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坐懷不亂真君子,色膽包天淫欲人。


    調戲民女致身死,殺人無罪藐蒼天。


    苟巴趁與李寅卿獨處之時正欲強行非禮,恰巧泠寅道下班歸來。他一個箭步衝進房中,拉開苟巴掄拳要打。拳頭剛剛舉過半空,苟巴自知理虧同時也被泠寅道的舉動嚇得不輕,於是嬉皮笑臉地轉過身來半蹲著亮出蜷縮姿勢,一邊提褲子一邊仰著臉,樂嗬嗬、賤嗖嗖地緩解著尷尬的氣氛。


    泠寅道早知道是苟巴,可拳頭遲遲不肯落下。他心裏清楚,一但落拳必將迎來一頓雷煙火炮、口誅筆伐:外界眼中沒有不良的學生,隻有不好的老師;小孩子哪有什麽壞心思,都是天性純良的;未成年人不懂事是正常的;大人怎麽能和小孩一般見識;小孩做點出格的事那叫活潑可愛;大人不能嚴厲要求,要還給兒童天性……僅僅是這些吐沫星子就可以致人於死地,更何況一個未成年人做什麽事都不犯法,而自己打學生不論因為什麽瞬間從有理變得沒理。敢舉拳頭把心中的怒火運到指尖,這是老實人最後的反抗。


    泠寅道轉頭看妹妹衣服雖然有些淩亂,但扣子都還是係嚴的知道應該沒有發生些什麽,才緩緩地放下拳頭,眼裏帶火盯著苟巴恨不得一口咬碎了他。李寅卿淚如雨下,哭著喊了一聲:“哥,哥。”躲在泠寅道身後不敢抬頭。


    泠寅道安慰妹妹先迴她的臥室,接著點手罵道:“苟巴你個畜牲!給我跪下!”苟巴看老師這次是真發火不敢不聽,慢吞吞地半蹲著跪在泠寅道麵前。“你個人麵獸心的東西,對我妹妹做了什麽,講!”“沒,沒做什麽,我讓寅卿姐姐給我講題。我們都累了,就一塊躺在床上歇會。”“扯他媽蛋!你是不是想強暴我妹妹,是不是!”無論泠寅道如何怒吼,苟巴死不承認自己的錯誤,擺出一副肉頭陣。他很清楚老師對他毫無辦法,除了吼兩聲也不敢有什麽實際上的懲罰措施,慢慢壯起膽來挺直腰板做出一份混不吝的架勢。泠寅道罵到最後,看著自己無能為力、窩窩囊囊的樣子不禁放聲痛哭。


    當今五月初,苟巴還要住在老師家一個多月的時間。雙方抬頭不見低頭見,關係還不能鬧得太僵。因此,苟巴調戲李寅卿的事也漸漸作罷不再提及。泠寅道為防止危險再次發生,一麵抽空教妹妹武藝能夠防身自保;一麵讓妹妹放學後先不迴家,等自己下班後去接她同行。


    然而,人有失手馬有漏蹄,泠寅道計劃的再周密也趕不上事情的突然變化。時間來到六月初,區學政突然下令:本學期各個學校期末考試卷子由各校老師自行出題。如此一來可忙壞了老師們,兩個公休日也不能閑著,白天都要聚到學校參與試卷設計直到很晚才迴家,這下就給了苟巴可乘之機。


    單說這天公休日下午,李寅卿複習完功課跟父母打聲招唿獨自一人出門,到離家不遠處的河邊散步。苟巴看泠寅道不在家,沒人能震懾得住自己,一股淫欲又湧上心頭,再加上有二十幾天沒有近距離接觸李寅卿,更想報複性地大放情懷。於是隨便找個借口溜出家門,尾隨在李寅卿身後。李寅卿一開始在河堤上踱步,周圍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遊人讓苟巴無從下手,後來越走離河麵越近,最終順著台階往下徑直走上一座搭建在岸邊河麵的小木橋。橋的外沿有一圈木樁和鐵鏈,是為了保證遊客不會失足跌落水中。這座小木橋本來是為遊人觀賞河水景色而建,但現在正值盛夏,木橋兩側和後麵的河灘中的淤泥裏能長出兩丈來高的蘆葦,完全沒過人頭頂擋住視線。木橋幾乎整個隱藏在蘆葦叢中,裏麵裝上四五個人不成問題,不是附近常住居民很少知此情況。苟巴看李寅卿走入木橋深處心中狂喜,見時機已經成熟噔噔噔小跑幾步,躡足潛蹤鑽入蘆葦叢中。李寅卿眺望河麵,倒背雙手吟誦著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慨歎大明朝如今麵臨著內憂外患,自己身為漢家女子卻不能為國效力。她精神入定、沉思良久,根本沒意識到有人在後麵跟蹤,不經意間一個轉頭正看見苟巴在離她幾步遠的位置獰笑。


    “你,你要幹什麽?”李寅卿往後退了幾步不安地問。“幹什麽,哼,姐姐你怎還明知故問呀?我喜歡姐姐,夢裏天天都是姐姐的影子,真恨不得每天都能緊緊摟著你、愛撫你。今天良辰美景,你我就在此歡愉如何,嗯?”苟巴用言語挑逗著李寅卿。“你個色狼,惡魔,畜生!再往前來我要喊人了!”“喊吧喊吧,附近人煙稀少,誰會多管閑事?我喜歡聽姐姐的玉音。”李寅卿往四下看,這座木橋隻有一個出口已經沒有退路。李寅卿被苟巴逼至角落,橫下心說:“你再若進前一步,我就跳河自殺!”苟巴先是一驚,然後放鬆地說:“別衝動美人兒,我可舍不得你呀。來來來,到我這來。”苟巴邊說邊往前蹭,突然伸手抓住李寅卿的胳臂,接著近身就要抱。李寅卿看安全逃生已然不能,為了不失貞潔絕望地身子向後一墜跌入水中。苟巴因為拽著李寅卿,順著慣性往前趔趄幾步,小腿被鐵索絆住,身體前傾栽入河裏。李寅卿本就不會水,又被苟巴從上往下一砸頓時神誌不清。苟巴手刨腳蹬,抓住了橋下的木樁奮力爬上岸。等轉身再托李寅卿時,李寅卿已經溺水絕氣身亡。


    可歎:香消玉殞恨魔手,一命嗚唿有誰憐。


    苟巴見自己殺了人不知是否要伏法償命,把屍體拋在一旁隻顧落荒而逃。泠寅道下班迴家後問父母,妹妹和苟巴身在何處。父母答不上來,說女兒可能去河邊遛彎怕是出了意外,憂心忡忡焦急如焚。泠寅道預感到事情不對,趕緊去河堤尋找,最終在小木橋上發現妹妹的屍身。


    李寅卿僵直身體看起來真可怕。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發出一種幽靈的光輝。她長大那沒有氣息的嘴巴,似乎正在訴說死前的憤怒與哀怨。臉色蒼白雙眼微睜,眼角和嘴角有一道深深的淚溝,令人觸目傷心。


    泠寅道抱緊妹妹的屍體,發瘋般地唿喚卻不聞一聲迴應。他心裏有痛,痛得是自己空有一身武藝卻未能保護好妹妹,再也看不到她的音容笑貌;他心裏有愧,愧得是自己一味地向上級妥協,任人擺布不敢反抗最終釀成悲劇;他心裏有恨,恨得是苟巴、苟巴娘這些沒有人性的豺狼虎豹、毒蛇猛獸,不能早日把它們肅清斬盡殺絕!


    哭罷多時,泠寅道含淚將妹妹的屍體帶迴家中。二老見狀當時背氣暈厥。泠寅道苦勸,抹擦前心捶打後背,好不容易才把父母喚醒。二老蘇醒過來,看見女兒屍體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不一會兒又暈倒過去。反複幾次,淚中帶血。


    轉過天來清晨,三人不舍地將李寅卿掩埋。在墓碑前,泠寅道發誓要為妹妹報仇雪恨。此刻,他心中已有計劃,先抓住罪魁禍首苟巴和苟巴娘,再到案打官司。說時遲,那時快,泠寅道火急火燎來到學校。正是上課十分,他衝進教室想找苟巴,可是苟巴沒來上學。接著他又來到苟巴家門口,看大門緊鎖,院內沒有動靜。泠寅道不管不顧,抄起旁邊的一根細木棍哐哐哐的砸門。旁邊有不曉事的路人,以為泠寅道是土匪下山搶劫,撒腳如飛去官府報案。不多時,一堆官差堵住胡同口,要捉拿泠寅道迴衙。泠寅道正要打官司,大步流星地跟隨眾人來到京兆府。


    公堂之上,泠寅道聲淚俱下陳述冤情。蔡大人聽後皺皺眉說:“苟巴奸汙令妹致死,證據不足啊。嫌疑人未能找到不能當麵對質,又沒有證人能為你作證,何況你當時並未在場,這讓本官無從決斷。而且你說苟巴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未成年人犯罪在本朝不允定罪隻許說服教育。我看你這官司打不得,迴家給你妹妹好好收斂吧。”“什麽!殺人重罪大人竟然不管?未成年人犯罪不判,這不是縱容孩子犯法嗎!那以後學生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難道都不犯法?”“放肆!無知小民,你懂什麽!汝身為老師竟說出這等荒謬之言,明明是你治教不嚴才引來此禍,不懂教育就不要亂講!本官可以發下海捕公文押苟巴母子到案,屆時問明原由再做定奪。你可願意?”“多謝大人。”


    泠寅道暫且不表,單說京兆府府尹蔡大人。蔡大人看這又是一起和教育有關的案子自然不敢怠慢,抽空來到教育司詢問情況。接待他的不是旁人,正是鄭竹姬。鄭竹姬和蔡大人單獨交談半個時辰後,又客套了幾句才不舍分別。蔡大人滿麵春風好像得知了案情的結果,顯出胸有成竹的樣子。又過幾日,蔡大人升堂審案,判泠寅道所告不實不予追查,將其轟出大堂。


    另一麵,鄭竹姬又與瑰瑾在高檔飯館商量對策。瑰瑾說:“姐姐真了不起,大功告成啦!”“不忙喜,現在泠寅道告狀不成,斷不會輕言放棄,就怕他豁出性命把教育界鬧個地覆天翻。”“那有何對策能安撫其心?”“你還記得上次苟巴娘來教育司投訴時,留下的她兩個家的地址麽……”鄭竹姬對瑰瑾耳語幾句。瑰瑾拍手叫絕:“高!實在是高!這下泠寅道可是要中姐姐的連環計啦!”


    六月中旬的一天下午,苟巴娘突然出現在門口,打扮得十分妖豔。等泠寅道帶學生出來放完學後,苟巴娘立馬上前像小姑娘一樣牽起泠寅道的手說:“老公,還記得我嗎?”泠寅道仔細一看是苟巴娘,恨不得當場撕碎了她。苟巴娘趕緊用纖纖玉指擋住泠寅道的嘴不讓他出聲,然後當眾嬌滴滴地說:“泠老師,我兒子苟巴不懂事害了你妹妹。我心裏也很愧疚深表歉意,可是苟巴是未成年人不能判罪。孩子說他特別喜歡您,喜歡和您相處。因此為了補償您的損失,我想把我嫁給你。寅道你知道嘛,我喜歡你好久了!你老實、善良、純潔。自打離婚以後,我已經很久沒有被愛情灼燒過了。和我結婚吧,苟巴就是你兒子。雖然我四十歲,你看我還是個仙女嗎?”


    泠寅道聽了這番話惡心得直反胃,一把甩開苟巴娘的手,罵道:“你他媽給我滾,滾!老妖婆,我真想砍了你!焯你媽的!”苟巴娘如冤魂纏腿,死拉硬拽泠寅道不撒手。


    周圍有不少圍觀的家長,笑嗬嗬地對著二人指指點點、品頭論足……


    正是:人為刀俎我為肉,連環計下又一劫。


    要知泠寅道能否擺脫困局,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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