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件事做牽扯,三太太二太太還有顧四又多了個一起說話的機會。


    三太太一邊心不在焉地做針線,一邊道:「現在水路多通暢,大船一艘艘地運送貨物進京,囤了那麽些麻布也沒有用。」


    二太太隻輕聲道:「弟妹年紀小,不懂事也是有的,你多擔待就是了。」


    顧四在旁邊撥弄算盤,瞥了瞥嘴,心有不甘,她原先聽說沈清月是個有些手段的人,心裏有些福氣,經此事一看,好像還不如她聰慧。


    屋子裏算盤劈裏啪啦地響,顯出幾分清淨。


    沈清月忙得腳不沾地,她也貫來不在乎別人怎麽議論她,連軸轉了兩天,羅媽媽才跟她說沈家的事。


    羅媽媽當然是偏心她的,就道:「夫人都嫁出來的,娘家的事少管。而且這事我一聽就不像是三老爺肩上的事,一準兒是大房的主意。」


    沈清月一聽到張家的名頭,就知道是永恩伯府打的主意,她笑了笑,心裏自有計較,就讓羅媽媽迴絕了沈世興。


    羅媽媽高興地應了。


    沈清月手裏還拿著兩段手感大有不同的麻布,她前世就是做布料和刺繡生意,這會子終於幹迴老本行了。


    她左手的麻布是粗布,是用鹽水或淘米水浸泡過的,曬幹後用銀梳子刮梳,普通的人家買來做衣帽和鞋子,右手上的則是一段細麻布,經過和粗布一樣的工序再搗舂,再用更密的銀梳子刮梳,拿在手裏十分軟和,也適合用來做衣裳,但是價格比粗麻貴很多,顯貴人家夏天就穿這種細麻布做的衣裳,涼爽又舒適。


    沈清月的麻布生意做的很順暢,她手裏銀子多,基本將京城裏現有的麻布都收過來了,其他店鋪裏僅有些許平常售賣的庫存而已。


    顧淮也忙,《永成大典》修成在即,他連著幾日迴得很晚,有時候來不及迴家,就睡在幕署裏。


    夫妻二人自上次「一榮俱榮」的談話後,幾乎沒見上幾麵,即便見了,不是沈清月睡了,就是顧淮要起來上衙門去。


    沈清月像是有意避開和顧淮獨處交談的機會,顧淮也感覺到了,她在躲他。


    沒兩日,顧淮終於休沐了,他領著沈清月低調地去了一趟他的一位老師家裏,隨後又去了舒家,在外人眼裏看來,不過是學生拜見座師。


    兩人又一次在馬車裏獨處,前些日在家裏,丫鬟雖然不貼身伺候,好歹也要常常進屋換茶水或者上膳食,這會兒狹小的空間裏,隻有他們兩個,沈清月覺著有些不自在。


    沈清月莫名身上生出些燥熱,她臉上倒是平靜,但絞著帕子的嫩滑的手,骨節冒著點兒青,青白交雜,像樹上結出來的生澀果實,讓某人很想咬一口。


    顧淮挪開目光,淡聲道:「帕子要絞壞了。」


    沈清月低頭一看,還真是……她臉頰微紅,收起帕子,依然裝作什麽事都沒有。


    顧淮牙槽都發癢。


    馬車在舒家門口停下,顧淮先下車,照例要扶她,沈清月隻搭了一下他的手臂,下了車很快就收迴了手。


    顧淮斜了她淺紅的臉頰一眼,竟瞧見她脖子也紅了……和新婚當日一樣。


    這小姑娘,就是瞧著膽子大,有謀算,男女之事上,她還很稚嫩。


    顧淮抿唇笑了一下,也沒有多言語,就與沈清月一道進府去了。


    看她還能躲他到幾時。


    兩個人從角門進去的,但來迎他們的人,卻是舒家前院的大管事,到了二門上,也是老夫人眼前的得意媽媽來接待。


    舒家人早盛裝等著了,所有人都在花廳裏期待沈清月的到來。


    沈清月與顧淮二人如約而至。


    他們夫妻二人早見過沈家的男人,但都沒見過女眷,再見舒閣老等人,倒不多拘謹,隻是沈清月進了暖閣裏和女眷相見,有些靦腆,因為她們的眼光太熱烈了。


    舒家老夫人一見沈清月就哭得險些昏過去了,外孫女的這雙眼睛,實在是太像她的女兒了,她膝下一個兒子,三個孫子,沒有一個孩子繼承了她的眼睛的模樣,隻有沈清月像極了舒行潔,也像極了她。


    沈清月不知道怎麽勸,坐在舒老夫人身邊緊緊地握著她的一隻手,溫柔地撫著她的背,也不說話。


    顧淮在外麵和舒家的男人應酬,他的眼神時不時往暖閣裏飄,心裏還惦記著一會子要找了機會逗她。


    舒家家風很好,一家子相處和睦,席麵上也相互照顧,長幼有序,老夫人待小輩慈愛,小輩們對老夫人恭敬孝順,沈清月坐在中間聽她們說話,如沐春風。


    一頓家宴吃得十分和諧,飯後舒閣老領著兒孫們去水榭上醒酒賞菊,沒多久他不勝酒力,也迴去歇著了,舒行益後來也因幕僚有事相商,先行離開。


    暖閣裏,老夫人身體不濟,又吃過幾杯酒,想和沈清月說話,心有餘而力不足,隻好先迴去,臨走前,她拽著沈清月的手不肯鬆開,還是舒夫人過去勸,才把兩人勸開。


    舒家二太太同大太太竊竊私語:「反正妹妹也嫁出去了,不懼沈家,不如叫母親收了妹妹做女兒,以後當一家人來往,老夫人便可常常見到妹妹。」


    大太太搖頭道:「沒聽大爺說過此事,不知道老爺和老太爺的意思。」


    二太太笑眯眯道:「妹妹生得好看又伶俐,我倒是很喜歡。」


    大太太打趣說:「你是先喜歡上她母親的詩……」


    二太太出自書香門第,祖上出過三個進士,最喜詩詞,閨中詩裏,她最喜歡的就是舒行潔從前留下來的詩。


    妯娌兩人說完話,舒夫人便攜著沈清月的手,進了暖閣裏來。


    舒夫人當年嫁進來的時候,舒行潔還在世,她和小姑子相處甚歡,當年舒家困難,她娘家不巧遇到當地權貴打抽豐,找她借銀子渡過難關,舒行潔曾拿自己的私房銀子送給她。


    這些內宅裏的恩情,舒行潔去世後,舒夫人一直無法還報,眼下沈清月與舒家相認,她自然是疼愛有加。


    沈清月在舒家短短半日,可謂是備受寵愛。


    女眷們在暖閣裏說著家長裏短,約莫半個時辰過後,時候也不早了,大太太管家,自有她的事情要忙,舒夫人便把二太太也打發走,牽著沈清月一起出去逛園子說話。


    舒夫人挽著沈清月的手去了風亭裏眺望,她打發了身邊伺候的人,語重心長地同沈清月道:「以後可不要再賭銀子了,你外祖父說過了,有什麽事,跟自家人開口就是,下三流的東西別去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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