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晨瞧著眼前恍如隔世一般的歌舞,心裏頓時升起了不能名狀的酸楚。


    也許是想起了和秦纖媚那一段令人嗤笑的荒謬情誼,也許是想起了和安欣然那段看似順理成章,實則處心積慮的愛戀。


    眼前的舞姬們一舉手一投足都彰顯了她們專業的歌舞水準,墨星晨知道有這個能力的除了禁足的秦纖媚那非許諾兒莫屬了。原來她也如此了解自己,竟然有一日會投其所好。


    墨星晨的心裏說不出是喜悅亦或是悲傷,他知道這個大院兒裏唯一讓他琢磨不透的女人就是許諾兒,別人再是藏匿的深沉,他也會窺其內心一般琢磨個透徹,但是許諾兒卻截然相反,她看似一張白紙一般,簡單的很。但是他卻無法窺探她的內心。


    “王爺,你吃菜,想什麽呢?莫不是想起了秦夫人,要不今日也喚她過來?”許諾兒凝眸瞧向墨星晨,善解人意地道。


    “算了,她現在是罪臣之後,禁足都已經是輕的了,哪裏還有資格來參加我們的慶功家宴,讓她好好在媚香閣反思反思吧,別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墨星晨聞言冷哼道,一點兒看不出對秦纖媚還有什麽舊情可念。


    “嗯,王爺說的是,是諾兒想得不周,以後諾兒會三思而後行的,來,我敬王爺一杯。”許諾兒忙笑著岔開了話題,笑靨如花地舉起了酒杯。


    其實無論家宴還是國宴,這種等級尊卑的製度向來是十分嚴格的。許諾兒不先敬酒,其她妃子想敬酒也不敢逾越了。這就是規矩。


    兩人均是一飲而盡,在座的其她妃子,也都紛紛站起身來,一一敬酒。


    “祝王爺王妃福壽安康!”最後大家一起敬墨星晨和許諾兒一杯,嘴裏說著吉祥話兒。


    “王爺,宮裏來人說聖上賞賜了您一箱珠寶,一百匹錦緞,讓王爺您去簽收呢。”李管家興衝衝地跑了進來,打了個諾道。


    “哦?來得好快,本王這就去瞧瞧,諾兒,你先替本王招唿一會兒。”墨星晨笑著吩咐一句,起身離開宴席。


    許諾兒笑著應了聲,忙著招唿姐妹們。


    墨星晨的後院兒妻妾一共十六人,說來也奇怪,沒有一位懷有子嗣,更奇怪的是他對這事兒絲毫不介意,也不著急,就連許諾兒都覺得不可思議。別人沒有子嗣倒是說得過去,秦纖媚那般手段而且獨寵了一年的時間,竟然也沒留下個一男半女?許諾兒瞧著這些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姐妹們,一時間同情心泛濫起來。


    “本王迴來了,你們過來瞧瞧,這些物件兒都有誰喜歡的,一一報數,本王把它們分發下去。”隻見墨星晨走在前麵,一個家丁抱著個寶箱吃力地跟在後麵。


    不用瞧也知道,那裏邊一定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當家丁將寶箱放在了桌子上,大家紛紛跑過去觀看。


    “呀,這對瑪瑙耳環真是漂亮!”


    “紅寶石戒子,好喜歡啊!”


    “我還是覺得那條珍珠項鏈最亮眼!”大家各抒己見爭先恐後地瞧著。


    許諾兒和安欣然卻坐在座位上紋絲不動。許諾兒是覺得沒必要去爭,該是自己的終究是自己的,不用爭也不用搶。不屬於自己的,搶來了也沒用。


    安欣然則是怕失了自己的身份,之前受懲罰已經夠打臉的了,如今為了賞賜去爭搶豈不是將自己僅存的那點兒尊嚴都消磨殆盡了。


    她倒要瞧瞧,自己在墨星晨心中到底是怎樣的位置,難道真的是一文不值?


    “諾兒,你怎麽不去挑一挑,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拿幾件。”墨星晨一臉笑意地瞧著許諾兒,滿眼寵溺。


    “諾兒在王府,不缺吃不少穿,平日裏戴的也都是好的,還是留給妹妹們挑吧。”許諾兒微微一笑,盡顯大家氣度。


    “安夫人為何不過去挑上幾件?”墨星晨睨了一眼獨坐一隅的安欣然不冷不熱地道。


    “謝謝王爺關心,欣然對這些物件兒本也不是太喜愛,所以還是讓姐妹們挑吧。”安欣然竟然來了個東施效顰。她本以為墨星晨會因為她的氣度覺得她與眾不同,沒想到聞言墨星晨劍眉輕蹙,一臉的不待見。


    安欣然什麽秉性,他怎麽會不知,平日裏總喜歡打扮得雍容華貴,氣度上高人一等。之前每次賞賜珠寶業未見她如此謙讓,偏偏今兒就變得氣度恢宏了,說出來鬼才信呢。


    她和許諾兒可不是一類人,許諾兒平日裏打扮的就極為素雅,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讓人覺得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安欣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同樣的話,為什麽她說出來某爺就有那麽大的反感。而許諾兒說出來,他就笑的如此開心,原來他不是沒有心,而是一隻沒有付出真心。


    如今瞧著他瞧著許諾兒的眼神,安欣然的心裏徹底涼了,原來他一直喜歡許諾兒,隻是兩人都極為高傲誰也不願意承認罷了,所以拿著她們這些替代品去演戲,無疑她們都是些可憐人,一直扮演著跳梁小醜的角色。


    大家一言我一語挑了半天都把自己喜歡的物件題到了一旁的竹簡上,等待一會兒墨星晨過目,這樣一來盡量能做到分配平均,不會太過重此薄彼。


    李總管將竹簡遞給了墨星晨,墨星晨拿過來瞧了瞧,她們大多還能為對方想想,很少有爭奪同一件寶物的。這樣讓墨星晨感到無比的欣慰。


    如果她們大都搶一件寶物,他會把那件寶物自行留用,不會賞給任何一人,至少現在不會。這也是墨星晨的治家之道,他在賞賜上和分配上如今是盡量做到平均。


    “好,就按每人寫的分配,其手紫金手鏈,翠玉鐲子,菩提金佛手,這三樣東西你們不必爭搶,這三樣就留給王妃吧。”墨星晨掃了一眼,淡淡地道。


    聞言,許諾兒明顯一愣,沒想到她最喜歡的三樣,墨星晨竟然一樣不差地留給了他,難道他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為什麽把她看得如此透徹。


    一時間,許諾兒覺得有些方寸大亂,這樣的對手真是嚇人啊,還沒等她開口,就知道她要說什麽,以後說話辦事還真的小心了,不然還沒等自己有所行動,就被窺視了去。


    “謝謝王爺,諾兒真是受寵若驚。”許諾兒堪堪緩過神來,這才想起了謝恩。


    其她人雖然心裏不甘,臉上卻笑意不減,都想給王爺王妃留下個通情達理的好印象。


    隻有安欣然就是裝現在都裝不下去了,失落感不隻是那麽一點點兒,因為同樣是坐在這裏不爭不搶,一個卻賺得衣缽滿滿,而另一個卻是兩手空空,同時還要承受異樣的眼神唰唰自己,那種滋味真是隻有自己才能體會啊。


    “大家這迴都表現得不錯,本王高興都重重有賞,那一百匹錦緞日後做了衣服給你們送過去,本王不在這段時間,大家都做了些什麽?”酒過三巡,墨星晨的話也多了起來,不由地關心起自己的姹紫嫣紅們平日裏的生活瑣事來。


    聞言大家都很高興,爭著搶著迴答。“王爺,妾身一直未王爺趕製衣服來著,沒想到今兒剛完成,爺就迴來了。”其中一位名不見經傳的馮側夫人討好地道。


    “哦?馮夫人竟然如此心靈手巧,快拿來讓本王瞧瞧。”墨星晨一臉期待地道。難得人家有心,他怎麽也得看看不是。


    隻見丫鬟忙遞過一個絳紫色暗紋的金絲滾邊錦袍。那繡工確實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袖口和衣襟處的富貴花開刺繡,更是不含糊,一時間把眾人驚呆了。


    “馮夫人的手藝果真是精湛,本王收下了,加賞綢緞二十匹。”墨星晨讓許諾兒幫著把禮物收下了,又吩咐打賞,馮夫人這才謝恩歸位。


    “王爺,妾身為您畫了一幅旗開得勝的畫作,不知道王爺想不想瞧瞧?”劉夫人也不甘示弱,忙命丫鬟將自己的畫作呈了上去。


    “好,拿來本王過目。”墨星晨一臉的興致,沒想到他的後院兒還真是人才濟濟。


    墨星晨輕輕展開畫作,隻見那是一幅氣勢恢宏的硝煙彌漫的交戰圖。他一眼便能認出那個穿著閃金鎧甲的俊逸男子就是他,雖然畫的是背影,但是那身裝束,那挺拔的身姿,就連那胯下的閃電都是一模一樣的。


    這幅畫將他在沙場上英勇善戰,所向披靡的高大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任誰瞧了都會瞬間迷戀上那個戰神一般的男人。


    “好畫,好畫,沒想到劉夫人還有如此才情,真是本王平日裏怠慢了你。來人來手下,加賞綢緞三十匹。”墨星晨尊口一張,又一位侍妾受賞。


    一時間有準備的妾侍們都不甘落後,紛紛獻寶般的拿出自己的作品來。隻有許諾兒這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跟班兒沒時間去弄這些。


    還有一個就是安欣然,她隻顧著走捷徑巴結郡主了,哪想到那個郡主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還沒上場就退下了,害得她不但什麽好處沒得到,還得罪了許諾兒。


    “王妃莫要多心,你在本王身邊侍候本王,比她們功勞還大。”墨星晨見一旁的許諾兒臉色暗了下來,也不言語,生怕她多想,忙解釋道。


    “王爺,您忘了,許諾兒也有畫作一幅,當時您看了一半兒,如今也完成了,您要不要瞧瞧?”許諾兒俏皮地道。


    “那是當然,快點拿來讓本王瞧瞧。”墨星晨眼裏閃著希翼的光迫不及待地道。


    當許諾兒將那副畫展開時,不隻是墨星晨,看到畫作的人,無不驚歎於畫工的了得。


    遠黛胡泊,草原蘆葦蕩,每一處都是那般栩栩如生。草原上一匹駿馬上邊坐著一對情侶,悠閑地看著沿途風光……那種意境美使人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初戀情人,那種甜蜜不言而喻。


    此時此景就連閱人無數的墨星晨都覺得心裏甜滋滋的像是浸了蜜一般甜的不得了。


    其他人迴想起了屬於自己的那段甜蜜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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