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和程雲順理成章的住進了州衙的客房,很幹淨,也很舒服。看樣子,張知州說讓劉慶住進他家中絕對是客套話兒了。


    不過劉慶並不在意,禮多人不怪嗎。隻是張知州對劉慶這位大英雄並不是很熱情,這有些出乎劉慶的意外。可能是李綱太熱情的緣故吧。


    對於張知州來說,劉慶不過就是一個抓了逃犯領了賞錢的人,沒有別的可以值得他投入更多的熱情了。


    張知州隻是問問劉慶趕考江寧畫學館的事,又說自己幫不上忙。考卷兒都是拿到江寧畫學館審閱的。但是報名的事他可以幫忙,就不用劉慶親自去報名了。


    這一點劉慶理解,其實對於他來說,幫不上忙更好。同時也說明考試還是很嚴格的。這樣就不會有人作弊,從而有一個公平的考試環境。


    其實,宋朝不論是對待科舉還是書畫這樣的考試,防作弊的確很嚴格。尤其是科考,各種防作弊手段,令作弊難於上青天。


    在和張知州的談話中,有一點引起了劉慶的注意,就是張知州提起了楊成,雖然寥寥數語,但也讓劉慶感到了張知州和楊成的關係不一般。


    這對李綱可不是個好消息!本來,劉慶還想趁著趕考期間,向張知州側麵提提楊成偷稅的事,但現在看來不必了。


    於是,劉慶的目光不得不投向州衙的二把手——通判。雖然通判是二把手,但他有監督知州行政的職責,也有直接向朝廷甚至皇帝直接遞奏折的權利。所以,他決定要在考試期間見見通判,試探一下。


    因為要睡兩個人,劉慶特意要了一個兩張床的大房間。有了落腳點兒,程雲心裏的石頭放下了,嬌俏的小臉上兒也有了笑意。她把兩隻小手兒遞給劉慶。


    “幹什麽?”劉慶問。


    “郎君不是喜歡摸奴的手嗎?”程雲害羞。


    劉慶心想,我喜歡摸的地方多了。


    ……


    楊蘭蘭進了姨母家的大門。姨母家在潤州不算大戶人家,做些買賣也算衣食無憂。得知外甥女兒來了,姨母很高興。妹妹死了,妹妹的女兒便是這位姨母的寄托。


    姨母家是兩進小院兒,一棟小樓兒,有楊蘭蘭專屬的房間。姨母命人給外甥女做頓好吃的,接風洗塵。


    楊蘭蘭也胃口大開,看樣子心情不錯。這讓姨母感到欣慰,以為是外甥女想念她,今日見到自然心情好了。她哪裏知道,外甥女心情好是因為要見到心上人的緣故。


    吃過飯,和姨母說些貼心話兒,楊蘭蘭便迴房和青蓮密謀去了。


    ……


    第二天劉慶無事,便有意去見見通判。而且他不想讓張知州知道。便打聽通判家的住址,等到晚上去拜訪。


    潤州的通判很年輕,名叫陳軒,隻有三十多歲,一身書生氣。通判的任期不定,短則兩年,長則四五年,是皇帝親派的。


    聽起來是不是很唬人?其實通判在實際的工作中也有很多掣肘。雖然能直通皇廷,但也並非想象的那麽不可一世。他也要顧忌自己的前途。實際上這就是一個得罪人的工作。


    得知是抓捕兩路通緝犯的英雄,通判陳軒便接待了劉慶。他對劉慶還是很熱情的,立刻讓下人準備酒菜。


    劉慶也不客氣,坦然留下來吃飯。他認為在酒桌上似乎更容易探查這位通判的底兒。要是他和張知州穿一條褲子可就麻煩了。


    其實,劉慶來潤州的心思不單單是考試,他還想探知州衙對赤陽縣的態度。劉慶知道,楊成之所以能橫行赤陽縣可不僅僅是因為有錢,更多的可能是因為背後有勢力。這一點連李綱也搞不清。所以,他要替李綱搞清楊成的背後到底有怎樣的勢力。


    通判陳軒對劉慶很熱情,酒桌上也是連連敬酒,讚揚劉慶的勇武。


    程雲被帶到下麵吃飯,自然也是上好的款待。她覺得跟著劉慶真好,到哪兒都有請吃飯的,頓頓都有肉。


    酒桌上,劉慶則是客氣一番,接著隨便和陳軒閑聊。談話要一步一步的深入,才不被發覺。就像是審問犯人,你要誘導他說出實情。這個業務劉慶很熟悉。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劉慶終於說出了楊成的名字。


    陳軒承認知道楊成這個人,並且知道楊成和張知州的關係很好,好像是世交。就連張知州來潤州,也是那楊家人運籌的。


    得知這一點,劉慶知道楊成的背景會很深。說不定能觸及朝廷中的大人物。知州的任選可是朝廷的事情,楊成能為此而運籌,可見不一般。


    不過,陳軒接著又說這是道聽途說的,不足為真,不過楊成和張知州的關係好卻是真的。


    這又讓劉慶稍稍的鬆口氣,畢竟李綱的官職太低了,搬倒楊成的事要是驚動到朝廷裏,恐怕李綱就要獻祭了。劉慶不否認有這樣黑暗的存在。畢竟現在的大宋朝廷的吏治不算清明。買官賣官恐怕都大有人在,更何況是選擇任地了,恐怕使些錢就可以了。


    劉慶以為,張知州之所以能到潤州認知州,恐怕是楊成使錢了。這樣理解,便想通了。也許楊成並非是朝中有人,而是他有使錢的路子。也就是說,他在汴梁城有人能通達朝中重要的人物。


    “陳兄,那張知州以前在哪兒任職啊?”劉慶問道。


    陳軒道:“以前在廣南西路任小縣令,僅僅一年多便提升了京官,去年又改知潤州,升的很快啊!”


    聽陳軒毫不隱瞞的說了張知州的情況,劉慶覺得此人還算光明正大。


    “陳兄作為通判有監督知州的責任,這一定很難吧!”劉慶笑著問道。


    陳軒笑了笑,說道:“劉英雄說對了,我這個通判啊,可不敢對張知州怎麽樣。”


    “您是怕他後麵有人?”劉慶又問道。


    此時陳軒有些醉意,也就口無遮攔了。他又看到劉慶很實在,不是奸邪之人,便也放鬆了警惕。


    其實,在官場上要少說話,那才能平穩行舟,不至於翻船。


    不過,劉慶不是官場的人,陳軒又有一肚子苦水,就正好向劉慶這樣的小白人兒宣泄一番了。


    所以,劉慶的問題陳軒借著酒勁兒便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可劉慶是清醒的,他一麵聽,一麵體味這其中的利益關係。要知道,知州的任期不過三年,而楊成能橫行赤陽縣必定還有更大的靠山。


    劉慶問道:“陳兄,通判不是有權直接向朝廷甚至官家稟報事情的嗎?”


    “沒錯,可現在的官家隻顧著作畫兒,大權在太師手裏。我雖為有此權,卻也不敢亂用。”說完,陳軒向劉慶挑挑眉頭,調皮間又有些無奈,無奈裏又帶著幾分無法明言的隱晦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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