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謙寒忽而起身,背對著葉明歡,“罷了。”


    “你睡吧,明日還有一場惡仗,要好好休息。”慕謙寒努力讓自己語氣保持平穩和溫柔。


    葉明歡連忙起身,迴到了床上,“嗯…你也是…”


    慕謙寒躺下,逼迫自己不去多想。


    室內安靜了片刻,慕謙寒忽而還是道,“對了,我臨走前擬好了立後的旨意,等我們迴去,你就是我的君後了。我還寫了一道詔書,遣其他妃嬪出去,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嗯。”葉明歡不鹹不淡的答道。


    時至今日,她對慕謙寒的逢場作戲已經不能再明顯了。也許這場戰爭後,她再也不會去魔界,也永遠不可能是慕謙寒的君後。


    慕謙寒又何嚐不知道呢。可是,他還是試圖想打動葉明歡,想讓她迴心轉意。


    可越是如此,他的內心就越悲涼。從前的他,知道葉明歡和淩玄瀾還有往來會生氣吃醋冷落她,可是如今的他,卻已經累了。


    如今的他,隻剩下疲憊和倦意。


    有時,他在想自己哪裏做錯了,這才讓她無法愛上自己,還過的不快樂。他覺得,自葉明歡來到魔界後,他對她是無微不至的。


    有時他又想,也許一開始,自己要強行帶葉明歡來魔界時,自己便錯了。是自己親手將她關在了這個金絲籠裏,然後本該驕傲翱翔九天鳳凰,變成了一隻為了生存隻能被迫對自己唱歌的鳥兒。


    他心疼她,也不願她永遠做不迴自己。


    若是放手能讓她快樂,自己也願意打開那金絲籠,讓她再次飛迴屬於她的天空和懷抱。


    今夜,對於淩玄瀾來說,是漫漫長夜的最後一夜,也是迎接光明晨曦的起點。


    他手裏握著葉明歡遞來的情報,看著窗邊那一輪明月,若有所思著。


    如今已經11月了,離葉明歡離開自己,已經整整過了10個月。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10月於他,便像是餘生那麽長。


    不過明日,他一定會迎迴葉明歡,再不讓她受一絲委屈。


    這一夜,不管對於誰來說,都是漫長的。


    寒族的人馬也來到了襄城外,隻不過這個他們來時很隱蔽,魔界不知曉。


    寒雲景迴了寒族除了王後一黨的事情,而寒雲亭涉事其中無法前來支援,來的便是寒雲菁。


    她也有許久未曾見到淩玄瀾,她雖說有些想他,但對於他更多的釋然。


    寒雲菁想著,過了今晚,三界安定,他也要和那位女子重逢,從此過上幸福的日子。


    從此,他和她便再無瓜葛。


    雖然這麽想著會徒增繼續惆悵,不過她遇到對自己真心的人。


    龍笙雖然傻了點,呆了點,但到底對自己是很好的。


    而如今寒族也是多事之秋,為了家族為了利益,自己和他聯姻也是情理之中。


    她接受這樣的命運,也選擇相信自己會有一個好的未來。


    當天邊泛出第一抹微光時,仙界的軍隊已經慢慢盤了起來。


    襄山峽穀的路不好走,沒有日光的照耀,穀內瘴氣遍生,地形複雜,進去了就很難出來。


    這一段路在地圖上也沒有標示,是被嚴格掌控的一段路。魔界在峽穀旁也布了埋伏。


    隻待太陽升起,仙界軍隊開拔後便於這段峽穀阻擊他們。


    隻可惜,葉明歡早就把地圖和魔界設埋伏的點告訴了淩玄瀾,所以一路上,仙界大軍避開了危險的路段和所有有魔界軍隊駐紮的點,一路朝著襄城進發。


    不知是慕謙寒突發奇想,還是心裏緊張,今日他也起了一個大早,早早的便令軍隊盤活起來。


    葉明歡原本已經換上一身戎裝,但卻被慕謙寒派來的侍女強行換了下來,又換上一身華服。


    一身屬於君後儀製的華服。


    她被這些人帶去了一輛馬車旁,她的戰馬鬆鬆也沒有披甲上陣,而是被安排和其他幾匹馬一同拉這輛華貴的馬車。


    而慕謙寒此刻就在馬車旁等她。


    “我就知道,你穿這件衣裳好看的很。”慕謙寒撫了撫她的秀發,忽而一把將她要打橫抱起,抱上了馬車。


    “你幹嘛,”葉明歡有些發懵,“今日不是決戰嗎?”


    慕謙寒笑笑,將她攬在懷裏,“是。隻不過,我們換個花樣。”


    葉明歡被他牢牢的禁錮在懷裏,不能動彈。


    “你說的,要給淩玄瀾看看,你如今是誰的女人,所以我就照做了。”慕謙寒在葉明歡耳邊輕輕嗬氣道。


    葉明歡有些驚愕的看著慕謙寒,卻從他眼中讀出了幾分玩味下的苦澀。


    慕謙寒不理會她驚愕的目光,下令道,“出發。”


    魔界軍隊走到一半,仙界大軍突然出現在襄城下的消息便傳了來。


    燕洄有些著急的問慕謙寒現下應該如何應對,可慕謙寒知道這個消息時並不震驚,隻是淡淡看了葉明歡一眼,又冷靜道,“繼續走,不必在意。讓峽穀上的人都撤迴來吧。”


    淩玄瀾身為帝王,並沒有坐鎮軍中,而是在隊首,以身作則,統帥三軍。帶著仙界軍隊步步緊逼襄城。


    他看著襄城城門漸漸打開,湧出不少魔軍,然而,在那輛華貴的馬車出現時,他一眼就認出了馬車中的葉明歡。


    微風刮過,惹得馬車四麵覆蓋著的紅紗輕揚,微微露出她的臉龐。


    她被牢牢禁錮在那個男人懷裏,麵容深鎖,眉頭緊蹙,投以自己求助的目光。


    而慕謙寒斜倚在榻上,一隻手支著腦袋,臉上滿是輕蔑的笑。他似乎在和自己示威,還故意將葉明歡攔進他懷裏。


    葉明歡雖然和他法力差不多,但今日不知為何,他的力氣比以往大了,任她如何掙紮都掙脫不過。


    隻能在自己曾經的軍隊麵前,在他麵前,被慕謙寒壓在他懷裏,無法動彈。


    “君上,峽穀那邊的人已經開始撤退了,”燕洄在慕謙寒耳邊道。


    “很好,那咱們就先和他們開戰,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慕謙寒吩咐道。


    “是。”燕洄領命退下。


    慕謙寒又低頭,在葉明歡耳邊嗬氣道,“等會要開戰了,若是估計不到你,你可要自己小心。”


    他話音剛落,仙魔兩方便嘶吼著朝對方衝去。


    如雷般的“殺—”聲在耳邊綻開,忽而一道利箭風馳電掣般的朝慕謙寒飛來。


    慕謙寒立馬抽出劍將其劈斷。就在此時,淩玄瀾禦風朝慕謙寒飛來,慕謙寒剛斬斷劍,便又有一道劍氣湧來。


    葉明歡在慕謙寒劈箭時就已經掙脫了他的桎梏,祭出了滄若,幫淩玄瀾掃除他身邊那些欲攻擊他的魔軍。


    燕洄見慕謙寒有危險,立刻一腳踹開麵前仙界的士兵,朝慕謙寒飛奔而去。


    他一把擋下淩玄瀾朝慕謙寒麵門揮去的劍氣,又將慕謙寒護在身後,和淩玄瀾扭打在一起,招招狠辣。


    淩玄瀾沒有學習過魔界的劍法,而那慕謙寒從旁而出,兩方夾擊之下,淩玄瀾顯得有些勢若。


    葉明歡見此,猛的釋放出大半部分仙力,使出一招鳳凰於飛擊退身邊大半魔軍,而後便去支援淩玄瀾。


    燕洄是個忠心護主的,雖然葉明歡來了,但依舊招招狠辣。


    倒是那慕謙寒似乎有些怕葉明歡傷著,不敢使出真正的實力。


    淩玄瀾見那燕洄甚是難纏,再加上葉明歡未來得及換戎裝行動不便,便主動和燕洄纏鬥在一起。


    戰場上的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隻一個空檔,淩玄瀾便背對著慕謙寒。


    慕謙寒見狀一劍逼開葉明歡後,立刻轉身朝他攻去。


    說時遲那時快,葉明歡前去替淩玄瀾格擋開這一劍是不可能的了。


    她生怕淩玄瀾受傷,也沒多想,便一劍刺入了慕謙寒的胸膛。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於淩玄瀾和燕洄一瞬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繼續打鬥著。


    反倒是葉明歡和慕謙寒先反應過來了


    慕謙寒緩緩低頭,看著自己左胸口那一劍,忽而噴出一口血來。


    他強撐著身體,微微迴了迴頭,看著葉明歡的眼中不知是何意。


    有錯愕,有嘲諷,有失望,甚至還有一絲釋然。


    葉明歡拿著劍的手也是一僵,直直地看著慕謙寒。


    慕謙寒見她望向自己的眼神裏有一瞬間的茫然,而不是堅決和恨意,忽而一笑。


    這一笑,極其淒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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