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得戰場,入得廚房,文能治國,武能安邦。


    像這樣的人,隨時都在閃閃發光,怎麽能不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呢?


    酒足飯飽,已到戌時,夜幕降臨,府裏處處已經點起了燈籠。


    暖閣之外,四周也都點燃了篝火,照得亮亮堂堂。


    丫鬟們進來收拾,並伺候飯後洗漱。


    李紈拿出下午她們作的詩給賈珠看。


    賈珠還沒迴書房,徑直就來了夢蝶園,所以現在才看到。


    賈珠簡單點評了一下,並各給了湘雲、黛玉、寶琴一個小禮物,算是表揚了。


    又說了寶玉做的不好,若是真喜歡寫詩,也應該把詩寫好才是。


    寶玉道:“大哥,今日我們都寫了,你也作一首吧。”


    眾女也都知道賈珠文采斐然,起哄著讓他寫一首。


    至今為止,賈珠隻寫了兩首詞。


    第一首是在寧國府賞梅時寫的《卜算子·詠梅》,第二首是在榮國府過重陽時寫的《采桑子·重陽》。


    賈珠推脫不得,隻得第三次當起了文抄公。


    寶釵為賈珠鋪紙,黛玉為賈珠磨墨,眾人也都圍上來看,賈珠要寫什麽。


    以雪為題,賈珠瞬間就想到了一首,寫道:


    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開篇僅用12個字就吸引住了眾人的眼球,高度概括了北國冬日的壯麗雪景。


    “千裏”“萬裏”從空間上極言地域之遼闊,“冰封”“雪飄”從狀態上展現寒冷與雪景的宏大,給人一種雄渾蒼莽、靜穆曠遠的感覺,仿佛一幅廣袤無垠的冰雪畫卷在眾人眼前徐徐展開。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看到這裏,眾人仿佛看到被冰雪覆蓋的山脈和高原動了起來,化作銀蛇和蠟象,直衝天際。


    抽象安靜的雪景仿佛變得具體可感,好一派宏大的氣勢,好一派生機勃勃的精神狀態。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上闋寫眼前之景,動靜結合,虛實相生,意境雄渾壯闊,“欲與天公試比高”更體現了勇往直前,拚搏奮進的精神。


    看完上闋,眾人已經折服,隻怕沒有人把雪景能寫的比這更有精氣神了。


    還來不及驚歎,賈珠又開始寫下闋。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看到這裏,眾人才知道,賈珠下闋是要寫“江山”和“英雄”。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人物都是為了這片江山,這片土地,為之折服,為之奮鬥。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


    看到這裏,眾人被賈珠的大膽嚇到了,李紈甚至想提醒賈珠,不要再寫了。她真怕賈珠寫太上皇和隆正帝怎樣怎樣,不是給自己惹麻煩嗎?


    連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宋太祖、成吉思汗這樣的帝王都進行了批判,如果要寫隆正帝,他會有多麽不堪?


    如果寫隆正帝,那就是批判皇帝;如果壓根不寫他,那就是看不起隆正帝。


    不管寫不寫都有點犯忌諱。


    賈珠不管他們心裏怎麽想,寫下最後一句: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眾人這才放下心來,隆正帝就是“今朝”的皇帝,能夠解釋的過去。


    但賈珠寫的風流人物會是隆正帝嗎?


    或者說會是賈珠自己嗎?


    曆史已經成為過去,當下的人才是時代的主角,正在創造輝煌的曆史。


    這是一種怎樣的自信和抱負?


    賈珠寫完,眾人已經呆住了,被震撼的無法自拔。


    李紈道:“夫君,這麽寫,不會有麻煩吧?”


    賈珠道:“放心吧,不過是一首詞而已。”


    普通人批判前朝的皇帝是可以的,但是受到皇室嚴格的限製和管束。


    對於以前的開國之君和盛世帝王,皇室從不吝嗇讚美之詞,以顯示自己的合法性和正統性。他們也希望後人會這麽評價他們。


    對於末代帝王,適當貶低他的能力,大力貶低當時的朝臣和宦官,是這些小人和佞臣才使得民不聊生,他們順天應命,為民請命,推翻之前的腐朽王朝。


    這才是寫曆史的標準套路。


    但賈珠直接就是批判的開國之君和盛世帝王。


    不能算是批判,隻能說是辯證的看,“文治武功”,賈珠隻說他們沒有“文治”,過於依賴“武功”。


    不過以賈珠現在的身份地位,他隻要不造反,隆正帝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切都好辦。


    賈寶玉問道:“大哥,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大哥認為誰是今朝的風流人物?”


    眾女都看向賈寶玉,再次想刀了他,這種問題是能問的嗎?


    標準答案肯定是隆正帝,但是既然賈珠這麽寫,肯定就不是為了拍馬屁。


    賈珠答道:“陛下是,你是,我是,弟弟妹妹你們也都是。”


    “高官勳貴是,文人墨客是,販夫走卒是,天下百姓都是。”


    “曆史不是某一個人或某幾個人的曆史,曆史是所有人的曆史,天下百姓才是曆史的主體。”


    寶玉道:“可是我們又不會出現在曆史裏。”


    賈珠道:“每個人都是曆史洪流中的一個塵埃,共同決定著曆史的走向。”


    “不被記載在史書中的人和事也是實實在在的發生過的曆史,史書中的曆史隻是曆史的代言人。”


    賈珠的曆史觀刷新了眾人的認識,至少以前,他們從沒這麽想過,也沒把自己當成曆史的參與者。


    寶玉還想再問,但被李紈打斷了,擔心會對賈珠不利,這首詞,在當下這個環境,並不適合多談。


    看過就是了,不必過度解讀。


    李紈打岔道:“昨兒老太太叫作燈謎,不如我們現編幾個?”


    眾女聽了,也都想把話題岔開,這種詞並不是她們該討論的。便都附和道:“這倒是該作的。大嫂先說了,我們來猜。”


    李紈笑道:“觀音未有世家傳 —— 打《四書》中的一句。 ”


    湘雲接著就說:“在止於至善。”


    相傳觀世音出家之前的名字叫“妙善”,出家便是從此沒有後代,因此湘雲猜了《大學中的第一句》,“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說的過去,但“至善”有點牽強。


    李紈笑道:“不對,你且再想。”


    寶釵笑道:“你也想一想‘世家傳’三個字的意思再猜。”


    黛玉笑道:“是了,是‘雖善無征’。”


    征有婚聘之意,意思是觀音沒有婚配,自然沒有世家傳。黛玉這一句出自《中庸》,“上焉者,雖善無征,無征不信,不信民弗從。”


    比湘雲好在不牽強。


    眾人都笑道:“這句是了。”


    李紈又道:“一池青草草何名 —— 還打《四書》中的一句。”


    湘雲忙道:“這一定是‘蒲蘆也’。再不是我不依。”


    李紈笑道:“這還難為你猜。”


    這是最簡單的,因為四書中就隻出現過一種水生的草,出自《中庸》,“人道敏政,地道敏樹。夫政也者,蒲盧也。”證據來源於朱熹的《四書章句集注》,“蒲盧,沈括以為蒲葦是也。”,蒲葦就是水生的草。


    屬於讀過四書的人都知道的知識,所以李紈才反說難為她猜。


    (此章的每個燈謎都可以過度解讀,既可以和個人命運結合,也可以和國家命運結合,但此處不做延申,畢竟努爾哈赤都被賈珠斬殺了,眾女的命運也都變了。)


    隨後,眾人又出了幾個燈謎,直到亥時初才散。


    今日初雪相聚雖然結束了,但點點滴滴都烙印在每個人心裏,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長久地閃耀在每個人的心中。


    大多數人,一生並不是活一輩子,而是活那麽幾個瞬間,鐫刻在記憶最深處,能時刻想起,聊以慰藉。


    賈珠做的,就是讓她們多經曆一些這樣的美好瞬間。


    此情可待成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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