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柳依依看向自己,朱寶林對柳依依擠出一個笑容:“柳才人好!”


    柳依依對朱寶林點一點頭,身邊蘇才人就對柳依依打招唿:“柳才人今兒來的倒早。”柳依依微笑:“和平常也是一樣的。”


    “柳才人從來都不是持寵而嬌的人,每迴來娘娘這裏,不管是做什麽,都是按時來的。”蘇才人還沒說話,朱寶林就已迫不及待開口。


    朱寶林說話時候,麵上還有諂媚的笑,柳依依微微愣了一下,接著就對朱寶林微笑:“寶林這樣說,倒讓我有些慚愧呢。”


    “柳才人從來都是這樣的。”朱寶林恨不得站起來坐到柳依依身邊,和她促膝談談,不過因為宮宴每個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朱寶林也不能站起,隻是麵上的笑越來越諂媚了。


    柳依依瞧著朱寶林麵上的笑,倒有些不知該怎麽迴答,對她笑了笑,殿門口就傳來笑聲,趙昭容和段婕妤還有她們兩人宮中的幾個美人才人寶林一起走了進來。


    瞧見她們走進,殿內的妃子們急忙起身,對趙昭容和段婕妤行禮。


    趙昭容示意眾人坐下,一雙妙目轉到蘇才人身上:“蘇才人倒比我們還來的早些。”柳依依這才想起為何覺得不對了,段婕妤現在算是蘇才人的宮主,按了宮中的慣例,蘇才人該去侯著段婕妤,然後再跟段婕妤一起前來,而不是單獨前來。


    蘇才人對趙昭容屈膝行禮:“因為午睡起來時候早了,就往太液池邊走了走,算著時候,也差不多要到宮宴時候,因此徑自往這邊來了。”


    趙昭容哦了一聲,瞥段婕妤一眼,段婕妤也隻微笑沒說話。猛不丁朱寶林站起身,對著段婕妤那邊跪行大禮:“許久沒見婕妤了,今日一見,著實想念。”


    朱寶林這跪行大禮,別說段婕妤嚇了一跳,殿內別的人也全都嚇了一跳,段婕妤伸手拍拍心口,對朱寶林道:“快些起來吧,此處是昭陽宮,你這樣做,豈不是,是……”


    段婕妤後麵的話沒說出來,但麵上已經微微帶了絲怒意。朱寶林麵上卻還是那樣淒婉:“妾隻是想起當初在婕妤身邊時候,婕妤待妾的好處,此刻妾見不到婕妤,乍然一見,著實感慨,因此才會這樣做呢。”


    王淑妃正走進殿內,聽到朱寶林的話不由往朱寶林麵上一瞥,對段婕妤微笑道:“婕妤,你既曾為朱寶林的宮主,受一個禮也沒什麽。”


    段婕妤對王淑妃恭敬行禮下去:“多謝淑妃體恤。”王淑妃虛扶段婕妤一下,瞧向眾人道:“都起來吧。”


    說著王淑妃瞧向麵色更加淒婉的朱寶林,微笑著道:“朱寶林自從去養病之後,這性子倒比原先好許多了。”


    朱寶林這才站起身,並沒歸座而是站在那對王淑妃恭敬地道:“妾也不是那樣不懂事的人,陛下娘娘如何待妾,妾心中盡知。”


    朱寶林的舉動已經讓其餘妃子開始交頭接耳起來,若換了原先,朱寶林早就忍受不了要和人交鋒幾句,但今兒她的神色卻一點沒變。


    王淑妃又笑了:“知道就好,坐下罷。”朱寶林對王淑妃行禮道謝,這才坐在自己位上。蘇才人已經對柳依依輕聲道:“朱寶林這樣,也不知道是蠢呢還是聰明?”


    妃子們生病養著,自然也不能侍寢,而朱寶林病什麽時候好,其實完全是皇帝或者朱皇後一句話的事。


    這個道理柳依依完全曉得,此刻聽著蘇才人這話,分明是向自己示好,因此對蘇才人微笑:“這個,各人的福分罷。”


    蘇才人勾唇一笑,看向柳依依的眼神裏多了點別的意味,柳依依正想等著蘇才人後麵的話,誰知蘇才人沒有說話,隻對柳依依又是一笑,過了許久,柳依依才聽到蘇才人仿佛在歎息:“柳才人小小年紀,倒頗有主見,我們這些人,倒真老了。”


    柳依依還在想蘇才人話裏的意思,內侍們就傳報,皇帝朱皇後杜太後駕到。眾妃子以王淑妃為首,都站起身出座,恭敬跪迎帝後和杜太後。


    皇帝和朱皇後兩人扶著杜太後,身後跟著諸位太妃太嬪,含笑走進殿內。皇帝之前已經傳過命眾人起身,眾人再次行禮後也就站起身迴到座位,但並沒坐下。


    柳依依偷眼看向帝後和杜太後,發現他們三人此刻麵色都還平靜,仿佛去年的那些事,完全沒發生過一樣。


    也不知帝後花了多少力氣,才能讓杜太後麵色如常?柳依依心中想著,皇帝已經扶著杜太後坐下,坐在杜太後身邊對眾人笑道:“都坐下罷。今兒這宴會,算是家宴。”


    “這殿內的人,都是陛下的家人,這家宴一說,倒也對景。”朱皇後笑吟吟地對皇帝捧了一句。皇帝點頭:“隻可惜綿兒和公主都還小,等到明年,就可來參加宴會,那時就更加圓滿了。”


    朱皇後含笑點頭,帝後既已落座,那就代表宮宴開始,殿外韶樂響起,每位妃子們身後服侍的宮女上前斟一輪酒。


    皇帝端起酒杯站起身,除杜太後外,其餘的人全都站起身。皇帝對杜太後恭敬地道:“今日的酒,為母後賀,願母後年年有今日。願我江山永固。”


    這是曆年宮宴上的套話,按照慣例,杜太後該端起酒杯,表示對皇帝的喜悅和期盼,但今日|杜太後並沒有動,隻是垂眼瞧著酒杯。


    難道杜太後又要使什麽幺蛾子?朱皇後麵上的笑雖還在,但手已經悄悄地握住了椅子扶手。皇帝麵上的神色也快維持不下去了,至於別的人,也沒有幾個敢抱著看熱鬧的心看待這件事。


    杜太後真要當場鬧幺蛾子,那一定會讓皇帝心情不好,皇帝心情不好,下麵的人也沒幾個有好果子吃。


    榮明太妃挑眉:“老娘娘,您這一杯酒不喝,那我也隻有代您喝了。”說著榮明太妃真的離座,上前就要去拿杜太後麵前的酒杯。


    杜太後伸手把榮明太妃的手按下:“太妃今兒沒有吃酒,就先醉了?”榮明太妃麵上笑容一點沒變:“我倒覺得,是老娘娘先醉了呢?不然怎麽讓我們這麽多人站著,老娘娘卻動也不動?還是……”


    杜太後已經端起酒杯,看向榮明太妃的眼裏滿是憤怒,榮明太妃掩口一笑:“瞧瞧,老娘娘生怕我搶了酒去,這會兒,就自己端起酒杯了。”


    說著榮明太妃就走迴自己位子,皇帝明顯鬆了一口氣,重複了方才的話。


    杜太後勉強露出笑:“皇帝如此,我心甚慰。”說著杜太後就往妃子們那邊望去,瞧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朱寶林,杜太後勾唇一笑,對皇帝道:“方才皇帝說,明年皇子和公主就能參加宮宴,越發圓滿了。要照我瞧來,宮內隻有兩個小兒,終究不好,皇帝還是要……”


    說著杜太後停口,對朱皇後微笑:“這樣的話,按說不該我來說的。”


    朱皇後早已打定主意,因此對杜太後道:“是,老娘娘這話說的不錯。宮中多小兒,對社稷有利。”


    杜太後往朱寶林那邊望去,對朱皇後道:“朱寶林今兒也來參加宮宴了?是不是她的病,已經好了?”


    朱寶林聽到自己被提起,完全沒法抑製住自己的激動,原先打扮成這樣,是想引起皇帝注意,沒想到能引起杜太後注意。盡管寧壽宮內發生的事,朱寶林也知道了一些,但太後畢竟是太後。


    朱皇後往朱寶林那邊掃了一眼,對身邊的吳女官道:“吳尚宮,朱寶林的病體如何了?”吳女官當然曉得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隻對朱皇後道:“迴娘娘,朱寶林的病體好了七八分,太醫說,要再好生調養。”


    吳女官的迴答讓朱寶林無比失望,杜太後卻哦了一聲:“原來如此,我現在也閑著沒有事情,此後禦醫用藥,都來迴我一聲就好,要盡早把朱寶林的身子給調養好。”


    朱皇後對朱寶林微笑:“老娘娘如此疼愛你,恭喜了。”


    朱寶林走出座位,對杜太後恭敬行禮:“多謝太後老娘娘疼愛。”杜太後擺手:“起來罷,記得你是個很乖巧的孩子,哪能因為身子不適,就耽誤了你?”


    朱寶林此刻心中對杜太後滿是感激,又行一禮,這才起身迴座。


    杜太後把酒杯高舉:“但願今年,宮中多添小兒,四海升平。”皇帝恭敬因是,但眼中分明閃過一絲無奈,朱皇後悄悄地拉一下皇帝的袖子。


    杜太後把酒一飲而盡,眾人也舉杯飲酒。


    這才重又坐下,柳依依把酒杯放下時候,抬頭正好碰到蘇才人的眼睛,蘇才人瞧一眼朱寶林無聲說了愚蠢兩字。


    柳依依已經明白,瞧向朱寶林,朱寶林此刻神情和方才完全不一樣。柳依依不由對蘇才人微笑,蘇才人已轉過身來,對柳依依微笑。


    柳依依拿起帕子擦著唇邊並沒有的酒漬,蘇才人的意思,柳依依完全明白,但是柳依依現在並不願意再像原來一樣,和宮中的妃子們十分親熱。


    還是保持君子之交好了,柳依依對蘇才人迴以微笑。


    皇帝為杜太後賀過,就是朱皇後帶領眾妃子為太後賀,後妃為皇帝賀,妃子們再為皇後賀,幾輪酒下來,柳依依已經稍微有些頭暈,不過好在這幾輪酒完了,別的也就沒那麽多必須要喝的酒。


    還可以安安生生吃一點宴會上中看不中吃的,用溫火溫了很久的菜肴。


    柳依依嚐了嚐八寶鴨子,雖然都是膳房內做出來的,但溫的太久,鴨子雖然還是熱的,那鴨皮不夠香了。


    柳依依又吃了塊糕,從來參加宮宴的要點就是,盡管再不喜歡這宴席上的食物,也要盡量多吃一些,免得在這宮宴上醉了,那可不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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