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剛在千年槐樹的綠蔭裏藏好,前麵就來了一隊築基期修士,三男兩女共五人。兩個築基後期男修士,其餘一男兩女,都是築基中期。言清以前是在結丹後,才和同門師兄妹或者與善仁一道出門曆練的,遇上築基期小修士,她是不用躲的,自有他們恭敬地向她行禮。


    可現在,她隻有練氣圓滿的修為,身上還有暗傷,隻能發揮練氣後期的實力。所以,她隻好藏起來看他們意欲何為。


    言清明白,連教養了她一百多年的善仁都靠不住,這世上,除了她自己,誰都不能相信,都不能依靠。否則,等待她的,將是滅亡。她剛剛用自爆元嬰驗證了這個道理,修真界就是這樣一個冷血殘酷的世界。


    突然蹦出來的白萌陣靈也不能相信,隻不過它救了自己的命,且不能獨存於世間,需要載體寄存才能存活。再者,現下她實力大降,身上還有傷,一個人在外行走太危險,有實力不弱的陣靈相助,對她而言,也是一份保險。


    如此,不論為了是報恩,還是自保,她都應充當言陣的臨時住所。等過段時間,她把修為提升到結丹期,再重新替言陣找個舒適的新住所。結丹後,她便可潛迴仙羽門。屆時仙羽門的護山大陣對她而言將不是問題,護山大陣的開陣口訣她都記得,隻是那口訣必須要是結丹期修士發動才生效。善仁以為她已經身隕,護山大陣的開陣口訣應該不會有變化。


    善仁在仙羽門內人緣極好,眼線遍布,不知同夥幾多,其他人她都不能相信,能信的,隻有善靜、善法兩位師叔。仙羽門內,可以與善仁抗衡的,也唯有兩位師叔。善仁一個魔族王族,偽裝成人修,長年潛伏在白譚界,所圖定不小。


    自一萬年多前,白伏前輩帶領人族將魔族打迴蒼瀾界,聯合人族三十多位元後和元滿大能,創製了絕魔大陣,將魔界蒼瀾界和人界白譚界徹底分隔。從此,人族和魔族各處一方,互不通行。白譚界內的魔氣也因絕魔大陣,而漸漸枯竭。


    白譚界已近萬年沒有發現魔族的存在,善仁是如何通過絕魔大陣的?白譚界魔氣幾乎已絕跡,他是如何修煉到元後的?還有,他已在白譚界生存了兩千多年,是如何掩蓋自己魔族身份的?難道就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嗎?


    再者,既然善仁都能通過絕魔大陣來到白譚界,那其他魔族呢?如今白譚界到底有多少善仁的同夥?絕魔大陣出了什麽問題?若是被魔族成功打破絕魔大陣的結界,大舉進攻白譚界,那人修危矣。善仁極擅煉丹製藥,常常免費發丹藥給練氣和築基期的修士,他為何要那麽做?這背後有什麽深層意義?難道,丹藥被他做了手腳?


    啊,真是疑問一堆堆,煩惱無限多。言清使勁捶額頭,想要敲散那些疑問和煩惱。


    眼下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改變身形容貌,隱藏身份重修。很多事,隻有等她修為高了,才有辦法去做。比如重返仙羽門,比如和兩位師叔一道揭穿善仁的真麵目。她人微言輕,而今白譚界善仁的名聲極好,地位崇高,她若說他是把弟子當藥鼎吸食的魔族,大家怕是會當她失心瘋,胡言亂語,將她抓起來綁到善仁麵前。


    善仁長年行走在外,處處都是朋友,眼線遍地。她不知該信哪個,該提防哪個,既然都無法確定,便全都不信。從前言清乃善仁最引以為傲的愛徒,仙羽門進階最快的天才,白譚界認識她的修士,數不勝數。她所料不錯的話,善仁必已假惺惺地向天下昭告,因他援救無效,他的愛徒言清已不慎隕落於秘境中,他悲痛異常了。


    哼,他是該悲痛,她自爆元嬰哪怕沒炸死他,至少使他重傷,修為掉了一個境界,以後他若是想進階,必定難上數百倍。他而今已有兩千四百多歲,元嬰修士的壽命也不過在三千左右,他壽元不多,想在五百多年間接連突破兩個境界,化神飛升,根本不可能。


    元嬰修士進階何其艱難,善仁上次從元中進階到元後,足足花了三百年。爾後,他停留在元後兩百多年,一點進階的兆感都無,後來去黑森林曆險,撿到自己,才萌生將自己當藥鼎養大食用的念頭。


    善仁所剩時間不多,化神無望,不論他有何圖謀,接下來的時間內,定會有所動作。修士一旦失去進階的希望,常常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他既有動作,那必會露出破綻,說不定等不到她揭穿他的那天,他便提前被人識破真身。


    言清暫且放下有關善仁和魔族的憂慮,眼下,她得想個法子移形換貌,重新修煉。不然頂著她如今這張臉出去,被人看到報告給善仁知曉,她定會被他挫骨揚灰。不,多半比挫骨揚灰更慘,她害他多年心血付諸東流,更受重傷,他鐵定會想法子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光想想就怵人,言清輕動作地揉揉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偷偷扒開樹枝,觀察前方的情況。她畢竟曾經結過嬰,視力極好,聽覺也不錯,能看清方圓百裏的景物,方圓十裏內,螞蟻爬過的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那隊五人的築基修士,在距她十裏外的那根粗大的悲歡芙蓉樹枯樹幹那裏密謀。


    言清剛好聽到那位個子最高的白衣修士說:“一年半前,我在前方十裏處的青槐林獵殺妖獸,見到林家的客卿長老擎峰,偷偷摸摸來到此處。當時這裏還是一個空無一物的山穀,我見擎峰長老在此地站了一會兒,便原地消失。我覺得奇怪,擎峰長老消失後,我來此地探查過,這裏有高深陣法的痕跡。可我陣法修為有限,在此白費了三月,竟看不破那陣法。隻得鬱鬱而退。三個月後,我又來青槐林狩獵,卻見到……”


    紅衣的那位築基中期的嬌俏女子催那白衣修士:“原道友,你見到了什麽,倒是快說啊,大夥兒都等著呢。”


    原姓修士見所有人都不悅地看著他,等他的後文,虛榮心大大滿足,便繼續道:“我見到仙羽門的首座長老善仁真君。他破開此處的陣法進去,不知裏麵發生了何事,幾個時辰後,此地發生了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我在青槐林看到善仁真君狼狽地被彈飛至數裏外,衣襟上還沾染了鮮血。隨後,善仁真君返迴此處,四處翻找著他的愛徒言清,找了許久,都沒找到那言清的蹤跡,善仁真君的臉黑到都能滴下墨汁了,極為嚇人。”


    “我忍不住驚唿出聲,善仁真君立即一道袖風拂向我的藏身之地,不過輕描淡寫的一袖之拂,我竟毫無抵抗之力,被震碎了肺腑。善仁真君見到吐血的我,和藹地問我在此地做何事後,向我道歉,還好心地送了我一瓶上品療心丹,上品療心丹啊,善仁真君真是大好人。”


    “原金海,廢話少說,你召集我等來此地,究竟所圖為何?”一襲黑衣的築基後期的冷臉修士,不悅地打斷那位話嘮原金海的話,“誰不知此處乃善仁真君愛徒的隕落之地,你別跟我說這是上古扶川仙人的洞府,這個消息早就傳開了。此處的地皮,都被無數修士掀了千百遍不止,有什麽寶物也早就被人搜走。你叫我等來此,究竟所為何事?你再說廢話,就恕在下不奉陪了。”


    “林道友,”原金海雖不滿黑衣修士,但他實力強悍,乃靠實力打拚擠進林家的戰堂,在林家也說得上話,得罪不得,“你且耐心聽在下道來。擎峰長老和仙羽門的第一天才言清,都隕落在此,他們兩人,身家豐厚,乾坤袋裏不知有幾多寶物。據傳,擎峰長老一般都隨身攜帶他的全副身家,光是乾坤袋,就有七八個。他的乾坤袋,也隻被人找到了一般。至於言清的乾坤袋,至今還未有人找到。各位不用知道我從何處得知的消息,我敢以性命擔保,這個消息絕對真實牢靠。”


    “那原道友叫我等來此,便是要找擎峰長老和言清的乾坤袋?”一直未開口的青衣女子道:“那麽多人找過,其中不乏結丹期的前輩,都沒找到,你能保證我等一定能找著嗎?還有,若是找到了,那乾坤袋裏的寶物又該如何分配?”


    她一番話,問到了重點,所有人都望著原金海,等他迴答。


    “白道友所問的,正是在下要講的。”原金海笑眯眯地說道:“言清作為仙羽門第一天才,善仁真君最為寵愛看重的真傳弟子,身家有多豐,各位可想象一二。不滿各位道友,在下對言清乾坤袋所落何方,確實有所了解,但那處地方有極高明的陣法護著,僅憑我一人之力,無法勘破結界進去。所以,特意請來各位道友相助。至於擎峰長老的乾坤袋,我卻不知在何處,大家盡全力找,誰找到就歸誰。如何?”


    “因我有言清乾坤袋的確切消息,所以,找到她的乾坤袋後,我先取其中三件寶物。餘下的,我們五人平分。不知幾位道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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