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白顏笑一麵和沈凝學著新的劍法,一麵在衙獄附近搜尋,卻是一無所獲。


    直到一日,白顏笑正要去找沈凝,卻看見他的房間無人,便去尋蕭晟,想要打聽一下消息。可剛走到蕭晟的院中,便見著他神色匆匆的離去,白顏笑開口想要叫他,卻瞥見一道黑影自空中一閃而過。


    那身影,竟似沈凝。


    “在看什麽?”耳邊突然響起幽幽的聲音。


    白顏笑嚇了一跳,一迴身便見沈凝站在自己身後,正抱劍打量著自己。


    白顏笑噓了一聲:“師父你嚇死我了!剛剛有個人好像你啊,從那邊飛走了。”


    沈凝的眸子不動聲色的暗了一下,如同蜻蜓點水一般,漣漪未起便已恢複了平靜,評價道:“做賊心虛。”


    白顏笑放鬆了警惕,那個人不是師父,會是誰呢?突然眼睛一亮,抱住沈凝的胳膊,道:“師父,你好不好奇是誰在偷看蕭晟?”


    沈凝淡淡的掃了白顏笑一眼,道:“不好奇。”


    白顏笑的如意算盤被打破,隻得怏怏的抱著沈凝的胳膊不停的搖啊搖,一麵央求著:“師父......”


    沈凝了然一般:“想讓我帶你去看?”


    白顏笑如蔥搗蒜般的點頭:“對!”


    “你這是要我公然跟蹤了?”


    “話不能說得這麽絕對,師父,我們這也是為了攝政王的安危著想是吧!”


    明明是偷窺竟也能被白顏笑說得大義凜然一般,沈凝抽了抽嘴角,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沈凝抿唇:“既是保護,何不明說?”


    白顏笑揚起小臉:“師父......”


    “求我。”


    “求你。”


    沈凝的臉色一抹得逞的笑意一閃而過,伸手將白顏笑一攬,一個閃身便騰空而起,出了攝政王府。


    兩人跟到一處樹林,便不見了蕭晟的身影。環視四周,隻見青翠的竹子挺拔的生長著,不時發出些許泥土的味道,藍天白雲,風光無限,白顏笑頓感愉悅,不由得歡脫起來,一時忘了自己是偷偷跟來的。


    沈凝看著孩子一般的女子不由得失笑,白顏笑心情甚好,不再理會沈凝,徑自的玩了起來,甚至忘了時間,也沒有注意到沈凝已然不見。


    遠遠的,白顏笑便看見一片野花,跑去摘取,一入花叢,便有幾隻彩蝶飛起,繞著白顏笑翩翩起舞,一隻彩蝶縈繞在指尖,白顏笑倏然一怔,想起入水時那個蠱惑般的聲音——結界破,神祭現,咒蠱生,蝴蝶石出,尋之,便可重啟煊炎之門。


    入水前......


    水......


    白顏笑看向不遠處的湖畔,下意識的往後移了幾步。


    “你怕水?”身後驀地想起一聲清涼的聲音。


    白顏笑嚇了一跳迴過頭去,眼睛頓時瞪大:“是你!”不知是聲音驚起了蝴蝶還是如何,那彩蝶突然悉數飛走,落入了花叢中。而白顏笑沒有看到的是,那些蝶在落入花叢的瞬間全部化為黑色的粉末。


    眼前的人正是顧北嶼,想到那日被他調戲,白顏笑心底徒生出一股氣,伸出手來指著道:“你!你.....你!”對上一雙清涼的眸子,白顏笑結巴了半天,聲音突然變得軟軟的沒有了底氣。


    顧北嶼上前一步,胸口抵上白顏笑的指尖,眼中閃爍著挑逗的光:“我怎麽了?”


    白顏笑一下子收迴了手,他這眼神,總是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日日相伴的人一般......


    “你在這裏做什麽?”突然,兩人同時開口。


    愣了一下,白顏笑抽了抽嘴角:“本姑娘心情好,摘摘花,不想有些人在這煞了風景,沒了興致呢。”


    顧北嶼淡淡的看向白顏笑,膚白勝雪,纖長的睫毛撲朔著,長發隨意的高高挽起,眉間一股英氣,素淨的長裙不似旁的女子那般綴滿花紋,隨性而又幹練的風格,眼中明明十分喜笑卻故意在自己麵前裝作很橫的樣子,幽幽說道:“旁的女子都是人比花嬌,姑娘這般穿著像個男人一樣也配在這裏賞花?煞了風景的隻怕不是我吧?”


    “那你呢!你又如何在這?”白顏笑憤憤的說道。


    “看戲。”顧北嶼吐出兩個字。


    “看戲?”白顏笑不解,順著男子的視線向坡下看去,奈何身量不足,什麽也沒看見。


    “再不過去看看,怕是要錯過這場好戲了”顧北嶼幽幽說道,似乎早就知道她不止是看花。


    心底浮現不詳的預感,白顏笑拿起隨身的小弓弩快速跑去。


    看到如風般的女子遠去,顧北嶼灰藍色的眼睛才漸漸暗了下來,淡淡的說道:“逞強。”


    白顏笑伏在一處小坡的蒿草中,不遠處的平地上,一群黑衣人漸漸包圍中間身形偉岸的男子,男子空手奪過一個人的刀,出手淩厲狠疾,不多時,就已經倒地兩人。


    白顏笑定睛一眯,才發現中間被困之人竟是自己跟丟的蕭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半坡處,兩名黑衣人正在悄然的靠近,其中一人突然搭起弓箭對著蕭晟瞄準,白顏笑所處的位置將一切一覽無餘,慌忙搭起自己的小弓。


    咻!一隻箭直奔蕭晟麵門而去!待到半空另一隻箭橫空而來直直的將箭矢相交打落在地。


    蕭晟猛然抬頭,看見了幾人。黑衣人趁著蕭晟分神一湧而上,蕭晟怒極,手起刀落就是幾條性命落地。


    半坡上,兩個人同時搭箭,再次對準了蕭晟!


    白顏笑突然自蒿草中飛身奔向蕭晟,騰空而起,對準其中一人就是一箭射出,精準無比,那人倒地不起。於此同時,另一人的箭矢已然射出!


    白顏笑自空中翻下,一把撞倒蕭晟,兩人滾落在一旁,箭矢擦過白顏笑的肩膀,留下一道血印。


    蕭晟一把攬起白顏笑,拾起地上的箭矢反手一推,便入了半坡上黑衣人的心髒之中。


    “快走!”白顏笑拉起蕭晟跑向不遠處的馬匹。


    “殺了他們!”幾名黑衣人猛然追了過來。


    蕭晟眼底陰翳,鬆開白顏笑騰空而起,對著幾人一甩短刀,頓時血濺當場,血漬染紅了黃土。白顏笑摸著肩上的箭傷,突然感到渾身無力,踉蹌一步,緩緩的倒了下去。


    “喂!”蕭晟迴身快步攬住白顏笑,看著懷裏的女子嘴唇漸漸發紫,臉色沉了下來,箭矢有毒!環抱起白顏笑,蕭晟飛身上馬,一路疾馳而去。


    直到太醫將白顏笑身上的毒驅除殆盡,蕭晟依舊是一臉凝重的表情。太醫緩緩轉身說道:“王爺,這位夫人需要好生靜養,隻是,她的體溫似乎要高於常人,在下惶恐,從未遇到此種情況,請王爺恕罪,但是看到夫人一直無礙,怕是這體溫是與生俱來的。”


    聽聞,蕭晟看向白顏笑皺起眉頭,淡淡的揮手,眾人識趣的走了下去。


    床上的人兒一直昏迷不醒,不斷的出著冷汗,口中不時的念叨著:“姐姐……快走……”蕭晟走了過去,將手指放在白顏笑的臉上,果真,炙熱的溫度自她額上傳來,似乎有種無名的力量般,不由得讓蕭晟為之一振,似感到額上的清涼般,白顏笑下意識的抬手抓住蕭晟的手指,漸漸的緩和下來,柔柔的叫了一聲“姐姐”繼而拿著軟軟的小臉蹭了蹭,安心的睡去。


    蕭晟的嘴角抽了抽,手指卻沒有動彈,深不見底的眼中微不可察的漸漸柔和起來。


    “你說什麽?王爺把那賤人帶進了自己的房中?”夫人柳音聽聞後氣的拍了桌子。


    “是,王爺還吩咐眾人下去候著”一旁的丫鬟哆哆嗦嗦的說道。


    柳音捏緊了手指,死死的咬著嘴唇道:“看來,王爺這迴是動了心了。”


    次日一早,白顏笑緩緩的睜開眼,拿起一旁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抬起手來捏了捏小臉,眯起眼睛笑了笑:“還好,我還活著!”言罷,又繼續拿起衣袖蹭了蹭嘴角。


    等等,衣袖?白顏笑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的雙手健在,那這衣袖是?抬起頭,對上蕭晟似笑非笑的一雙眼睛,似乎已經打量自己許久,再看看蕭晟的深紅色似被嘬紅的指尖,白顏笑一時間有點蒙,這個男人讓自己抱著手枕了一宿?自己還嘬了他的手指?


    “你是狗嗎?”蕭晟開口說道,斂起眸中情緒。白顏笑自知理虧,不敢多言,嘟起嘴巴撥弄著手指,再加上方才起床,衣衫略顯淩亂,香肩微露,一副俏皮的樣子十分惹人憐愛。蕭晟一愣,頓時覺得喉間一緊,看著白顏笑的眼神漸漸迷蒙起來,那神色又好似透過她再看另一個人。蕭晟克製著自己,半晌才幽幽說道:“你跟蹤我?”


    “沒有,我恰巧路過,見你被人追殺,就......”白顏笑心虛的解釋著。


    蕭晟的目色漸深仿佛有火噴出一般,突然伸手,居高臨下的扣住白顏笑的下巴:“誰讓你出手救我的?!嫌自己的命不夠長?”那深邃的眼神中有擔憂也有驚懼,蕭晟不過是,害怕再次失去。


    逼人的氣勢讓白顏笑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卻依舊不甘的昂起頭來:“好歹我救了你!你怎麽一點不領情!”


    “救我?那我到要看看自身難保的你又要如何逞強?”說著,蕭晟突然扯下白顏笑的外衫,一伸手便攬緊柔軟的腰肢,與懷中女子鼻尖相抵,吐露的氣息炙熱起來。蕭晟摩挲著白顏笑的臉龐,突然用力的一勾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白顏笑迅速的別開頭,眼中滿是不甘,抬起手來摸索著,拿起手邊一個瓷碗衝著蕭晟的頭就砸了下去!


    伸手扣住白顏笑舉到半空的手腕,瓷碗落地,應聲碎裂。蕭晟眼中的情愫漸漸冷卻,手指若有若無的勾勒著白顏笑的臉盤,嘶啞的聲音說道:“對待喜歡的獵物,我從不強人所難,總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願的跟著我。不聽話,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直到蕭晟漸漸走遠,白顏笑頹然的躺在床上,眼角流出一滴清淚,撕裂的衣衫垂落在地,臉色蒼白如紙,如同一朵盛開的白曇花,抬手將眼角的淚狠狠的擦去,白顏笑苦笑一聲,蕭晟如此難以自控怕都是因為這張臉……眼中一橫,一個念頭油然而生,白顏笑漸漸握緊拳頭,呢喃道:“我一定會拿迴屬於我的一切,重返煊炎。”


    門外,侍從躬身跟在蕭晟身後:“王爺,白姑娘睡著您的屋子,那您……”


    “穆婉詞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蕭晟問道。


    “劉翼已經在迴來的路上了,估計這兩天的就能到,他應該已經查到了。”


    侍從不解的問道:“王爺為何不告訴白姑娘您已經命人去辦她姐姐的事了,反而讓她去學武呢?”


    “她姐姐的事,我沒有把握,若給了她希望又做不到,豈不是更失望。更何況,被太多人知道,隻會別有用心。答應她習武,是為了讓她活下去。”讓她帶著希望,靠自己的努力活下去。


    侍從點點頭,沉吟道:“這麽說來,這白姑娘即使遇到困苦也不輕易放棄,反而能擦幹眼淚就站起來,倒是也有可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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