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六歲,從縣城被爺爺奶奶帶迴了老家。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沒有能力撫養小孩子,就商量著兄弟幾個幫忙一起撫養,但那些兄弟姐妹都不願意撫養她,最終爺爺奶奶含淚獨自撫養她。


    人走茶涼,世態炎涼,不過如此吧!


    看著她淡淡落寞的身影,原良心緒雜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她。他緩緩揚起手,多想輕輕撫摸她的後背,可剛到半空中,又停了下來。男女授受不親,他不能表現那麽輕浮。


    輕輕的風吹過,兩人靜靜佇立。


    “哎,是誰站在這裏啊?”


    這時,一道粗啞的女嗓音響起,打破了場麵的寂靜。


    原良率先轉身,那是一個麵黃肌瘦,滿臉滄桑的農村婦人。隨後,茹意也轉過身,看見麵前的女人,打死她都認識,她就是大伯母林秀芬,小時候沒少罵她。


    三人互相對視,打量。


    “你是……”林秀芬食指揚起,指著茹意想了想,片刻,恍然想起,“……茹意!?呦!這麽多年沒有迴來,是哪陣風把我們的女大學生給吹迴這偏僻的村子裏了?”


    冷嘲熱諷的話語,茹意似乎早已習以為常。她轉頭看著原良,礙於禮節,喊了一聲“大伯母”。但林秀芬似乎並不當迴事。


    “茹意,他是你老公啊?”她眸光狡黠,“你們這次迴來該不會聽見什麽消息迴來拿錢的吧?我告訴你,沒門。”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茹意想了想,完全不知道她這話的意思是什麽。


    林秀芬腦子也轉的快,聽她這樣說,就知道她還不知道老房子要被賣掉的消息,還是別跟她說的好,要是來分一杯羹,那多不好。


    她哈哈笑了幾聲,擺擺手,像是掩飾什麽,“沒什麽沒什麽,我說茹意啊,你這趟迴來幹嘛啊?”


    茹意沒有說出實情,“多年沒有迴來,想迴來看看爺爺奶奶,還有我的父母。”


    出去這麽多年,她一次都沒有迴來,就連每逢過年過節她都沒有迴來給爺爺奶奶,媽媽爸爸上一次墳,她是因為害怕,而不敢迴來。


    “那你好好看吧,我家裏還有事情就先走了。”林秀芬半信半疑的點點頭,怕她迴來賴上自己,急忙離開。


    “你之前住這裏的時候,她是不是也跟你這樣說話?”


    林秀芬走後,茹意整個人恍惚著,直到耳畔傳來如泉水般清冽的聲音,她才迴神,抬眸怔愣的看著他,抿唇,沉默不語。


    看見她臉上的表情,原良便得到了心中的答案。


    沉默了半晌,茹意開口自嘲的說:“大伯母那冷嘲熱諷的話語,我都已經產生了免疫力,早已習慣了。她愛說,就讓她說吧,我當作沒聽見。”


    嗬……真是個可憐,又堅強的女孩,我該怎麽說你好呢?


    原良慢慢動了惻隱之心,覺得她像是一隻小烏龜,能伸能縮,喜歡躲藏在自己的龜殼裏,隱藏自己。


    茹意抿著唇,希冀的目光看著他,“能陪我去我爺爺奶奶的墳墓上墳嗎?……我怕。”


    最後兩個字,她說的很輕很輕,但耳朵靈敏的原良還是聽見那似是祈求的聲音,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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