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說道:“雖然知州相公是上級,但下官卻是這赤陽縣的知縣啊!”


    “那又如何?此案牽扯到你赤陽縣的一位重要的人物,可謂案情重大。本州做為一州之長,有權過問,難道不是嗎?”張知州義正言辭地說道。


    李綱看看劉慶。


    劉慶不語。


    張知州接著說道:“明天本州便會親自重審此案,結果會派人通告位於江寧府的提點刑獄司,就這麽定了。”說完,他起身走到堂下。


    李綱隻覺得後背冷汗涔涔。


    張知州走到李綱身前又說道:“人犯給本州看好了。”


    李綱隻好答道:“是,相公。”


    “迴住處。”張知州對衙役下令。


    李綱和劉慶宋押司等人一起送出縣衙。李綱知道張知州是不會住在縣衙裏的,所以也就沒有問。


    張知州走後,李綱不淡定了,在後堂裏坐立不安。


    劉慶和宋押司倒是靜靜地坐著。劉慶在沉思,宋押司則麵帶愁容。


    過了半晌,劉慶說道:“張知州口口聲聲的要通告提點刑獄司是何意呢?”


    李綱站住,沉吟片刻搖搖頭。


    宋押司猜測道:“會不會那提刑司裏有靠山啊?”


    聽了這話,劉慶搖搖頭,說道:“不見得。”


    這時候,李綱說道:“賢弟,就算是張知州在提刑司裏沒人,可那楊成卻在江寧府有人啊!”


    宋押司點點頭說道:“沒錯,據說楊成認識一個叫做朱勔的人,此人現在頗得官家寵信。現掌管江寧府的江南供奉局。此人恐怕和本路的三司都有聯係。說不定也能左右那提點刑獄司啊!”


    劉慶問道:“難不成這朝廷親派的三司也這麽容易被左右?”


    宋押司歎道:“劉主簿啊,如今這朝政腐敗,綱紀全無,別說是這地方的提點刑獄司,就連京城的衙門也不是不能左右的。”


    聞聽此言,劉慶緊鎖眉頭,陷入了沉思。


    李綱更是愁眉不展,感覺他們要輸了。


    宋押司則不語,他至少認為自己是安全的。楊成那邊沒有懷疑他,他隨時可以真正倒向楊成,保住自己的這份富貴。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瞅準時機。


    “賢弟,是不是我們沒有機會了?”李綱沉沉問道。


    劉慶笑了笑,說道:“誰說的?”


    李綱歎道:“賢弟啊,那張知州要接手案子,分明就是要給楊成翻案。我又是他的下級,沒有辦法阻止啊!”


    “那旁聽呢?”劉慶問道。


    李綱說道:“若是張知州不允許,那我旁聽的資格都沒有。”


    劉慶說道:“如此霸道?”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不過我想張知州為了公平起見,不會這麽做。”李綱苦笑道。


    劉慶微微一笑,看向宋押司,問道:“宋押司如何看待?”


    宋押司說道:“知縣官人所言不假。張知州就是意圖翻案,這一點看來是毋庸置疑了。畢竟我們已經審出了結果,他要想幫助楊成,除了冒險翻案,沒有別的辦法!”


    “冒險?宋押司是說張知州這麽做是在冒險?”劉慶抓住這句話。


    宋押司點點頭說道:“這肯定是要冒一定風險的。比如說,此案若是暴露了,那張知州就是徇私舞弊,濫用職權,罪名不輕啊!”


    劉慶一麵聽,一麵沉吟,然後說道:“李兄,我們要立刻審問那八人,包括張權。我們要拿到第一手的案宗。”


    聽到劉慶有了應對之策,李綱稍振精神,點點頭說道:“就依著賢弟。”


    劉慶點點頭,說道:“好,那我們這就去大堂裏提審那八人和張權。”


    “什麽?在這大堂裏?那會不會走漏風聲?”李綱問道。


    劉慶笑了笑,說道:“李兄,不僅要在大堂裏,還要找來觀審的百姓。隻是我們還是要做到保密,不能讓楊成得知此事。”


    “賢弟,這怕是難啊!”李綱歎道。


    劉慶沉吟片刻,說道:“這樣,宋押司現在就去楊成哪裏,穩住楊成。李兄派人去西城尋來二十個觀審的百姓。在審案的時候,要緊閉大門,縣衙方圓一裏內派衙役便衣看守,若有可疑的人立刻來報。


    不過我猜楊成有了宋押司在縣衙,他不會再派人在縣衙外打探的,這沒有意義,在縣衙外他什麽也打探不到。”


    聽了劉慶的話,李綱看看宋押司。


    宋押司點點頭說道:“大郎君的計策可行,不會走漏風聲的。”


    李綱說道:“好,我這就讓衙役去辦。”


    宋押司說道:“我迴家先把張權接來,然後就去楊成宅上。”


    劉慶點點頭,說道:“好,宋押司快去快迴,要注意安全。”


    “請大郎君放心。”宋押司拱手說道。


    劉慶又道:“劉兄,宋押司,你們二人且放寬心,我手上有那張知州的把柄。如果不行的話,我會使出來的。”說完,他看向宋押司。其實這話就是特意說給宋押司聽的。


    “什麽?為兄怎麽不知道?”李綱問道。


    劉慶笑道:“李兄以為我派王旦往潤州是去玩兒的嗎?”


    “哦!原來如此啊!”李綱點點頭,麵露喜色。


    宋押司說道:“即便劉主簿有後手,我們也要小心行事才是。”


    劉慶點點頭,說道:“宋押司你就放心吧!”


    宋押司也點點頭,一副放心的樣子。


    劉慶說道:“那就分頭行動吧!”


    說是分頭,不過是李綱和宋押司分頭,劉慶則坐在後堂裏繼續研究對策。心裏不由得慶幸自己在潤州的翠雲樓遇到過張知州。


    李綱安排妥當,便叫人把那八位人犯提到大堂上來。而宋押司也把張權帶來了。張權看到劉慶,撲通跪倒磕頭感謝救命之恩。


    劉慶笑道:“你不怪我給你喝尿就好了。”


    “恩公全是為了救我,我怎麽會責怪恩公呢!”張權歎道。


    因為張權身子虛弱,劉慶便安排他坐著,那八人卻跪著。


    李綱正正官帽,挺直腰板兒,坐到案後。然後板起臉,顯示自己作為知縣的尊嚴。下麵三班衙役分列兩旁,個個兒手拄殺威棒,更顯衙門的冷峻和莊嚴。


    做審案記錄的貼司展開紙,提筆沾墨,等著記錄。


    當衙役把二十幾個觀審的百姓帶到大堂門外的時候,案子便開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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