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江湖上的每個人都在猜想,都在觀望,“看來金風樓裏要風雨欲來了。”


    洛陽司馬鏢局中,正在聞賞初梅沁香的司馬秋雨也不例外。


    此刻司馬秋雨正站在一片梅園裏,她的人也像梅一樣清,一樣孤芳自賞。她清澈得像未降落大地以前的雪,正望著拿在手裏的一支梅。


    雖然眼睛正望著手中的梅,他的心思卻已飄遠,“在那獨步天下冷視浮沉的高樓中的人,此時在想什麽呢?樓上的人是否仍傷重不起?他一手扶持起來的師兄,卻趁他虛弱,對他步步緊迫,他又會如何去做抉擇呢?那個她一直在喜歡著的人,甚至已經……”


    “秋雨,你怎麽又一個人來這兒了?”


    溫柔嗬護的語調在她身側響起。


    司馬秋雨不用迴頭,就知道來的一定是他那已經垂垂老矣的父親司馬當。因為隻有司馬當在對她說話時,語調才會帶著萬般嗬護。


    “秋雨,莫要著涼了。”


    司馬秋雨微微一笑,轉身,看向了司馬當說,“父親,你對這件事怎麽看?”


    “哪件事?”司馬當問。“當然是俠盟將要發生的事。”司馬秋雨說。


    “恐怕金風樓裏正要風雨欲來,”司馬當說,“要是平時,就憑王貧那小兒,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有篡位奪權之心的,可惜誰讓任淩雲中毒不愈呢。事到如今,誰勝誰負,還要看天意安排。”


    司馬秋雨仰首,“他可千萬莫要出事啊……”


    司馬當道:“你在擔心他?”


    司馬秋雨卻沒有迴答,而是又看向了手中的梅花,“現在又要下雪了,我記得上次下雪,也是江湖上正發生驚心動魄的事的時候……”


    同屬俠盟勢力的小唐門內,唐零放下了手中的書,深深歎了一聲氣,因為她也在想,也因金風樓正要發生的事而擔憂,“那曾吒叱風雲、傲嘯八方、主掌了幾萬名弟子徒眾、而今卻被劇毒折磨的奄奄一息,卻給他一手栽培出來的師兄,步步進逼的傳奇人物,現在正在想什麽?做什麽?等死?還是等待反擊?”


    唐零覺得自己始終都沒有徹底了解過他。


    ——


    次日。


    高樓依舊,冷視浮沉。


    高樓最高的瓊樓內,放佛可以眺望雄視天下的地方,依然住著那中毒未愈、始終主宰中原武林的神奇人物——俠盟盟主任淩雲。


    但今天,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很不尋常的一天,對任淩雲,當然更不例外。


    清晨還早,卻忽然下起了雪。


    金風樓內,一行人踩著清晨的初雪,大搖大擺的向藍樓走來,為首的幾個人正是王貧和他的四個心腹死黨。


    眼看一行人就要走進藍樓,忽然一黑衣蒙麵人衝了出來,一劍就對著王貧刺了過去!


    王貧臨危不亂,擰身避開這一劍,一掌打在了刺客的背上。刺客直接被打跌在地,立即就被跟著王貧的人製服了。


    之後,整個俠盟上下就聽到了一個消息:王副盟主今晨遇刺,刺客已被逮,並已供出了主謀之人!


    全盟震驚,不禁都在第一時間猜疑:誰派的此刻?!主謀是誰?


    “真是低劣的手段!”


    任淩雲的房間中,唐詞冷笑了一聲。任淩雲卻不為所動。唐詞看向了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強忍了下來,什麽也沒有說。


    “他在賊喊捉賊,故布疑陣,這是直接打算要和我們兵戎相見了。”白一刀卻直接說了出來道。


    任淩雲神情蒼白,終於開口道:“為什麽今天蘇大夫還沒有來?”


    任淩雲這一開口,在他身邊的唐詞三人就皆吃了一驚!狂筆書生驚訝說,“不錯,若照平時,蘇老現此刻應該早已到了,該不會……”


    此刻的王貧,他正負手,仰首,望著瓊樓。


    他在等。


    他等的人很快就來了,並對著他附耳了幾句。王貧嘴角一動,露出了冷笑,“千真萬確?”


    來人道:“千真萬確,那老匹夫確實是這麽說的,他雖然醫術厲害,膽子卻小的像老鼠,我們還沒有拿他怎麽樣,他就已經被嚇的雙腿打顫。”


    王貧笑了,他對聽到的消息很滿意。


    做一件事前,必定要弄得很明白,這是他的原則。知已知彼,雖然未必就百戰百勝,但如果能做到知彼而彼不知己,至少就能穩操勝券,反之則必敗。


    他心中已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不但讓人激動,甚至要比“將一個心儀已久的女人壓在身下時”的感覺,還要奇妙。


    這種感覺更讓他心中澎湃!


    苦等了多少年的時機終於到了!


    他終於要就登上巔峰。


    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很久!


    他一步一步,步步為營,堅持不懈,隱忍不發!


    他珍惜今天,珍惜這種感覺,他仰首感受,心中亦有感慨,“真是時不待我,就在今日!我本有意獨步天下,奈伺卻出身貧寒,我本生而不凡,奈何卻身在汙泥,我本誌在吒叱風雲,奈何卻龍困淺灘忍辱負重!”


    “我要飛龍在天,傲世天下!”


    “我要轉身登峰造極,問天下誰敢不從!”


    “我看他是瘋了,”任淩雲的房間內,唐詞冷哼了一聲說,“蘇大夫向來與江湖無爭,隻是醫世救人,他連蘇大夫也敢下手?”


    白一刀道:“他這種人,為了得勢,恐怕是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的。”


    任淩雲卻顯的很沉默,他的臉色也很難看。


    在這種時候,他忽然想到了紅三娘,“也不知道三娘她現在怎麽樣了,司馬秋雨的信中說當時並沒有找到她的屍體,她應該是沒事的吧?還是……!”


    任淩雲沒有再讓自己想下去,而是看向了正放在一旁的一麵銅鏡。


    一看向銅鏡,他就看到了自己的臉,一張鬼臉,燃燒著兩點寒火的一張鬼一般的臉!這張臉實在不能看,看下去隻有心寒。


    任淩雲又看向了自己的手,他的一隻手,竟然完全變成了青色的!銀月教的“黑花”之毒實在可怕,可怕到雖然還沒有毒死他,卻每天都在如“讓他墮入焚坑”般折磨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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