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白顏笑興衝衝地去敲沈凝的房門:“師父!起床了!”


    沒有迴音。


    白顏笑撇了撇嘴:“這麽能睡啊!”突然靈光一現,白顏笑悄悄地尋了幾塊石頭,一塊一塊壘在一起,在沈凝的門口堆成幾座小山,卻又分布著看起來像一個陣法,白顏笑又拿起一根繩子一麵壓在石塊之下,一麵繞在了房門口。


    白顏笑想的很好,待沈凝出屋便絆他一個跟頭,再借勢去扶他,趁機將他腰間的掛墜拿走。白顏笑美美的笑了,以至於沒有看到身後不知何時站定的沈凝。沈凝一雙眸子帶著笑意,饒有興致的看向白顏笑。


    “姑娘可需要幫忙?”沈凝問道。


    “不需要不需要!”白顏笑專心調整位置,絲毫沒覺得不妥。


    “姑娘這石頭陣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沈凝揉了揉下巴沉思道。


    “那是自然。”白顏笑很受用。


    “姑娘這是要整誰?”


    “我師......”白顏笑最後一個字沒說出口,好似意識到什麽一般,愣愣的轉了個頭,待迴身看到自己此時最害怕看到的人時,心一下沉到了穀底,諾諾的喚了聲,“師父......”


    “不繼續了麽?”沈凝的聲音帶了一絲笑意,可越是溫和便越讓白顏笑害怕。


    “不不不......不了”白顏笑打了個寒噤。


    “你這陣法倒是厲害,師從何人?”沈凝看著那石頭陣若有所思。


    “書......書上看的”白顏笑憋紅了臉,低下了頭。


    沈凝看了白顏笑半晌,沒有點破。


    “給。”沈凝將手中的紙包遞給白顏笑。


    白顏笑接過,打開,竟是糯米糖糕,然而白顏笑卻一下煞白了臉,顫抖著跪在地上:“師父,徒兒知錯了,請師父饒徒兒一命!徒兒再也不敢了!”


    沈凝抽了抽嘴角,她不會以為這糯米糖糕是有毒的吧......沈凝眯了眯眼睛,看樣子像是,便幽幽開口道:“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


    沈凝伸出手,白顏笑愣了愣才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任沈凝拉起。


    “吃吧。”沈凝道。


    “啊?”白顏笑有些反應不能,愣了半晌,白顏笑才明白自己做了多蠢的一件事,“師父,你詐我!”


    “哦?有麽?”沈凝故作深沉。


    “.......”白顏笑有苦難言。


    白顏笑低頭看向手裏熱乎乎的糖糕,他竟然是一大早就出去買了?莫名的,白顏笑鼻頭有些酸。


    沈凝不經意的瞥了白顏笑一眼,看著她動容的神情陷入沉思。這姑娘,往日裏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呆傻蠢萌倒也著實有趣。而真的到了她在意的事情上,卻又比誰都精明,那雙眼睛裏都透著一股堅毅狠絕的勁兒。


    白顏笑吃完了糖糕滿意的擦了擦嘴,再看向走在前麵的沈凝,一身黑衣配上挺拔的身姿,連走路都帶風一般,莫名的讓人移不開眼。白顏笑的目光落下沈凝腰間的掛墜上,突然眼珠一轉,大喊一聲:“誒?師父!你這個墜子到是別致!”說著就要伸手去拿。


    沈凝卻突然一閃身,不動聲色的避開了白顏笑,白顏笑伸手抓了個空,踉蹌一步,險些甩出去,沈凝一把拉住了白顏笑胳膊。


    白顏笑穩住,嘟起小嘴:“師父,我不過就想看一下嘛!”


    沈凝卻兀自將墜子向衣服裏收了收:“隻是個普通的石頭而已。”


    “不給看就不看!”白顏笑撇了撇嘴,心底疑慮更深。


    “走吧。”沈凝道。


    兩人自王府出來上了街,白顏笑一路東張西望,分明不是在逛街,而是在探尋什麽,沈凝沒有問,靜靜的跟在白顏笑身後。


    “師父,你可知道蕭國的官員如果關押犯人,會關在哪裏?”


    “自然是衙獄。”


    “那你可認得衙獄怎麽走?”


    “你這是,要劫獄?”


    “不不不,我哪敢呢。”


    “那是為劫獄做準備?”


    沈凝說出了白顏笑的心聲,白顏笑抿了抿嘴,道:


    “師父。”


    “嗯?”


    “要不,你還是迴去吧。”


    “不急,我也想看看這衙獄什麽樣。”


    白顏笑抽了抽嘴角,莫名覺得沈凝已經能把自己看穿了。


    不多時,兩人就來到了蕭國衙獄前。正巧,幾個士兵押送一車的囚犯過來。那車裏約莫五六個人,各個蓬頭垢麵,狼狽不堪,身上盡是血汙,沒有完好的地方。


    “快走!”押送的士兵一麵吼著,一麵抽了一鞭子在一個人身上。


    “這裏麵關的都是些什麽人?”白顏笑直勾勾的盯著那車裏的一個孩子。


    “自然是些有錯之人。”沈凝道。


    “可那個孩子,那麽小,又能有什麽錯。”白顏笑臉色有些微白。


    “你所見的這車人,是荀親王的子嗣,荀親王前不久得罪了宗室被下罪入獄了,而現在有些人不想讓他們活,他們就自然有罪了。”沈凝的目光落在那孩子肩頭的家族徽印上。


    “難道王族律法都是用來利己而非安民的麽!”白顏笑的手緊握成拳。


    沈凝淡淡的看了白顏笑一眼,沒有說話。


    迴去的路上,白顏笑久久沒有開口,袖中緊握的手也不曾鬆開,若是蕭國的律法可以這樣草菅人命,那麽,穆姐姐的安危......白顏笑抿了抿唇,無論如何,她一定要盡快救出穆婉詞。


    沈凝和白顏笑迴了攝政王府,白顏笑徑直迴了房。沈凝沒有多問同樣迴了房,隻是在路過門前的石頭陣時,有些哭笑不得。


    直到夜裏,沈凝耳尖,恍惚聽到不遠處舞劍的聲音。沈凝心下了然,白顏笑的院子隻和自己隔了一堵牆,卻仍是沒忍住起身看了看。


    月光灑下,樹影斑駁,正值仲夏,李子樹開了花,白顏笑一襲白衣便在那樹下執劍而舞。衣袂翻飛,青絲繞指,劍劍淩厲,出手果決,隻是舞劍女子的神情似有無盡的不甘與憂慮。


    白衣廣袖,卻是美得驚人。


    沈凝在角落裏站定,目光變得冗長起來。


    “沈將軍,看得可過癮呢?”一個厚重的聲音自一旁傳來。


    沈凝迴身,見不知是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蕭晟,倏然意識到自己習武卻沒能提前聽到有旁人靠近,方才,竟是不自覺看呆了麽。


    “攝政王。”沈凝微微行禮,不動聲色的掩飾著,“她的劍法進步之快,令我驚訝。”


    “那也是沈將軍之功。”蕭晟一雙深如潭水的眸子,神思難辨。


    “沈某隻不過交了些許基本劍法,卻不想,幾日下來,她便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確是學武的奇才。”


    “哦?竟有此事。”蕭晟的目光看向白顏笑,同樣變得深沉起來。


    “沈某告退。”沈凝行了個禮,悄然退下。


    一陣風拂過,沈凝不經意見再次迴頭,便見那一樹的李子花隨風飄落,落在那白衣女子的發間,長發飛揚,帶起紛飛的花瓣,美得不可芳物。


    沈凝一愣,再看向蕭晟依舊是站在那裏,似沉醉一般。沈凝收起了神色,心下了然,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光。


    白顏笑練了許久終於停下,這才看到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蕭晟。


    “蕭晟?”白顏笑收起了劍。


    蕭晟走上前來,開口道:“你可是在蕭國得罪過什麽人?”


    白顏笑猝然抬頭盯緊蕭晟:“你這是何意?”


    白顏笑的反應給了蕭晟很大的解釋,蕭晟卻隻道:“沒什麽,陛下近日提拔了一名女官,就是那日你所見的,蕭煜身邊的那個侍女,你可認得她?”


    “認得。”白顏笑握緊了拳頭,不願多提。


    “近來她與刑部的李大人走得很近。”蕭晟幽幽說道。


    “你可是查到了我姐姐的蹤跡?”


    “不曾。”蕭晟側過身看向一旁,“這名女子行蹤詭異,暗中聯係與本王有過過節的多名官員,如此看來,竟是是衝著你而來的。”


    “你的落水,與她有關吧?”蕭晟審視著白顏笑問道。


    白顏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蕭晟不願強人所難,轉過身邊走邊道:“小心她。”


    白顏笑看向蕭晟漸行漸遠的背影有一瞬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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