襠裷褲、抓地虎快靴,往手中看拎著一條獨腳娃娃槊。獨腳娃娃槊外形好似一個打更念作的小孩,一條腿盤著,一條腿蹬直。蹬直的腿延伸很長,同時也是兵器的手杆。這條槊由渾鋼凝鐵打造,分量足有六七十斤。來者非別,正是勁敵阿布杜拉提甫。阿布杜拉提甫單手叉腰,樂嗬嗬往那一站用小尖嗓子高聲朗誦:“呀呔!各位英雄,各位來賓,現在五陣賭輸贏開始,本王子不才我是頭一陣。金湖嶺一戰咱們都混了個臉熟,但說實話沒分出個輸贏勝敗。今天在競技場咱們好好比劃比劃,看看誰是出乎其類、拔乎其萃的英雄,誰是酒囊飯袋、壓馬的肉墩!我先練趟槊壓壓場子,要求各位子弟老師、武林前輩賞臉,看我練得有不到之處多加指點,閑話少說,說練就練!”再看阿布杜拉提甫往下一塌腰,雙手一捋這條槊,唿,唿,唿,嗖嗖嗖嗖嗖嗖,把兵器掄開唿唿帶風,這就說明十歲的小孩力大無窮。在場的都是練家子,都看得出來這小孩確實有真功夫,兵器怪人也怪,不覺暗自稱奇:罷了,真是長江水後浪推,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阿黑麻見自己兒子武功了得更是洋洋得意。有的大臣順風接屁,一個勁的打溜須:“好啊!練得好!”無不鼓掌稱讚。活動完了筋骨小孩唰啦一收招,氣氣不長出、麵不更色,朝客看台一抱拳:“赤黎軍的各位,方才我獻醜了啊,如果練得不好各位包含。父汗非讓我開場,頭三出沒好戲呀,可我年紀小也就不在乎臉麵啦。赤黎軍的各位,哪位英雄能捧捧場跟我交交手,有沒有?”這就叫叫號。赤黎軍這麽多年摸爬滾打,排得上名的將領也有幾十員,但泠寅道、殿前香、施百年前不久剛和阿布杜拉提甫交過手,深知此人的厲害所以未敢輕動。可這個場合正是人前顯貴、鼇裏奪尊的時候,總有人急不可待。再看客看台右側前排站起一人,壓不住火嗷嘮一嗓子:“我去!”眾英雄扭頭瞧看正是金占虎。李成危心裏忐忑,把兄弟叫至近前:“四弟,你可千萬別把他當小孩看呀。”王朝義也勸:“老四,咱們這麽多人呢。你甭著急,往後有的是仗要打!”火妹妹知道四哥到底有幾斤幾兩,怎麽勸也沒勸住。再看金占虎提帶撩袍,噔噔噔步流星走下看台進入梅花圈。有人牽過戰馬,二將飛身跨上坐騎。金占虎用錘頭點指:“娃娃,你胎毛未退、乳臭未幹,還是迴去上學吧,別年紀輕輕命喪此地。”阿布杜拉提甫嘴上謙虛客套實則驕傲得很,應了那句話叫:小馬乍行嫌路窄,大鵬展翅恨天低。他以為出戰的一定是泠寅道這種頭排的上將,結果一看這人三十多歲長得五大三粗不認識,心中十分不悅就動了殺機。“來者通名。”金占虎把手中兩柄镔鐵壓油錘一碰:“連我你都不認識,某家乃赤黎大將金占虎是也!”“哦——沒聽說過。姓金的,你可知道當場不讓步,舉手不留情?我勸你迴去,把那有能耐的換來。你呀,還不配和小爺交手!咱倆一交手我栽了,忙活一頓打了坨臭狗屎。”這話說的夠難聽的,金占虎眼眉倒豎,虎目圓睜,須髯皆炸:“小崽子少貧嘴,接招!”說罷馬往前催,掄雙錘泰山壓頂朝小孩頂梁便砸。阿布杜拉提甫駁馬往旁邊一閃,單手掄獨角娃娃槊海底撈月從下往上兜:“來的好!”耳輪中就聽見嘡喨喨喨喨,雙錘正砸在槊杆上。镔鐵壓油錘掂起三尺多高,好懸沒撒了手,震得金占虎膀臂發麻,骨頭節發酸。哎呀!金占虎心想:這小孩怎麽有這麽大的力氣呀,要不加以小心今天還就要壞菜。再看阿布杜拉提甫輕鬆自如毫無懼色。二人旋迴戰馬往前一湊二番進攻,這迴可看出來了金占虎雖是一員猛將,但在阿布杜拉提甫的麵前完全施展不開,逐漸隻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客看台上的人都跟著緊張,一個個緊攥拳頭為金占虎捏把汗。尤其是李成危都站起來了,手扶桌子身體探出多遠,心裏默默禱告:老天爺保佑,千萬別讓我這兄弟出事啊。眨眼二十個迴合過去,阿布杜拉提甫突然雙手打滑橫握娃娃槊沒沒打出去。金占虎一看眼睛放亮心想機會來了,掄大錘雙風貫耳拍小孩太陽穴。可錘也發出去了,再看人和馬蹤跡不見。欸,哪去了呢?其實這是阿布杜拉提甫故意賣個破綻,利用時間差駁馬轉到金占虎身後,舉起獨角娃娃槊照準金占虎的腦袋:“你給我在這吧!”啪!這下正砸在頭上,打了個萬朵桃花開。金占虎吭都沒吭一聲,死屍當場栽於馬下。再看看台上李成危咯兒嘍一聲,兩眼一翻背過氣了,疼得!眾人一陣忙亂趕緊搶救,捶打前心抹擦後背好半天才讓李成危緩過氣來。“哎呀,四弟啊!你死的太慘啦!”哭得兩眼發紅,二十多年的兄弟轉瞬就沒了,難怪說瓦罐難離井沿破,做大將難免陣前亡。這陣小將高迎祥和副將王之爵把人抬迴來了,血跡擦幹隻得暫時放在彩台的後麵,用衣服把屍體包裹起來。


    其餘人和金占虎交情也都不錯跟著掉眼淚,可光哭解決不了問題。殿前香止住悲聲:“危哥,我去給虎子兄弟報仇!”說罷正盔抖甲疾走如風下看台進入梅花圈,搬鞍認鐙飛身上馬。阿布杜拉提甫和殿前香交過手,所以話不多說鬥在一處。殿前香從來沒像今天這樣把水磨禪杖都使神了,忽而橫掃千軍,忽而戳天鏟月,與阿布杜拉提甫大戰五十迴合不分勝負,可因情緒不穩定導致杖法散亂,最後無奈敗出梅花圈。“我來!”施百年不由分說手提樸刀入場,自己牽過戰馬大戰阿布杜拉提甫。他雖然刀法驚奇但因不是寶兵器不敢輕易去碰獨角娃娃槊,所以在硬件上就吃這一層虧,四十迴合後也敗出梅花圈。阿布杜拉提甫連勝三陣勢不可擋,小胸脯拔拔著,小肚子腆腆著,尾巴都快翹到天上了,繞著梅花圈嗒嗒嗒遛了三趟馬:“泠寅道、沙拉夫丁,你們都貓在後麵幹嘛呢?”泠寅道最容不得敵人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拍案而起:“待我去挑了他!”沙拉夫丁也主動請纓:“殺雞焉用宰牛刀,讓我去收拾收拾這個小侄子!”李成危潸然搖頭,雙手把二人按住:“坐下,誰都不許去。”駱足明白九哥的意思:“二位且坐。阿布杜拉提甫乃一餓虎,即使你二人獲勝也難免受傷,後麵幾陣又派誰上場呢?”眾人心有不甘。


    李成危示意赤黎軍第一陣認輸,引得主看台一片叫好聲。主持官把手中的小紅旗晃三晃、搖三搖,第二陣開始。就見主看台上第二排的盡頭兒站起一個人,真是高人一頭、乍人一臂,踩在台板上嘎吱嘎吱山響,大步流星來到梅花圈。這位甭說練武藝,往這兒一戳一站引得全場一片驚噓之聲:“嗬嘶,呦呦,哥哥兄弟啊,這家夥是人嗎?”“就說啊,怎麽那麽大個呀?”鬧了半天這個人個頭都出了號了,以至於在場的四五千人沒有第二份。這位身高能有一丈三尺五,頭似麥兜,眼似鋼鈴,滿腦袋帶卷兒的黃頭發,梳著十六根蝦米須麻花似的辮子,用金環扣在一塊兒。往頭上一看,帶著三叉漢寶金冠。身披牛皮的麒麟寶甲,前有護心鏡,後有掩心境。腰紮獸麵吞頭絲緞帶,鳳凰裙遮住雙腿,腳下蹬著一雙特大號的牛皮戰靴,看年紀三十歲掛零。大腿好像房梁,胳膊好像房檁,麵如青蟹蓋是滿臉的殺氣。他圍著梅花圈轉了三圈兒,然後麵對客看台說話:“哎——哎!赤黎軍的認識我是誰嗎?我乃葉爾羌汗國阿黑麻可汗的臣子,人送綽號‘頂天立地神威大將軍’。我叫巨無霸!我這陣不比別的就比力氣。咱們練武的人都懂一力降十會,不管你有多大的能耐沒勁兒就得吃虧。諸位上眼,我可要獻醜了!”他說完之後又下來幾個汗國的軍兵,幫著他摘盔卸甲換好短衣襟小打扮,接著拿過一個裝白灰的盆。巨無霸兩隻大手伸到裏頭揉了揉白灰,之後點首示意。手下的蕃兵早給他準備好了,時間不大就聽場外,嘎啦,嘎啦,嘎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大夥兒一聽:什麽玩意兒?順聲音觀瞧,從東北那邊空隙推進一輛鐵車。這鐵車的分量沒有三千斤也差不多少。車身長七尺,寬四尺半,完全是生鐵鑄造,下麵帶著六個鐵軲轆,前麵安著十二把尖刀。人們一看都知道,這種東西就叫鐵滑車,可奇怪的是此車比正常的車還要大兩圈。就見巨無霸把胸脯一挺,用手指著鐵花車:“大夥兒看見沒有?這上邊有字,兩千五百斤!我就拿它練一練。”說話之間,就見他將鐵滑車後邊那倆把揪起來,沒費吹灰之力往前推了九步又往後拉了九步,然後拉著車圍著梅花圈轉了三圈。接著,巨無霸又在盆裏頭往手上抹了點白灰,圍著鐵滑車轉上幾圈往下一塌腰把車頭扳住了,另一隻手把車後邊的把扳住了。就見腦瓜子一晃使個騎馬蹲襠式,叫喚一嗓子:“欸嗯啊——啊,起呀!”就這一嗓子山穀都應迴音。兩千多斤的鐵滑車當時就離了地,被巨無霸抱在懷中。又見他一轉身的功夫:“起呀——呀!欸咿!”把鐵滑車舉過頭頂。在場眾人無不驚駭:“哎呦我滴媽,是人嗎這家夥?”“好大的力氣!果然神力,好呀!”競技場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巨無霸輕輕的又把鐵車放下,稍停片刻眼望客看台:“哎,哪位如果按照我這樣能做到就算你贏。哪位下來比比力氣?”這下真給大夥兒叫住了,不怕千招會,就怕一招熟。巨無霸身高體壯專門練舉重的功夫怎麽跟他比,可舉不起來就得算認輸。


    李成危向四周看看:“哪位英雄敢下場較量?”話音未落,就見旁邊站起一人正是泠寅道。大夥見是道哥心裏打鼓,雖然知道他武藝絕倫又用槍挑過鐵滑車,可是一百二十斤玩舉重能行嗎?泠寅道倒是麵無懼色,進梅花圈站在巨無霸身旁:“哎,我陪陪你。”巨無霸低頭一瞅麵前站個“瘦幹狼”,一百二十斤舉鐵滑車不是笑話嗎?他看罷多時把嘴撇得跟瓢一樣:“啊哈哈哈哈哈哈,朋友,您是哪位呀?”泠寅道正運著氣呢,沒抬頭搭理他。主看台上有不少人認識,便朝下麵喊:“喂,他叫泠寅道,人送綽號‘集結神王’”哎呦,巨無霸倒吸一口冷氣,因為泠寅道名聲太大,集結槍法長勝無敵威震四海,不禁被氣場所製退在一旁。單說泠寅道把腰帶勒了勒來到鐵滑車跟前,先按按把又調調前頭圍著轉了幾圈,把氣功運得就差不離了然後一轉身操起鐵滑車後邊的兩個扶手。他稍微一用力,嘎吱!骨碌碌地圍著梅花圈轉了三周,然後往前推九步又向後拉九步跟巨無霸都一樣。巨無霸奇怪:行啊,瘦幹狼不次於我,這勁兒從哪兒來的?想到這兒他鼓掌叫好:“朋友行!你再舉給我看看。”“好嘞!”泠寅道有點緊張:當著這麽多人舉不起來命就得搭上,胳膊腿兒一軟就得砸扁了,不拿出點真本領可真不行。再看他騎馬蹲襠式站好,挺脖子晃腦袋運用達摩老祖易筋經的功夫,舌尖頂住上牙膛,叫丹田一力混元氣:氣發丹田貫於中樞,中樞又貫於四肢,要仔細看那胳膊腿突然粗了三圈,一手抓住車把,一手扳住了車頭一較勁:“起呀!”鐵滑車離地。兩旁看的人無不讚歎:“啊呀,還真有把子勁兒!”人們全神貫注地看著。泠寅道稍微緩了口氣,往前上步身子一轉個兒順勢使勁:“起呀!”把鐵滑車舉過頭頂。全場立刻掌聲如雷,震撼天地!赤黎軍的人加倍唿喊:“道哥神力!舉得好!”李成危也從剛才悲痛中緩過勁來。人都有“人來瘋”的毛病,泠寅道也不例外。本來他想舉過頭頂跟巨無霸相同然後把車放下,可這會兒又改變主意了。他想:自己如果跟巨無霸一樣就遜色了,因此一高興舉著鐵滑車圍著梅花圈繞了三周。原地站著和走動起來大不一樣,顯示比巨無霸的力量大得多。泠寅道轉完了覺得胸膛發熱、眼前發黑,兩條腿也有點支撐不住,心想:不好,趕緊見好就收吧。可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巨無霸有勾勾心:姓李的把車一放我就輸了,叫我舉車轉三圈怎麽可能!我在可汗阿黑麻麵前打過保票要壓蓋中原,如今輸了有何臉麵見人?於是他心生毒計,忙往前緊走兩步,兩手一揚假意扶車,同時左腿抬起用膝蓋一頂泠寅道的腰,嘴裏還說了一句:“囊死給!”泠寅道舉著車,支撐的力量全在腰上,如果被頂必死無疑。幸虧客看台上的伍三海曾出國遊學略懂維語,朝下麵大喊:“道哥小心!他要害你!”泠寅道聽得清楚不由火往上撞,急中生智攢足最後一口氣把鐵滑車往後一翻,身子往前一縱。鐵滑車落到後邊巨無霸的腦袋上砸個正著,頓時拍成肉餅鮮血迸飛,引起主看台一陣騷亂。


    主看台上還有一個巨無霸的親弟弟叫山得山,見胞兄慘死痛不欲生,嗷地一聲就從看台上蹦下來,操起長把紫金瓜殺奔泠寅道。泠寅道氣力不足隻得左躲右閃,但梅花圈場地有限光躲不是辦法。眼看要頂不住勁,沙拉夫丁手疾眼快在座位上張弓搭箭,嘎吱吱吱吱,砰!離弦之箭正中山得山哽嗓咽喉。山得山慘叫一聲死於非命。這一死不要緊,主看台上就炸了鍋了。偏副戰將站起幾十號,各拉家夥就要衝擊梅花圈。赤黎軍一看:怎麽著?打群架?倉當啷拽出刀劍準備動手。阿黑麻還是比較沉穩,示意大家坐下:“比武前說的清楚,打死打傷無需償命,都把家夥收起來進行下一陣。”


    紅旗搖動顯示赤黎軍獲勝第二陣,同時第三陣開始。不一會兒從看台上下來一個老道,一步三搖走進梅花圈:“無量壽佛,善哉善哉。”赤黎軍眾人一瞅,這老僧長得挺兇,瘦得皮包骨,頭似骷髏,深眼窩裏一對小藍眼珠,一閃一閃冒鬼火;小鷹鉤鼻鰱魚嘴,焦黃胡須散滿前胸,一色灰色僧衣,身披袈裟,胖襪雲屢,活脫是骷髏成精。就見這老僧撅起大胡子滿臉堆笑:“貧僧乃昆侖山人氏,此次前來受可汗之托和我徒兒阿布杜拉提甫王子邀請特來幫兵助陣,有個小小的綽號叫‘達摩昆侖僧’,複姓歐陽雙名天普。”歐陽天普的確是當時了不起的人物,如今已經八十歲掛零,早年間連遭父母雙亡、喪妻、失子的刺激,於中年看破紅塵離開中原出家在昆侖山。當時明朝有四大高僧,分別是雲棲祩宏、紫柏真可、憨山德清和藕益智旭。歐陽天普和這四位是師兄弟關係,但因觀念不同少有來往,為證明自己境界高人一等收阿布杜拉提甫為徒,傳授武藝絕學望其有朝一日執掌葉爾羌汗國擊敗明朝,可以說野心不小。李成危等人都知道有句老話說:僧、道、婦女不可臨敵,臨敵必有特殊的本領,所以都聚精會神看著。歐陽天普接著說:“貧僧一不善武藝,二沒有力氣,所以隻給大夥變個小戲法,請大家賞臉。”說完衝後麵一擺手。四個小和尚抬進一張八仙桌放到梅花圈中間,另外四名小和尚抬出個圓圓乎乎的大東西,外麵蓋著紅布,裏邊是什麽誰也猜不透。歐陽天普指指這桌上的東西:“各位賞臉!”好幾千人伸著脖子瞪眼仔細看,看完無不吃驚。鬧半天那桌上放著一顆假人頭,體積特別大直徑差不多有一米,是個白臉大胖子,濃眉大眼、寬鼻子方海口,眉毛、牙齒、頭發都像真的。歐陽天普圍著桌子轉了兩圈,手指人頭:“諸位看見沒,這是個木製的人腦袋,怎麽練呢?”就見他用手指一捅“人頭”的左眼,隻聽“嘎巴”、“嘩啦”,頓時“腦袋”開裂成四瓣,再往裏麵瞧有個黑漆小托盤,上麵放了四個菜一壺酒,一雙筷子,一隻酒杯。歐陽天普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然後把酒杯往空中一舉:“這是壺上好的酒,恕我禮貌不周先喝一口。”仰脖子將酒喝幹,然後把酒壺酒杯放在原處,“這還有四個下酒菜,我再讓‘人頭’迴歸原位,大夥兒看啦!”就見他用手一攏,“哢叭”,又將“腦袋”對到一塊兒。“大家看見了,人頭裏麵有四個菜一壺酒。我想請哪位能按我這樣按動消息兒把人頭打開,那四個菜一壺酒就當作進見禮。誰能打開,請!”


    大夥看這玩藝兒有意思,覺得安排得真特殊。但明眼人都懂,看來輕鬆愉快其實不然。歐陽天普一輩子研究西洋八寶、轉心螺絲,專門設計消息兒埋伏,就拿莎車城來說,衝天刀、立天弩、翻板、轉板、連環板、髒坑、淨坑、梅花坑到處都是經歐陽天普一手製造,隻不過目前時候未到還沒有擺在明麵上。“人腦袋”也不例外,你不懂得消息兒埋伏根本打不開,而且裏頭還有什麽零碎兒誰也猜不透,所以大家沉默不語。歐陽天普連讓了三遍,轉迴頭來衝客看台又說:“無量壽佛!怎麽,各位要冷場啊?前兩場興高采烈,到我這兒冷了場可不好吧?赤黎軍盡是高人藏龍臥虎,真格的您就打不開?如果這樣我可揀便宜了,第三陣算我贏!”言猶未盡,就見高又壯和郗麻稈站起身子:“我們來試試!”大夥都沒想到這二人敢上場。原來,高又壯和郗麻稈加入赤黎軍後寸功未立、寸土未得,始終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為給自己正正名聲所以踴躍報名。二人來到假人頭前圍著它轉了幾圈,仔細找消息兒埋伏在什麽地方。其實他們根本不懂,隻能瞎貓碰死耗子亂摸。左摸摸發現眼睛不動,右摸摸發現耳朵也不動,最後找來找去終於看出毛病在門牙上。這門牙就是中央戊己土,似乎可以活動活動。二人高興把衣襟往上卷了卷,各伸出兩個手指頭奔門牙就來了:“老和尚,你輸定了!”結果發現指尖的力量不夠。於是二人又用手掌重新推,這次門牙果然向裏一縮,耳輪中就聽“嘎吱!”嗯?這聲音跟方才那聲音可不太一樣,怎麽迴事?倆人心裏正琢磨著,就在這一刹那可了不得!這個假人頭的鼻孔之中突然打出六支毒箭。因為高又壯和郗麻稈就挨著桌子站著,離假人頭距離不到三尺,而弓弩尤其迅速快得很不容躲閃,啪啪啪一個連發,可歎高又壯和郗麻稈連地方都沒挪,紛紛前心中了三支毒弩。倆人瞬間就感覺到渾身發麻、胸膛發熱,噗通一聲摔倒在桌子下邊頓時七竅流血而亡。


    正是:今成一丈夫,坎坷愁風塵。


    要知赤黎軍如何破陣,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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